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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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就是這樣的多情與無情。 穆安之回家時天色已然全黑, 門房小廝提著數(shù)盞也只能照見當(dāng)前尺方的明瓦燈籠, 穆安之下車,換乘暖轎, 盞茶功夫到了正院, 廊下掛著紅彤彤的燈籠, 琉璃窗透出一個托腮翻看書頁的身影, 是李玉華。 李玉華仿佛有所感,抬頭看向窗外,那雙一向警覺如林外野狐的雙眸染上一抹驚喜, 李玉華一推膝上攏著的毯子,俐落的跳下榻, 向外迎來。 穆安之走到門口,正面遇上李玉華, 穆安之錯一步正擋住門口的風(fēng),虛攬住李玉華的肩把人往里帶, “趕緊屋里去,別嗆了風(fēng)?!?/br> “今兒怎么回的這么遲,我叫廚下燉了羊rou鍋子, 可暖和了。”李玉華握住穆安之的手,掌心暖熱,手背有些涼。 “這雪天正應(yīng)景?!?/br> 倆人說話間到了內(nèi)室,穆安之去了身上的玄狐大氅,換上家常棉袍,李玉華遞上一盞溫水,穆安之看小榻幾上半開合的書卷,翻開來說,“你不是愛看史書么,怎么看起子玉先生的書了?” “今天朱閱朱晚過來送年禮,朱晚送來的,文縐縐的,不大好看?!崩钣袢A說。 “都送的什么?” 穆安之隨口問一句。 “就是些年貨,臘味兒干果稻米書本筆墨,有幾樣貴重的玉石,連同那些筆墨,我都讓他們帶回去了?!崩钣袢A說著令素雪取來禮單給穆安之過目,心下很奇怪,穆安之從來不會管這些雜事的。 穆安之把剩下的半盞水放在幾上,對上李玉華疑惑的眼神,“不早了,該用膳了。” “出什么事了?”李玉華問。 穆安之剛想尋個話搪塞過去,李玉華跟著說一句,“要不我自己想法子去打聽?” 穆安之立刻明智的表示,“吃飯時再說?!彼媸欠死钣袢A,當(dāng)初查出太平庵有咒魘李玉華的事,穆安之怕李玉華擔(dān)心害怕,特意吩咐不叫人告訴李玉華,結(jié)果硬是叫李玉華探聽出來。 對于李玉華七七八八打聽事情的本領(lǐng),穆安之十分欽佩,為免李玉華胡思亂想到處鉆營打探消息,穆安之索性直接把事情利害告訴李玉華。 兩人一起往隔間飯廳去,因著天冷,也不必支桌子擺椅子,二人就在窗下小炕上用膳,炕燒的暖和,飯食呈在小炕桌上,邊兒上再支一張桌子也就夠了。 說來,穆安之李玉華雖然出身差距比較大,但在口味兒上卻比較近似,都是喜歡吃rou的。李玉華雖有些擔(dān)憂,也沒愁到吃不下飯。她的性子與常人相反,越是有大事越是胃口好,李玉華的理論是,吃不飽怎么跟人斗去,所以,想戰(zhàn)勝敵人,先得有個好身體!哪怕本事不夠,只要身體好,活的長,把那本事夠的都耗死,不還是自家勝么! 李玉華就是靠著這樣悍的思維,硬是把自己柴禾桿兒似的小身板兒保養(yǎng)的妥妥的。 “三哥你嘗嘗這羊rou,頭晌就燉上了,味兒特別足?!崩钣袢A先給三哥布菜。穆安之心覺有趣,以往家里無事,李玉華都是大搖大擺的等著穆安之給她布菜,家里一旦有事,或者穆安之特別忙的時候,李玉華就會格外體貼。 穆安之也給李玉華夾了筷子羊rou,同她說起太平庵的扎手。 李玉華夾張薄可透光的荷葉餅,鋪上鴨rou甜醬蔥白絲青瓜條一卷一包遞給穆安之,“現(xiàn)在把這燙手山芋送出去還來不來得及?” “燙不燙手也得先把云章郡主和許家舊仆魘咒你的事查清楚?!?