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恩愛夫妻該有的模樣。

    至于相敬如賓什么的鬼話，李玉華根本不信，要是做賓客一般客氣，那成哪門子親，嫁哪門子男人??！

    待穆安之回家，李玉華還把到朱家的事同穆安之嘀咕了一回，穆安之皺眉，“雖說這是朱家與云章郡主的事，咱們不該過問，可這也有些不像話了?！?/br>
    “就是就是。”李玉華挑著薄薄的單眼皮，對朱家也很是不滿，“郡主身子不爽，郡馬更該多過去探望，多寬解郡主的心情。一味的把寵愛給了妾室，與郡主不遠(yuǎn)不近的，這成什么了？”

    穆安之想的更多是這朱家豈不是怠慢宗室郡主，他遂與李玉華說，“你有空多去看看云章郡主，不要大作排場，就跟走親戚串門似的就行。”

    這次提前知會(huì)了朱家，李玉華都能瞧出諸多不妥，可想而知平時(shí)郡主日子如何了？縱衣食不缺……穆安之想到自己夢中所經(jīng)歷之事，難道衣食不缺就是好日子了嗎？

    李玉華一向很有正義感，穆安之又特意托了她，她當(dāng)然會(huì)把這事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李玉華特意著膳房做了山羊奶酪，李玉華打聽過，云章郡主肺腑失調(diào)，羊奶溫和滋補(bǔ)，倒是能吃一些。何況膳房手藝好，這酪做的香濃可口，李玉華早上都讓穆安之吃了一碗。

    李玉華這回誰都沒通知，到朱家門房前一遞三皇子府的令牌，管事立刻躬身請安，李玉華不令小廝入內(nèi)通傳，她溫和的說，“我就是閑了過來走一走，要是驚動(dòng)的府上闔宅不安，那就是攆我了。你們?nèi)舯持彝镱^通傳，便是不聽我的吩咐，想是沒將我放在眼里?！?/br>
    門房聽她這和和氣氣綿里藏針的一席話，硬是沒敢入內(nèi)通稟，李玉華攜孫嬤嬤等人直接就往云章郡主院兒里去了。

    今日陽光甚好，沒有一絲風(fēng)，曬得人身上暖洋洋，路上遇著來往仆從無不停下行禮，或有那偷懶曬太陽的也都著急忙慌的恭謹(jǐn)躬腰，李玉華并不多理會(huì)這些人，待到云章郡主院中，守門的仆婦昨天剛見過三皇子妃的氣派，連忙跪在地上磕頭，李玉華視線掃過外院，陽光落在寥寥綴著幾片枯葉的空枝上，幾個(gè)婆子在收拾院中花圃，見有貴人進(jìn)入，立刻放下手中花剪，低頭秉息。

    李玉華到朱家的時(shí)間是巳末左右，云章郡主在床間養(yǎng)病，見到李玉華過來，云章郡主臉上露出喜悅，輕咳幾聲，“meimei怎么來了？”

    “今兒我家燉了極好的山羊奶酪，我嘗著很好，左院判說過，jiejie吃些羊奶是好的，來前兒我問過御醫(yī)，的確是相宜的，就給jiejie帶來了?！崩钣袢A坐在云章郡主床畔，“三哥也讓我多過來，陪jiejie說說話?！?/br>
    “有勞三殿下和meimei想著，昨兒服了左院判的方子，我覺著已是顯好了?！?/br>
    “那就好。jiejie要不嫌我煩擾，我就常過來?！?/br>
    “這我如何能嫌，”云章郡主輕輕嗽著，目光溫柔如同陽光下的春水溪流，“都怕擾了我養(yǎng)病，我這里往常也沒人過來，我就盼著有人能來，陪我說說話也好。只是我這病，就擔(dān)心病氣過人?！?/br>
    “哪里的話，我都問過左院判的，只是肺腑失和而已，誰平時(shí)還沒咳嗽過幾聲，我也沒見就過了人?！崩钣袢A爽脆的說，“何況我平日里身子就好，一年到頭連個(gè)噴嚏都不打的。jiejie只管放心，這生了病，也不能總悶著。我自小在老家長大，老家的人都說，便是沒病，悶也悶出病來。我時(shí)常過來，也給jiejie排一排心里的煩悶?！?/br>
    李玉華極有分寸，她并不多坐，一般都是小半個(gè)時(shí)辰就起身告辭。時(shí)不時(shí)還要請左院判過來給云章郡主把脈，調(diào)整方子。不知是不是李玉華時(shí)常開解，還是左院判醫(yī)術(shù)超群，待到年下天氣暖和時(shí)，云章郡主已經(jīng)可扶著丫環(huán)在廊下曬一曬太陽了。

