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玉是穆安之的伴讀，倆人自幼一道長大，又因與太子一向不睦，看太子身邊的人也就不大順眼，能刻薄時立刻就要刻薄兩句的。

    穆安之倒是說，“陳總督待陳簡也不錯，陳簡曾同小寶到通州港辦差，陳總督多有相助。”

    “怎么說也是一地總督，也不能真就是個傻子。陳簡這樣的才干，做不做皇子伴讀都能出頭。他其實運道好，如今跟著你，以后必有他的前程。”裴如玉信心滿滿的說。

    “人家沒跟著我?！蹦掳仓溃岸几阏f了他跟小寶一起來的?！?/br>
    裴如玉忍不住彈他腦門一記，“我在帝都都打聽了，唐墨就在刑部當(dāng)差，成天跟你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唐墨到通州當(dāng)差，他跟著一起去。你不也是瞧著他與唐墨交情好，才讓唐墨到直隸府接應(yīng)你么？他如今陰差陽錯的，也算是為你拼過命了。唐墨完全憑直覺活著，陳簡可是個聰明人，他會分析局勢，知道要怎么下注?！?/br>
    “你也這么看？”穆安之問。

    裴如玉點頭，“我看他還會下一注大的?！?/br>
    “若我近期就藩，我想法子說服他與我一同去北疆?！标惡喸诘鄱妓赜胁琶也皇翘摬琶?，人家實打?qū)嵉目汲龉γ牟琶?，且今年高中狀元。穆安之早就有些動心，只是一直沒機會，何況他也不是熱灶，人家陳簡家勢才學(xué)樣樣不缺。就是親爹廢物些，也正經(jīng)翰林，以后前程差不了。可如今又有交集，而且，他老友也覺此事可行，穆安之不禁信心大增。

    “還有一個人，那個白肇東，他怎么樣？”

    “神神秘秘的。他是前魏大將軍的私生子，先時魏家出事，把他從閩地叫回來的。跟小杜有交情，現(xiàn)在在做生意，還跟玉華meimei那織布莊子上定了一萬匹布?！蹦掳仓溃斑@次那些叛軍偽裝成農(nóng)人，就是他第一個發(fā)現(xiàn)示警，要是真叫人騙進這城里來，怕都等不到你來救我。”

    “若所料沒錯，殺城弩那幾人的，必然跟白肇東有些關(guān)系。你剛沒聽到卓御史那話？那神色，明顯是沖著白肇東來的?！迸崛缬竦溃八恢毙は肴ⅠT侯掌珠，馮侯都沒能宰了他，這事你知道吧？”

    “知道。這也不稀奇，每年肖想娶貴女一步登天的不知多少?！?/br>
    “不不不，你切不可小看此人。他能入馮姑娘的眼就絕非凡品，據(jù)聞馮姑娘得斷魂刀真?zhèn)?，武功以至大成之境。靜心庵地位超脫，不是因靜心師太慈悲心腸、廣結(jié)善緣，而是因為這位馮姑娘在庵內(nèi)清修?！迸崛缬褙Q起手指晃了晃，“我還曾聽說，林程將軍癡心武學(xué)，兩次到靜心庵挑戰(zhàn)馮姑娘?！?/br>
    “誰勝誰敗？”穆安之問。

    裴如玉沒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穆安之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馮侯低調(diào)的跟什么似的，閨女這么厲害？！”

    “馮侯家爵位原就是江侯爵傳下來，江侯爵有名的巾幗英雄，馮家血脈更利女孩。”裴如玉對帝都豪門如數(shù)家珍，于是從人家家族歷史稍稍推斷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這些典故，以前都沒聽你說過?！蹦掳仓粷M，他們手足兄弟，從無事相瞞。

    裴如玉笑，“你還問我。你把那個尋香派到我那里去，我不得摸摸他的底?！?/br>
    穆安之氣倒，“那小子在我這里嘴緊的嘴蚌殼一樣，小杜還給他養(yǎng)著妻子兒女，他倒是啥都跟你講?！?/br>
    “你們把他嚇的不輕，如寒風(fēng)之凜冽刺骨。他到我這兒，我如三月和風(fēng)般的待他，自然有什么說什么?！迸崛缬裥澚搜邸?/br>
    穆安之更氣了，“明兒我就告訴小杜，回頭就打他兒子罵他閨女，天天欺負(fù)他家孩子！”