/br> 李玉華做生意心眼兒多,遇事總愛往壞處想,李玉華道,“尼姑庵里有些陰私事倒是正常,我們老家縣城的庵堂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話兒最多,可帝都城也不是我們老家,太平庵不見得有靜心庵的名氣,怎么就能籠絡(luò)到帝都這些有權(quán)有勢人家的壞心眼兒的家伙們?凡事若是做大,必然得有個主張人,把這幕后之人揪出來,這事就成了一大半?!?/br> “沒那么容易?!蹦掳仓б豢邙唕ou卷,不急不徐的說。 李玉華眉梢一挑,飛揚的眼角蓄著鋒銳,“你不這么快就審出太平庵的那些貓膩來!順藤摸瓜的摸到幕后之人應(yīng)該不難?!?/br> “如果真的有幕后之人,如果是有人蓄意引導(dǎo)太平庵,而這人握有帝都豪門這許多陰私,你有沒有想過,這將是一股何其可怕的力量?!蓖忸^隱隱傳來寒風(fēng)裹挾雪片的呼嘯,穆安之說,“便是我想到此節(jié)都是心生寒意?!?/br> 李玉華蹙著眉毛,穆安之給她添了碗老豆腐火腿湯,“先吃飯,不值得為這樣的事傷神?!?/br> “三哥你把這事利害跟父皇提一提,看父皇是什么意思?”這事明顯不是件小事,而且,若是砸穆安之手里,那些有陰私之事與太平庵往來的家族還不得以為是她家三哥故意捏著他們的把柄??! 李玉華素來認(rèn)為,天塌下來就得高個兒頂! 穆安之唇角牽起幾許諷刺,“喝湯吧。” “怎么,這事不成?”李玉華有些意外,在李玉華看來,這或許是最好的法子。 “喝湯?!?/br> 穆安之一幅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的模樣。 李玉華捏著銀匙撐著碗中湯水,有些想不通此事為何不能跟陛下商量,不過,她還是繼續(xù)給穆安之出主意,“要是能捏著這些大家族陰私的人,首先,絕不缺錢。要是缺錢,憑他們手里捏著的把柄,怎么都會有來錢的路子。其次,大小得有些勢力。倘主張此事的就是太平庵的姑子反而好辦,要是朝中之人,事情就更難辦了。這得什么人哪,暗地里捏住旁人家的把柄,要是誰都弄不死誰,只要不是太過分,大家總不希望撕破臉的?!?/br> 穆安之未置可否,提筷在熱鍋子里放兩根小青菜,翻騰的熱湯咕嘟咕嘟的煮著黃銅鍋里香濃的羊rou,碧綠青菜打兩個滾兒,穆安之便夾出給李玉華擱碗里。 青菜嬌嫩,煮久成了菜糊,太生不入滋味兒,就要剛?cè)脲伕σ粩嗌⒖虛瞥?,則味道正好。 李玉華說的都對,甚至穆安之更想到,若太平庵背后當(dāng)真還有一位幕后主使,那么,這位幕后主使最擔(dān)心應(yīng)該是太平庵的秘密泄露。而且,太平庵之前與權(quán)貴之家來往之密,幕后之人第一要任倒不是讓手下尼姑收集權(quán)貴家陰私,倒更應(yīng)是控制各個得力尼姑。 如這樣一入刑部略經(jīng)拷問便竹筒倒豆子般的,穆安之根本不相信是刑部問訊手段高明至此。 穆安之明白,他怕是真的掉進別人的圈套,太平庵這個坑,縱不是為他挖的,可他穆安之既然揭開太平庵的面紗,那么,太平庵幕后之人便要借太平庵活埋了他! 如今穆安之慎之又慎,便是做足了應(yīng)對此事后續(xù)的準(zhǔn)備。 穆安之只是有些歉疚,對李玉華道,“怕是要過些苦日子了?!?/br> “這有什么怕的,三哥你只管放開手去干,就是落咱們腦袋的鍋,我也能給它頂個窟窿!”李玉華氣沖云漢,那一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瞧的穆安之一樂,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李玉華的頭。 