    李玉華年前過去探望云章郡主，也特意帶了左院判同往，待左院判給云章郡主診過脈，稟道，“郡主身子大為好轉(zhuǎn)，我另開一幅調(diào)養(yǎng)方子，常服此方，待明年春暖花開之際，郡主必能好轉(zhuǎn)?！?/br>
    云章郡主倚在榻上，眼中露出喜悅，“有勞李太醫(yī)?！绷钍膛o了賞賜。

    左院判下去開方子，李玉華也很高興，“皇祖母聽到j(luò)iejie身子大有起色，還不知要如何高興?！?/br>
    云章郡主心中極是感激，柔聲道，“父母故去后，我也沒有旁的同胞兄弟姊妹，這些年，一直是皇祖母顧看于我，我心中的感激不知要如何說才好，真想進(jìn)宮給皇祖母磕個(gè)頭，偏我不曾大安，這樣過去，不大妥當(dāng)。我備了幾樣孝敬，還得勞meimei替我遞上去才好?！?/br>
    李玉華眼珠一轉(zhuǎn)便有了主意，“這忙我可不幫，現(xiàn)成有比我更好的人選，jiejie怎么忘了？”

    “郡馬日里萬機(jī)，年下更是忙碌，我們老太太、太太都上了年紀(jì)，且她們進(jìn)宮也只是在皇祖母跟前磕個(gè)頭而已，不如meimei能代我多言幾句，我心中的感激，也只有meimei明白?！?/br>
    “jiejie想哪兒去了，我要舉薦的人選也不是你們老太太、太太。jiejie不能進(jìn)宮，何不讓囡囡代你進(jìn)宮，我?guī)^去，皇祖母最喜歡孩子，囡囡這樣乖巧可人，皇祖母一見面兒還不知如何歡喜。”李玉華笑問，“jiejie說我這主意如何？”

    云章郡主宗室出身，也與皇家親近，她道，“我自是愿意，只是囡囡膽小，也不知她成不成？”

    “這有什么不成的，交給我，一定成?！?/br>
    這些日子，李玉華常過來，云章郡主也很喜歡李玉華，便說，“那我就都托給meimei了?！?/br>
    李玉華笑，“jiejie只管放心，明兒個(gè)我早些過來，帶囡囡一道進(jìn)宮?！?/br>
    .

    李玉華來朱家，待朱家其他女眷向來冷淡，就是朱老太太那里，她也從不過去，向來是看過云章郡主就走的。這倒是令朱家上下暗暗松了一口氣，穆安之在朝中是非常獨(dú)特的存在，朱家與穆安之向無來往，李玉華時(shí)常出入朱家，便是難免令人多想。

    好在李玉華這愛搭不理的態(tài)度，讓朱家有些失落的同時(shí)，也保持了自己的政治立場。

    李玉華要帶囡囡進(jìn)宮的事，朱老太太朱太太都挺高興，朱老太太特意叮囑了囡囡幾句，告訴囡囡進(jìn)宮要有禮貌，要聽三皇子妃的話，朱太太還特意幫著挑了新衣裙小首飾，再三吩咐婆子丫環(huán)好生服侍。

