“孫，下來吃飯啊，小軍你也一起去，廚房給你們做了粥，都去吃一些。”趙老爺子一看見下樓來的兩個人，笑著說道。

    賀軍下樓下眼睛都不看那個人一眼，趙老爺子叫他的時候，他也跟著蘇潛叫了一句“爺爺”，把旁邊另外一位無視徹底。

    還是蘇潛叫了一句，“陸大少來了啊，要一起吃個飯嗎？”

    “不用了，你們吃?！标懞獾难劬σ恢倍际强粗R軍的，在趙老爺子一轉(zhuǎn)頭的時候，他就收回了視線。

    老管家過去跟著伺候人，只不過被兩個少爺給趕走了。

    最后賀軍還是上了陸衡的車走了，蘇潛當(dāng)時笑著在他的耳邊說道，“記得晚上回來?！?/br>
    “好。賀軍點了點頭，就上車了。

    第166章   回去

    小城的新年比往常要熱鬧一些，家家戶戶的孩子都回家了，出外工作的，出外讀書的都回來了，一年里家人也就盼望著這一時刻的到來，一家人聚在一起過一具熱鬧的新年。

    席樂這段時間一直留在小城里，母親的身體并不大好，這是他一直擔(dān)心的問題，他想走的時候就把人帶回去中京城，但是這個提議一提出來的時候，就被父親母親委婉地拒絕了。

    但是，他對此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知道他對他們來說，僅僅只是一個陌生人，雖然他帶著他兒子的托付回來看望他們。

    他心里也難受，他知道他們在顧慮些什么，如果他的身份是他們的孩子，也許他們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些猶豫了。

    好幾次話堵在心口，他都說不出來。

    從年三十來這里，一轉(zhuǎn)眼就半個月的時間了，這段日子一直陪在父母的身邊，即使每天什么都不做，就是簡單地陪在他們的身邊，他都覺得很好。

    而他們從一開始以地他的陌生，到后來也真的把他當(dāng)孩子一樣看待。

    但是席樂知道，他們對待現(xiàn)在的他，而對待從前的他，其實是很大的不同的，然而，對現(xiàn)在來說，已經(jīng)是很滿足了。

    這些日子太幸福了，在這么多年后，再一次回到父母的身邊，陪伴在他們的身旁。

    對上一輩子的他來說，這是想都不敢去想的，他不知道一旦身份說明了，他是不是還可以像現(xiàn)在這樣，光明正大地呆在他們的身邊，以后還能有機會來看望他們。

    正月十五后，十六學(xué)校就要開學(xué)了，一直到最后的日子，他都還是不舍地離去。

    “回去要好好讀書啊，有困難要跟叔叔阿姨說，不要一個人放在心上，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在外面要學(xué)會自己保護自己，一個人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蹦赣H拉著他的手，千萬囑咐。

    席樂來的時候就提了一袋禮物，兩手空空地來，回去的時候，父母準(zhǔn)備了一些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給他帶回去，都是母親親手釀制的腌制品，從前出門的時候，母親都會給他準(zhǔn)備一些。

    那一對手鐲，他求了好多次，才戴到母親的手腕上，回頭母親就脫了放下來。

    “好的，阿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席樂走過去抱住了母親，對離去心里還是萬分不舍的。

    這一聲“叔叔阿姨”叫得他心里很難受，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叫他們“爸爸mama”而不是像陌生人一樣的稱呼。但是，他現(xiàn)在對他們來說，就僅僅是一次見過的陌生了而已。

    席樂心里再不愿意，還是要接受現(xiàn)在這梳妝打扮事實。

    他只能希望下一次回來，能夠像從前一樣，叫父親母親一聲“爸爸，mama……”

    “走吧，車在外面等你，上車吧，一會晚了就錯過班機了?！备赣H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

    外面叫的的士在等他，送他去機場。

    席樂在這里留了半個月的時候，一直到過了十五，父親母親話了提了好幾次，問他什么時候開學(xué)，他知道他們是老師，再者從前他們的孩子也在那里讀書了那么多年，他們對中京大學(xué)的開學(xué)時間恐怕比他還清楚。