    裴如玉笑出聲來，穆安之手肘撞他，“你還笑?！?/br>
    “不笑了不笑了?！迸崛缬衩佳蹚潖?，輕咳一聲說起正事，“白肇東的母親曾與睿侯有深交，謹(jǐn)慎些是對的，但不要把玄隱閣的人都視為敵人。睿侯死后，除了林程在軍中任職，玄隱閣其他人，如白肇東的母親因病過逝，尋香隱于周家，其他人四散飄零，彼此很少聯(lián)系?！?/br>
    “還有一件事，我說了你別不高興。”裴如玉道。

    “只管說。我什么時候跟你生過氣?！蹦掳仓聪蚺崛缬?。

    裴如玉道，“是小時候的事了，有一回咱倆吵架，我發(fā)誓這輩子都不搭理你了。正賭咒發(fā)誓，聽到有人在笑，一抬頭就看到一個人坐在樹上，那人說，你交的什么朋友啊，這么差勁。我那時正在氣頭上，恨不能把你翻來覆去罵上一千兩百遍也不解氣，可也不樂意旁人這樣說你。我就說，關(guān)你屁事?！?/br>
    穆安之好懸沒笑出聲，虧得他老友平時就愛裝個文質(zhì)彬彬然后君子，其實小時候可沖了，成天吊著一雙桃花眼，看誰都不順眼。不是他自夸，除了他，他老友都沒朋友的。

    裴如玉斜他一眼，“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講?！?/br>
    “說吧說吧?！?/br>
    “后來我跟那人就圍繞著你是不是人品差勁對罵二刻鐘?！?/br>
    “后來呢？”我老友是真維護我。

    “后來聽到你喊我，我一抬頭，那人就不見了。接著你就過來了，咱倆就合好了?！?/br>
    “那是什么人？這樣的事我聽了也沒必要生氣啊?！?/br>
    “還沒完呢?！迸崛缬窭^續(xù)道，“待過了兩年，陛下就打發(fā)人來接你回宮了，我也回了家?；丶液螅幸淮挝以谧娓笗坷锼X，聽到祖父跟我父親私下說，真是奇怪，睿侯為什么要臨終上遺折勸陛下接三殿下回宮呢？他們以為我睡著了，我其實沒睡，聽他倆說了好一會兒，都沒分析出原因?！?/br>
    裴如玉道，“后來有一回唐學(xué)士帶我們?nèi)スΤ奸w看諸功臣畫相，那里面也有睿侯畫相，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武將，把我嚇一跳，我以往聽人說睿侯活著時是有名有俊俏郎君。那會兒膽子大，我就問了陛下。陛下說，功臣閣的畫像是叫畫師畫的，給我看了睿侯真正的畫像，把我驚的不輕，原來就是那次坐在樹上與我對罵二刻鐘的人?！?/br>
    “你一直很厭惡陸家，我就沒同你說?！迸崛缬駛?cè)著臉看穆安之，擔(dān)心穆安之會受打擊。畢竟穆安之先時一直對穆宣帝非常有孺慕之情，要是知道自己能回宮并不是穆宣帝想起宮外還有他這個兒子，而是托睿侯的福，穆安之得是什么樣的心情呢。穆安之笑笑，輕輕撞他一記，“你還當(dāng)我是以往犯傻的時候哪。要不是你說，怕我也想不到，難不成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過，我聽說睿侯遺折曾被人調(diào)換過，不知是不是真？”

    “真的?！迸崛缬駭蒯斀罔F，“這事跟我家老狐貍還有些關(guān)系。當(dāng)時睿侯的遺折發(fā)了兩份，一份到了我家老狐貍手里，另一份被陸家截去了。陸國公當(dāng)年錯失北疆軍權(quán)，便與此事相關(guān)。”

    穆安之摸摸下巴，“就是遺折也不用發(fā)兩份吧，睿侯知道有人會劫他的折子？”