    唯近來憋屈非常的云氏私下同郡馬朱桓念叨幾句，只是說囡囡膽子小，或者有姊妹相陪會(huì)更好些。朱桓看她一眼，“二丫頭比囡囡還小一歲，兩人在一處誰照顧誰呢，何況你前兒不是還說三皇子妃傲倨，那可不是好說話的人，她親爹的面子她不高興照樣不給。消消停停的過日子，比什么都強(qiáng)?！?/br>
    云氏此方低頭不說話了。

    第105章

    ????暖陽穿過透明的棱花琉璃窗, 暖融融的光線落在囡囡一身棉滾滾的大紅衣裙上, 就見小姑娘兩只小rou手交疊在肚子前, 奶聲奶氣的說, “囡囡給老祖宗請安，愿老祖宗福壽安康。”

    ????小孩子那一本正經(jīng)又稚氣純真的模樣立刻把藍(lán)太后逗笑，陸皇后藍(lán)貴妃也都說, “好個(gè)懂事的孩子?！?/br>
    ????藍(lán)太后一疊起的叫起, 李玉華攜著囡囡的小手給她介紹陸皇后、藍(lán)貴妃等幾個(gè)在藍(lán)太后跟前說話的妃嬪，大家都不要囡囡行禮，囡囡還是很認(rèn)真的福一福, 乖乖的叫人。大家都說, “好個(gè)懂事的孩子, 郡主教導(dǎo)的真好, 和郡主簡直一個(gè)模子刻出來的。”

    ????藍(lán)太后抱了囡囡在膝上，拿點(diǎn)心給她吃, 問她平時(shí)喜歡吃什么，都玩兒什么，還著人叫了三公主過來，和囡囡一起玩耍。

    ????大家說起云章郡主的病情, 聽說有極大好轉(zhuǎn)，都替云章郡主高興。

    ????中午藍(lán)太后留三公主、囡囡、李玉華在慈恩宮用膳, 午膳后，倆孩子就在慈恩宮睡的午覺，李玉華不睡午覺, 藍(lán)太后也怕中午睡了晚上失眠，祖孫倆在屋里說話。李玉華主要跟藍(lán)太后說說年下慈幼局的事，還有上遭誤殺無良前夫的郝氏，她針線不錯(cuò)，李玉華安排她在慈幼局教女孩子針線，母子女三人，分給她們兩間屋子也足夠住了。

    ????慈幼局給的工錢在帝都城算是中等，可包母子女三人衣食住行，再加上少了賭鬼前夫的拖累，郝氏跟兒女的日子比先時(shí)還要更好些。

    ????藍(lán)太后輕輕頜首，“要說世上的可憐人，便是以佛祖慈悲，地藏王菩薩無上功德也難以度盡，可我們身在皇家，受萬民供奉便有責(zé)任反哺萬民。雖很難幫助到每一個(gè)受苦的百姓，可能幫一個(gè)是一個(gè)，勿以善小而不為，為善，總會(huì)有福報(bào)。這是天道?！?/br>
    ????李玉華一向喜歡聽藍(lán)太后說話，并不是出自私人利益的原因，還因?yàn)樗{(lán)太后于利益之外還另有一處大見識(shí)。李玉華甭看凡事喜掐尖要強(qiáng)，她當(dāng)真心地不錯(cuò)，就像對云章郡主，倘只為作態(tài)，她完全不必帶囡囡進(jìn)宮。李玉華愿意這樣做，是因?yàn)樗嫘臑樵普驴ぶ骺紤]。

    ????待下午，李玉華帶著囡囡告辭出宮，親自把人給云章郡主送了回去。囡囡得了許多賞賜，藍(lán)太后給的一份，陸皇后藍(lán)貴妃也都有賞，另外在慈恩宮受禮的妃嬪都打發(fā)人送了東西，還有嘉悅嘉祥兩位公主也給了囡囡許多東西。

    ????云章郡主心里記掛著，以往她身子好時(shí)也曾帶女兒進(jìn)宮請安，那時(shí)孩子還小，估計(jì)也不大記得，如今跟著李玉華進(jìn)宮代她給藍(lán)太后請安，縱知李玉華素來周全，心里也難免牽念。