    所以現(xiàn)在不得不的，他還是要回去那邊，等下次有時間再來。

    “你們有空來中京看我啊，還有阿姨的身體，到中京來治療吧，我給你安排?！毕瘶防赣H的手，一直都舍不得放開。

    “嗯，好的好的，得了空就去看你，阿姨的身體自己有數(shù)，你不用擔(dān)心，回去好好讀書啊?！蹦赣H拍了拍他的手背，拉著他就往外走，“走吧，車子在外面等你了?！?/br>
    “你們有事情要打電話給我，不要跟我客氣，把我當(dāng)你們的孩子就好了，能幫你的我都會盡我的所有去幫你們的?！毕瘶窊?dān)心家里出了什么事，還是多囑咐了一聲。

    畢竟現(xiàn)在母親的身體不好，父親也年紀(jì)大了，家里就兩個老人在家，而且他知道，經(jīng)歷過那些事后，兩位老人的身體比他想象的也許還要差一些，他擔(dān)心。

    走路的腳步很緩慢，他舍不得離去，但是走得再慢，路也就這么長點，幾步的距離就走出去了。

    等在外面的司機是城里的人，態(tài)度很好地一直等在外面，給他們一點時間說說話。

    “再見?！毕瘶繁Я艘幌赂赣H，拿著東西就上車了。

    “再見?！备赣H對他說道。

    “記得有空回來……”母親揮揮手，眼里也有些不舍。

    車子緩緩地開車，席樂回過頭去看站在院子門口的老父母的時候，眼睛忍不住的就熱了，轉(zhuǎn)過頭，不敢再去看他們。

    從前那么多次離家，他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這么難過，這么不舍，那個時候想到要去學(xué)校，心里都是萬分高興的，從來沒想過后面站著的父母一直站在那里看著他離去，沒想過他們的心情。

    席樂想不起來了，過去那些年里，自己是怎么走過來的，離開了小城，離開了父親母親，把這一份牽掛給掐斷了，他是怎么做得出來的，而他的父母，明明想念自己的孩子，卻一次次地把他推開。

    心里還是怨恨啊，怨恨自己，也怨恨他們，還有怨恨那個男人……

    看著車子離開，君良扶住自己妻子的肩膀，說道，“回去吧，車子已經(jīng)走了?！?/br>
    “嗯?！标愋忝傈c點頭，才收回視線，“走吧，孩子走了，一下子感覺家里就冷清下來了，還真有些不習(xí)慣。”

    “是啊?！本夹α诵Γf道。

    從前多少次，他們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的孩子離家，而后來……

    后來的那些事，他們都不愿意去想了。人都走了，心里更多的只有想念，后悔，還有牽掛。

    如果知道生命這么短暫，他們每個人都會愿意退讓一步，而不會把一條路走到黑，走到彼此都無法回頭，但是，人生并沒有如果可言，他們每個人都要承擔(dān)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死了的人已經(jīng)死了，活著的人還活著。

    席樂閉上眼睛，靠在車上，心里雖然難過，但是他知道比起從前那么多次，一次次地絕望離去，這一次，他雖然離開了，但是心里是帶著希望走的。

    下一次，他還能再回來。

    前面的司機看著車?yán)锏哪贻p人，問道：“少年仔過完年出去讀書啊？”

    “嗯?！毕瘶窇?yīng)了一聲。

    離開了家鄉(xiāng)這么多年，他還是能聽懂這里的方言，只是自己這么多年不曾說過，早已經(jīng)忘記很多了，說出來的幾句，口音和這個地方的口音也不像。

    陪伴在父母身邊這么多天，他都沒說過一句方言，他不敢讓他們知道，不然那一串的謊言，他就沒法解釋了。

    可以的話，他也不愿意用謊言來掩飾一切，但是現(xiàn)在，他什么都不能說。

    小城熱情的人心地很好，一路上司機都在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席樂就認(rèn)真地聽著，偶爾也回應(yīng)他一句。

    好在上一次在卡里拿了一些錢出來，錢包里的現(xiàn)金付了機票的錢后，還剩下幾百塊的錢當(dāng)生活費。

    那一張銀行卡的錢全部都給父母了，這些錢都應(yīng)該給他們的，如果還多一點的話自然是最好的，但是那個女人給他的那張卡，他并不敢給他們，一出手就那么多錢，他們會懷疑，也不會收下的。

    那個女人給他的錢，他并不打算用。

    他并不是她的孩子，也許還因為她的那一些話，他也不愿意用他的錢。雖然知道那個女人只是說話難聽一些，對他這個孩子，還是有一份情分在這里的。

    那些錢，就放著吧，收下就算了而已。

    只不過現(xiàn)在，席樂對迫在眉睫的生活之急并不感到多少壓力，天無絕人之路，再難的日子都走過來了，還害怕好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