    裴如玉冷笑，“反正劫他折子的人被坑的不輕。“

    想到睿侯臨死坑人都這樣干脆俐落，穆安之大為嘆服，這才有些兩度封侯的風(fēng)采。先時聽人說的跟圣人一般，圣人有封侯的嗎？孔圣人一輩子不得志！

    穆安之饒有興致的問，“常聽人提起睿侯，他相貌如何，是比較俊美還是比較英武？”

    裴如玉傲然，“不及你我多矣?！蹦掳仓笮?。

    及至夜深，兩人鋪開被褥歇息。瞧著他老友熟練的鋪被褥的模樣，穆安之打趣，“平時沒少干吧？”

    “你少站著說話不腰疼，等你有孩子就知道了。不會走不會爬時還好，會走會爬那是滿地亂滾，炕上鋪好的被褥，一會兒就給折騰的亂七八糟?！迸崛缬褡鍪裁词露计?，被褥也鋪的整齊。

    兩人寬衣就寢，如同少時一般挨著睡，穆安之笑，“以往咱倆還曾說娶一對姐妹，既做兄弟也做連襟兒，如今就是應(yīng)了這話。”

    “當(dāng)然會應(yīng)?！迸崛缬翊浇锹N起，側(cè)過身望著穆安之的眼睛，雙眸中有無限堅定，“非但這話會應(yīng)，當(dāng)年我們說過你為賢君我為名臣的話，一樣會應(yīng)！”

    第258章

    穆安之裴如玉煮茶談?wù)摰鄱季謩輹r, 木香姐擦干早用香胰子洗過的臭腳丫，還聞了聞，逗阿秀, “真臭~”阿秀別看年紀(jì)小, 說話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卻很知些好賴，聽他娘這樣說，立刻扳起自己的小胖腿兒，腳丫子舉起來使勁聞, 然后, 拉長調(diào)子說，“香~噠~”

    李玉華現(xiàn)在就稀罕孩子, 湊過去巴結(jié)阿秀, “阿秀, 給我聞一下吧。”

    臭腳丫兒也不是隨便給人聞的, 阿秀立刻把腳丫子藏在懷里藏起來，李玉華過去摸摸他的小rou脖子，小孩子渾身都是癢癢rou，一會兒就把阿秀逗的嘎嘎大笑。

    李玉華抱著阿秀簡直香不夠，小孩子都奶香奶香的，肥肥軟軟，甭提多招人疼。不過, 阿秀是個活潑的男孩子, 不喜歡總被人抱著, 一會兒把枕頭頂頭上, 一會兒蓋腳面上，然后枕頭不知道怎么惹著他, 還會嘿嘿哈哈的踢兩腳。

    大人一說話吧，他又過來搗亂，一會兒嗖拔走他娘頭上的釵，他娘一邊兒挽頭發(fā)一邊兒放狠話，“再敢過來我抽不死你?！?/br>
    他立刻就哈哈大笑著撲過去，對著他娘啾啾啾的親好幾口，巴結(jié)他娘。

    白木香很有對付阿秀的經(jīng)驗，鼓勵阿秀，“阿秀，來，跑兩圈給你二姨看?！?/br>
    阿秀蹬蹬蹬的從炕這頭跑那頭兒，李玉華大為贊嘆，“阿秀可真結(jié)實?！?/br>
    白木香給兒子拍巴掌，“跑的真快！好樣的！”

    于是，阿秀愈發(fā)跑的來勁兒。

    不一時，阿秀就累的躺炕上不動了。白木香喊小財，“熱些羊奶來?！?/br>
    待小財端來羊奶，阿秀自己捧著大碗，咕咚咕咚能喝一碗。喝完羊奶，阿秀就兩眼發(fā)餳，往被子里一塞，很快握著小rou拳頭呼呼睡著。

    倆人這才能騰出空來說會兒話。

    白木香主要是問李玉華怎么找到親爹當(dāng)上皇子妃的事，李玉華大致說了說，白木香道，“以前我都當(dāng)你沒爹哪，還清明中元給你爹燒過紙，白燒了?！?/br>
    李玉華說，“這活著跟死了也沒差別。打小也沒管過我一點兒，我娘也是，就有那傻骨氣，要是我知道他還活著，我早去要銀子使了。小時候我家多窮啊?！?/br>
    “真是傻，你這沒要過銀子的，你那后娘還要你頂替她自己個兒親閨女去填坑哪，你要是成天去勒索銀子，還不得論斤把你賣了。要不老話怎么說，有后娘就有后爹?！卑啄鞠闱那膯柪钣袢A，“三殿下沒什么問題吧？要是真好，你后娘能把這做皇子妃的好處讓你得了？”