    ????聽到外頭說話的聲音，云章郡主倚著軟榻的身子猛的坐直，朱桓把隱囊給她墊在身后，溫聲勸道，“莫急，我聽著似是囡囡是回來了，我過去看看?！?/br>
    ????朱桓剛迎出門，就見李玉華挽著囡囡的手進(jìn)門，他連忙深施一禮，“見過娘娘?！?/br>
    ????“郡馬不必多禮。”李玉華瞥朱桓一眼，帶著囡囡往里間兒去。

    ????囡囡出去一天顯然很高興，小臉兒紅撲撲，兩只眼睛亮晶晶的，臉上帶著笑。李玉華笑，“可記掛著吧？皇祖母一見囡囡就喜歡的不得了，留我們在慈恩宮用膳，如今天涼，膳后囡囡和三公主一起歇的晌，這才回來遲了。”

    ????“哪里遲了，天光大亮哪?！痹普驴ぶ鲹崦畠旱陌l(fā)頂，笑著招呼李玉華坐，“辛苦meimei了，看囡囡這么高興，我也開心?！?/br>
    ????“沒什么辛苦的，皇祖母一向喜歡孩子，見了囡囡愛的不行，還說讓我常帶囡囡進(jìn)宮。囡囡和三公主年歲相仿，倆人玩兒的可好了?！编镟锸莻€(gè)不爭不搶的乖巧性子，三公主也是個(gè)懂事孩子，兩個(gè)孩子年紀(jì)相仿，在一起玩兒的挺好。

    ????云章郡主問囡囡都玩兒了些什么，囡囡童聲稚語的說起自己與三公主做的游戲，還很懂事的說，“老祖宗還有好幾位娘娘、公主姑姑都賞了我很多禮物，娘，三公主給我的，我要自己存著，其他的我想送給meimei們?！?/br>
    ????“好啊。你先去想想要怎么安排，一會(huì)兒跟我說，我?guī)湍憧匆豢础！痹普驴ぶ髂托牡膶ε畠赫f。

    ????囡囡高興的點(diǎn)點(diǎn)頭，朱桓過來拉著長女的手，溫聲道，“我跟囡囡一起去。”又客客氣氣的同李玉華說，“家下略備薄酒，請娘娘務(wù)必賞光?！?/br>
    ????李玉華道，“這還罷了。三哥估計(jì)這會(huì)兒也要落衙回家了，我得回去跟他一道用晚膳，他一人我不放心?！?/br>
    ????云章郡主笑，“原本讓廚下備了幾道可口小菜，你這樣說，倒真不好留你了。”

    ????“等以后閑了，必來打擾jiejie?！崩钣袢A輕聲寬慰云章郡主幾句，因時(shí)候不早，便起身告辭了。

    ????云章郡主起不得身，朱桓抱著囡囡代為相送，李玉華看囡囡乖巧的依在父親懷里，只略瞥一眼，未曾多言。

    ????朱桓晚上陪著郡主、囡囡一起用晚飯，云章郡主近來身子有所好轉(zhuǎn)，朱桓也很高興，一直待云章郡主飯后睡下，他方帶著囡囡往老太太屋里去，還陪囡囡把得的賞賜給meimei們分一分，一人一對小玉釵一對小宮花，至于其他的，朱桓令放到郡主那里去，留著給囡囡使。

    ????朱老太太問了孫女幾句進(jìn)宮的事，囡囡還小，話說的并不明白，但看她一幅高興模樣就知在宮里不錯(cuò)。朱老太太私下同朱桓說，“三皇子妃這個(gè)人，平時(shí)瞧著不大和氣，心地瞧著不錯(cuò)?！?/br>
    ????朱桓也說，“郡主的病，三皇子妃也很關(guān)心?！?/br>
    ????朱老太太雙手合什，“我就盼著郡主能快些大安，云氏到底只是妾室，上不得臺(tái)面?！?/br>
    ????朱桓道，“我看郡主漸有好轉(zhuǎn)了，晚上用飯，那桂花餡兒的香米糕吃了兩塊，聽丫環(huán)說，如今晚上也不總是驚醒，能安穩(wěn)睡到天明?！?/br>
    ????“這就好這就好，可見我在天祈寺許的愿靈驗(yàn)?！敝炖咸珮O喜悅。