掌心落在人家姑娘柔軟的發(fā)絲上才驚覺不對,可驟然抽回,難免倆人尷尬。 好在李玉華沒立刻反應(yīng)過來,她很自然的跟穆安之商量自己心里的打算,既然穆安之與穆宣帝說不來,不如李玉華代為跟藍太后商量一二。 “就是請皇祖母幫著參祥參祥,那史書上不還有曹cao一把燒了私通袁紹書信的事么?自來法不責(zé)眾。咱們犯不著去犯眾怒,請長輩們給拿個主意?!?/br> “怕你一番苦心白費?!?/br> “不試試怎么知道?” 李玉華信心十足,穆安之也不再多言。 此事告不告知穆宣帝,穆宣帝都會知道。而且,只要是經(jīng)手此事之人,怕就此再難逃穆宣帝疑心。 想到御書房陛見時穆宣帝冰冷視線的打量,穆安之給李玉華包了個鴨rou卷,李玉華接來吃,邊吃邊說,“幸虧我下午沐浴時洗了頭,也沒用頭油,不然你這摸過我頭再包鴨rou卷,我是吃好還是不吃好?” 穆安之盯著自己剛剛情不自禁摸人家姑娘腦袋的手,很不自然的輕咳兩聲,筷子點兒轉(zhuǎn)彎給李玉華夾個rou丸子,轉(zhuǎn)移話題,“嘗嘗這rou圓,味兒也好?!?/br> 李玉華勾唇一笑,也不理穆安之的不自在,吃完鴨rou卷繼續(xù)吃穆安之給她夾的rou丸子。那一鼓一鼓的雙頰,吃的甭提多香了。 第113章 一零一章 雪光映亮天穹,鵝毛雪片無聲無息飄落大地, 整個天地都被一層又層的輕雪擁抱入懷, 沉睡的雪夜中偶有傳來一兩聲犬吠更鼓,打破雪夜的沉寂。 先是仆婢的屋里陸陸續(xù)續(xù)亮起燈火, 悉悉索索的穿衣洗漱后,仆婢們各到處所當(dāng)差。 多年的晨起習(xí)慣, 穆安之今天要醒的更早一些。頸間扎著個毛茸茸的腦袋, 借著錦帳中瀅光, 能看到長發(fā)繚亂中李玉華小半個側(cè)臉兒。 李玉華原本睡覺并不愛纏人,只是睡相有些不老實, 因床大便滿床亂躥。穆安之睡相安穩(wěn),一般躺下什么樣醒來還是什么樣。 不過,約是冬夜寒冷的緣故, 即便起居有暖爐被中有湯婆子, 李玉華還是喜歡睡中往穆安之身邊兒擠。 初時穆安之有些扎手扎腳的不習(xí)慣,如今成親倆多月,也慢慢慣了。 咚咚咚—— 內(nèi)間房門響了三下,接著傳來小易并不高的叫起聲, “殿下,該起了?!?/br> 穆安之“唔”了一聲,“知道了?!?/br> 李玉華喉間發(fā)出一聲細細的呻吟, 在穆安之頸窩蹭了兩下,隨著李玉華的動作,淡淡的馨香飄散而至。說不出的香氛令穆安之不由自主的有些不自在, 他別開臉看向帳幔,輕聲道,“該起了?!?/br> 李玉華伸出兩條胳膊伸了個懶腰,先坐起來。 穆安之叫了吩咐,“進吧?!?/br> 外間孫嬤嬤帶著素雪素霜云雁云雀捧著各色衣物、洗漱用具迤邐而入,服侍小夫妻起居梳洗。李玉華坐在妝鏡前梳頭,小宮人拉開琉璃窗的長簾,廊下燈光與屋內(nèi)燈光輝映,映出搖搖飄落的大雪下的厚白雪景。 “還在下雪?!崩钣袢A說,“這是一晚上沒停啊?!?/br> 云雀指尖兒輕巧的挽好一股黑發(fā),一面笑道,“奴婢剛剛出門,這雪足有一尺厚?!?/br> “交待一聲,先把暖爐放馬車?yán)锶?,一會兒出門暖和。” 云雁捧著珠花給李玉華挑選,笑道,“霜雪jiejie吩咐過了?!?/br> 李玉華點點頭,霜雪行事素來妥當(dāng)。 霜雪輕輕的將金絲纏玉冠束在穆安之的發(fā)髻上,李玉華還在為是用粉色小珍珠攢的珠花兒好還是紫色水晶珠兒攢的珠花好難舍,穆安之湊過去,在首飾匣里指了支紅寶石的攢花步搖,“這支好?!?