    “你沒問過裴狀元？三哥跟裴狀元可好了?！?/br>
    “問過。如玉滿嘴都是好話，就是因他說的都是好話我才不大信，哪兒就有這么張樣樣都好的大餡餅啊?！卑啄鞠汶m不大懂這做官的事，可平時人情世故可是很明白的?？隙ㄊ怯胁缓玫牡胤?，她家小華妹的后娘才把小華妹千里迢迢接帝都嫁給皇子的。要樣樣都好，后娘自己親閨女怎么不嫁。

    李玉華得意的揚揚眉，“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那后娘姓陸，三哥跟陸國公一脈不共戴天，我跟那許陸氏也不對付，我跟三哥就等于有共同不喜歡的人，當(dāng)然就合得來。陸許氏當(dāng)然不敢把閨女嫁給三哥，三哥別提多討厭她了。我沒事，我跟三哥天生姻緣，自從我嫁給他，他沒一件事不順利的。你看，今天遇刺都能逢兇化吉?！?/br>
    “他以前可背了，聽說抽簽都沒抽到過好簽。你想我手氣多好，我就從沒抽過爛簽。我們倆就是天生要做夫妻的?！崩钣袢A說，“木香姐，你還記不得記，小時候在老家，村里來了個算命的瞎子，一摸你的手就說，以后必是要享大福的。然后，那算命瞎子又一摸我的手，嚇的他趕緊站起來，直說我以后的福比你還大。你看，是不是應(yīng)了這話？”

    “還真是?！卑啄鞠愕?，“你自來就要高人一頭的，以后我就是做了國公，也是比不過你的?！?/br>
    李玉華大包大攬地，“木香姐你想做國公啊。等以后三哥發(fā)達了，我叫他給你封個國公。”

    “我才不用走關(guān)系封的國公，我都是憑真本事得的官兒！你去打聽打聽，陸侯見了我也很客氣的?！卑啄鞠阏f，“這當(dāng)官跟做生意的道理一樣，憑自己本事發(fā)財，跟靠家里發(fā)財，盡管是一樣有錢，人們說起來可是不一樣的?！?/br>
    “有什么不一樣，不全都發(fā)財么。”李玉華向來只看實惠，“骨氣也不能當(dāng)飯吃，有近路干嘛要抄遠道哪。再說，咱們是什么關(guān)系啊，三哥跟裴狀元可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就跟咱倆似的，一個鍋吃飯，一個床睡覺?！?/br>
    “正因為咱們不是尋常關(guān)系才不能搗鬼，你想想，以前在咱們作坊里，分工分不好，底事織布的都要埋怨。朝廷里那么些官兒哪，你們這一偏心，得多少人說你們的不是。咱又不是沒本事，何必落個關(guān)系戶的名兒。旁的人還得說你們的不是?！卑啄鞠阏f李玉華，“你就是這樣不好，總愛偏自己人?！?/br>
    “誰不是偏自己人啊?！崩钣袢A說，“難道有好處不先緊著自己人，反是去緊外人？外人我又不認(rèn)識。再說，我有難處，也是自己人幫我，那些不相干的人也沒幫過我，我干嘛把好處給他們！”

    “真是滿肚子歪理。我是說，以后你發(fā)達了，把那建功立業(yè)的差使多給如玉幾件就行了，給機會，他有本事自然能立功，立了功就能升官兒了。我這里不用，制作兵器就升官很快了?！卑啄鞠氵€有些不放心，問李玉華，“你做皇子妃，沒偷偷收賄賂吧？”