    ????從性情上說，云章郡主一向柔順，朱家也不是刻薄人家，從利益而論，縱云章郡主父母早逝，可云章郡主畢竟是宗室貴女，與皇家也很親近，于朱家亦是有利無害。

    ????朱桓晚上仍是歇在云氏院中，云氏也很是贊了囡囡一回，“大姑娘進(jìn)宮這一趟，什么都想著二丫頭，大姑娘著人送來的東西二丫頭見了，我看她樣樣喜歡。”

    ????“這就好。囡囡一回來就說要把得的賞賜分給姐妹們。”云章郡主病體好轉(zhuǎn)，長女也懂事，朱桓自心底油然生出一種喜悅，俊雅的面容在燈光下仿若玉壁生輝。云氏眼中閃過一絲愛慕，垂眸溫柔的捧上一盅溫水，“我聽說郡主的病也大有起色，表哥，我想待天氣好到太平庵給郡主燒燒香，太平庵三清祖師也是極靈驗(yàn)的。”

    ????“這是你的心意，跟老太太說一聲才好?！?/br>
    ????“我曉得，只是不能不讓表哥你知道?！?/br>
    ????李玉華許多年后都會(huì)回想到這一日的事，她依舊認(rèn)為，這是她人生中離死亡最近的時(shí)刻之一。那是一個(gè)艷陽高照的上午，冬天這樣的大晴天最舒服不過，皇子府的新年也是忙的腳不沾地，好在李玉華會(huì)分派差使，底下一堆的管事宮人，派給他們干唄，李玉華做個(gè)choucha總攬便可。

    ????故而李玉華仍能抽出空閑來過去云章郡主那里，湊巧，朱家女眷去廟中祈福，云章郡主還說，“我心中實(shí)在過意不去，因著我這身子，家里把能求的佛都求了一遭。我近來好了些，老太太、太太都高興的跟過年似的，說天祈寺的菩薩最靈，往天祈寺燒香去了?！?/br>
    ????“天祈寺可不挺靈的?！崩钣袢A把自己在天祈寺兩次抽到同一上上簽文的事添油回醋的和云章郡主說了一回，原就是機(jī)緣湊巧，奈何李玉華頗會(huì)講故事，光自己搖簽?zāi)瞧坦Ψ蛩湍苷f出一出戲來，云章郡主聽的直笑，一時(shí)又輕輕嗽兩聲。

    ????侍女溫了山羊奶酪端來，云章郡主眉眼間有些羞澀，“郡馬也總折騰著叫家下人去做這山羊奶酪，可我總覺著不如meimei家里的手藝?！?/br>
    ????“我這是有秘方的，自是不同?！崩钣袢A笑，“明兒我打發(fā)那做酪的廚子過來，讓他服侍jiejie?！?/br>
    ????“那怎么好，請meimei府上廚子指點(diǎn)我那笨廚子一二還罷了?！?/br>
    ????羊乳原就益五臟療虛勞，正對云章郡主的病癥，況這酪的確做的極好，去章郡主也很喜歡，舀起調(diào)羹就用起來。李玉華未久坐，陪著云章郡主說會(huì)兒話，見郡主有些乏倦之色就告辭了。

    ????當(dāng)夜，朱家急請左院判入府，云章郡主毒發(fā)，危在旦夕。

    第106章 九四章

    黑夜如同潑墨, 院中燈臺(tái)一盞接一盞點(diǎn)亮，正房燈光大亮。焦切的驚呼從正房傳出來, 兩個(gè)丫環(huán)慌亂的跑出院門，一時(shí)朱桓腳底生風(fēng)匆匆而至, 不多時(shí)，整個(gè)院子都在深夜被驚醒的星星，點(diǎn)點(diǎn)燈光從每一個(gè)小院每一盞燈臺(tái)點(diǎn)亮。