/br> 李玉華側(cè)側(cè)頭,穆安之拿起步搖給李玉華簪鬢間,紅寶石在燈光下燦爛閃爍,一束小小的垂珠輕盈搖動,云雁笑道,“還是殿下眼光好,這步搖正配娘娘。” 李玉華在鏡中笑睨穆安之,穆安之掩唇輕咳,“隨意挑一支罷了?!?/br> 云雀也很會拍馬屁,立刻道,“殿下隨意一指就比我們這些微見識的強了千百倍,非但正對娘娘今天梳的髻子,也正對娘娘的心?!?/br> 素霜也說,“非但襯娘娘的髻子,也襯娘娘今兒穿的衣裳?!?/br> 李玉華笑,“給你們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彼龑χR子欣賞一番,也覺著穆安之眼光更好,對著鏡子一飛眼,故意問道,“是不是,三哥?” 素雪收拾起穆安之平時用的一匣金玉簪,輕輕的咔嗒一聲落了鎖。 穆安之正被李玉華問的不好意思,素雪過來柔聲回稟,“殿下、娘娘,該用早膳了?!?/br> “用膳去吧?!蹦掳仓蛞娕_階立刻就要順階而下,李玉華坐妝鏡前不起身,“我覺著簪高些更好。” “那些太高了,這樣正好。”穆安之對上李玉華鏡中含笑的眼睛,別開臉瞥一眼琉璃窗外的積雪。 李玉華笑著起身,挽住穆安之的手,穆安之不自在中又有些說不出的感覺,與李玉華一道早膳去了。小夫妻二人用膳向來不必宮人服侍,尤其孫嬤嬤上了年紀(jì),李玉華道,“你們先去用飯,一會兒再過來?!?/br> 孫嬤嬤行一禮帶著大小宮人退下。 李玉華跟穆安之邊用早膳邊說話,這是李玉華的習(xí)慣,她雖然宮規(guī)學(xué)的不錯,但既然自己家當(dāng)做主,李玉華又是個從不會委屈自己的性子,然后她還把一向食不言的穆安之給成功帶歪。 穆安之隔窗看一眼紛揚的鵝毛大雪,給李玉華夾塊炸鵪鶉,“雪太大了,你今天就別進宮了?!?/br> “雪大才好,皇祖母今兒興致肯定高?!崩钣袢A就著炸鵪鶉吃粳米粥,這鵪鶉是先腌后炸,格外有滋味兒。小夫妻二人都愛這一口。 李玉華在交際上向來不肯懈怠半點,再加上她本就是個熱鬧性子,讓她安安靜靜的在府里歇著,她反是覺著悶。至于雪大雪小,李玉華自小在鄉(xiāng)下長大,用藍太后的話說性子潑辣,小時候吃的苦多,也并不覺著雪天坐著暖和寬敞的大馬車去宮里請安有什么辛苦的了。 早膳后兩人共乘一輛車進宮,穆安之去早朝,李玉華去慈恩宮。 早朝的昭德宮與慈恩宮相距不遠,穆安之先送李玉華過去,藍太后也是剛用過早膳,見著倆人大雪地里撐傘過來,一迭聲的吩咐宮人服侍,握一握兩人的手,覺著手不冷,才說,“這大雪天的,還進宮做什么?阿慎上朝還罷,玉華年紀(jì)小,可不許這樣不顧身子大雪天的胡鬧?!?/br> 李玉華笑嘻嘻地,“皇祖母,車上都有暖爐,并不冷的?!?/br> “那也是啊。這一到宮門,下了車又沒有暖轎,一路風(fēng)雪里過來,嗆著風(fēng)如何是好,凍著如何是好?” “有三哥哪,他凍著自己個兒也不會叫我凍著?!睂τ诶钣袢A這種隨時隨地都要顯擺倆人恩愛的話,穆安之起初總有些別扭,不過聽得多也就默認(rèn)了。 穆安之還要早朝,略說兩句話,喝碗熱茶就往昭德宮去了。藍太后心疼孫子,令給穆安之傳了暖轎,穆安之也便沒客氣的坐了。 一時,陸皇后帶著妃嬪過來請安,見到李玉華已經(jīng)坐在藍太后身畔,竟比她們都到的早,心里對李玉華這慣會巴結(jié)的村姑也是幾分佩服—— 村姑是真的肯下苦功?。?/br> 藍太后待陸皇后平平,她跟前也不喜留太多妃嬪,略說幾句話便打發(fā)諸人都下去了,只留下太子妃李玉華兩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