    大管事騎快馬奔出，敲醒左院判家院門，左院判被快馬接到朱家時(shí), 云章郡主面孔青白，昏迷的陷在被褥之中，唇邊有被擦拭過的痕跡。

    左院判匆匆一拱手便被朱桓拉到郡主床邊，急切的說，“請李大人務(wù)必施予援手?！?/br>
    左院判坐下手立刻給郡主診脈, 而后，左院判略帶深意的瞥了朱桓與朱家?guī)孜慌煲谎? 朱桓太過心急, 連聲問, “李大人, 郡主為何突然發(fā)??？”

    朱老太太扶著拐杖做個(gè)請的手勢，“太醫(yī)請外間說話。”

    朱桓忙扶著祖母去了隔間，李院判并未隱瞞，拱一拱手，直接道, “恕李某直言，郡主并非病發(fā)，而是毒發(fā)?！?/br>
    朱老太太身子猛的一晃，朱桓也心神俱震，倘不是看祖母身子向后仰去，他都沒反應(yīng)過來。朱桓急忙扶住老人家，脫口而出，“這絕不可能！”堂堂尚書府邸，內(nèi)宅深處，竟有人毒殺郡主！

    李太醫(yī)在宮中任職已久，他雖官階只是正五品，但因是御醫(yī)關(guān)系，在帝都也頗有名望。畢竟人吃五谷雜糧哪能不知疾病？李太醫(yī)見多識(shí)廣，并不惱火，反因朱家夜間急請他過府，且倘朱家與此事相關(guān)，怎么也不該去請他這五品院判。

    “這事以后再說，先給郡主解毒。”朱老太太強(qiáng)力壓下心中驚跳，請李院判施以援手，“不必用什么藥什么辦法，請李太醫(yī)一定要保住郡主的性情，您就是我們朱家的恩人。”說著就深施一禮。

    李院判連忙扶住，口稱不敢當(dāng)。

    李院判立刻開了一劑解毒方，室中無第四人，朱桓私下問，“李大人可知郡主所中何毒？”

    “暫且不知。這劑解毒方適用于大多數(shù)毒物，應(yīng)該能略緩解郡主的癥狀。”李院判把解毒方交給朱桓，朱桓急令心腹之人去府里藥房配藥，朱桓亦是朝中重臣，心思縝密。如今已是反應(yīng)過來，李院判這樣的身份，應(yīng)不會(huì)在郡主中毒事情上說謊，倘郡主當(dāng)真是中毒，那么必定是府中出了差錯(cuò)，故而，他不忘吩咐一句，“藥取來后先不要煎，拿到這里來?！?/br>
    下人應(yīng)諾去配藥，朱老太太把無干人的都譴散，留下朱桓朱太太二人，一時(shí)，朱肅也匆匆而至。朱肅立刻請李院判幫著調(diào)查郡主所中之毒，畢竟，只有查清楚毒物種類，才能徹底為郡主解毒。

    李院判先問侍女今日郡主飲食，郡主身邊掌事的大侍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稟道，“早上郡主喝了半碗冰糖蘇子梗米粥，用的不多，便令撤了。早上喝過湯藥后，三皇子妃過來看望郡主，送了兩碗山羊奶酪，郡主夸味道好，足吃了一碗。因用過山羊奶酪，午飯遲些，約摸未初才用的午飯，分別是紅稻米粥，喝了些沙參玉竹鴿子湯，略用了兩筷子蒸魚。飯后喝過湯藥后，郡主說有些困倦，就歇下了。晚上看郡主未醒，我們沒敢打擾，只是令小廚房留著飯菜，待郡主醒后用膳。”

    “我落衙回府后過來看望過郡主，她睡的很熟，這兩年因著這病，連個(gè)囫圇覺都難，我看她面頰泛紅，以為她睡的香甜，我想這也是難得的，就沒擾她?！敝旎赴脨赖哪笞‰p拳，眸光忍不住向室內(nèi)看去，隔著層層珠簾，朱桓的心情有說不出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