    說到這事李玉華就郁悶，“我倒是想哪。打小我就特羨慕咱們縣的縣太爺家的太太，總能收很多禮物。我剛嫁三哥時，他可窮了。我們也算貧窮夫妻，他總得罪父皇，俸祿銀子都叫扣沒了，過日子的錢也不夠，還借過好幾回外債。哪兒有人給我送禮啊，那會兒我們府上是帝都第一大冷灶?！?/br>
    這次回帝都，白木香非但得到皇帝陛下的召見，也受到皇太后娘娘的召見，是去過皇宮的人，自認(rèn)為見了大世面。想著皇宮之宏大氣派，慈恩宮的富貴奢華，白木香震驚的目瞪口呆，“皇子的日子過得這么苦？！”

    “可不是么。”李玉華伸出手指算給木香姐聽，“就分了一座府邸一座別院，兩個大莊子。倆莊子不小，加起來有一萬畝地，可種地也發(fā)不了財，一畝地刨除開銷，能剩一兩凈賺就不容易。何況我們成親是在九月，剛過完秋，莊子的糧食都交內(nèi)務(wù)司去了，一個銅板沒往我們莊里交?？筛锷习偃耍刻煲槐犙劬褪清X。我們府里，除了下人還有屬官，平時還不少人情往來。旁的不說，分府之后就是過年了，過年不得給父皇皇祖母送年禮么，哪年沒千把銀子也拿不出手。太子二皇子都有親娘補貼，三哥的親娘很早就去折了，他就幾百銀子的私房，銀子不夠使，可不就得借外債?！?/br>
    “你不有錢么，拿出來先花著唄?！?/br>
    “我的錢怎么能花??！”李玉華撅著嘴，“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的錢是給兒女?dāng)€著的，平時就得用三哥的錢才行！沒錢就得讓他去想法子，這樣男人才知上進！”

    白木香嘖嘖兩聲，“看這摳兒樣，我看你以后就是摳兒死的！”

    “我勸你也別太慣著裴狀元，你先前不是詛咒發(fā)誓要跟他和離另找個俊俏爺們兒么，怎么又跟他好了？”李玉華問起來。

    白木香抿嘴一笑，“以前我都說他是個瞎子，我這滿身好處他就看不到，還有那個藍莉總勾引他。后來我們?nèi)チ吮苯?，我才知道誤會他了，他跟藍莉根本沒什么。再說，他突然間就復(fù)明了，看我樣樣都好，我們就好了唄?！比缓缶驼f起自己的英明決定，“你看我家阿秀長得多好啊，都是像我家如玉。我就是看他生得俊，腦子也好使，才中意他的。就得找個出眾的男人，這樣以后孩子不論像他還是像我都不會笨。”

    “我家三哥也很聰明，常教我讀書?！崩钣袢A趕緊說，“以后我家孩子肯定也像三哥一樣?！?/br>
    白木香說，“我正想問你，不是我們?nèi)ケ苯悄昴愀钕鲁傻挠H么，阿秀都這么大了，你們怎么還沒動靜??！我娘還跟小九叔打聽過你有沒有生孩子哪！”

    “還說哪，都怪紅梅姨?！彪m然這事比較丟臉，不過木香姐不是外人，李玉華就悄悄跟木香姐嘀咕著說了。白木香也很氣她娘這一點，拍著腿道，“可不是么，就是她以前瞎說，我也弄錯過，叫裴如玉笑我好久?！?/br>
    “三哥可不像裴狀元那么實在，我叫他騙了好久，把我氣壞了?！崩钣袢A郁悶，“可后來我們圓房后也一直沒動靜。不過，我在白馬寺求簽問子嗣，抽了個上上等好簽，說我以后子孫滿屋。”

    李玉華打起精神來，“白馬寺的簽可靈了，離開洛陽時我問一路行程可還順?biāo)?，簽上就說遇難呈祥，可不就轉(zhuǎn)危為安么。”

    白木香倒也說，“這也別急。都說貴人自有下生時辰，三皇子畢竟是龍子，你也比我小兩歲，這是機緣未到?！?/br>
    “也不知什么時候到，真叫人著急?！崩钣袢A摸著肚子，“叫我先生個閨女也好啊。阿秀這么招人疼，咱們兩家還能先做門親。”

    “阿秀又跑不了，再說男孩子大幾歲才好?！卑啄鞠惆参縨eimei，“你一向命旺，再說，你抽的簽什么時候出過差子。要不明天讓裴如玉給你把把脈，他醫(yī)術(shù)可好了?！薄耙步o三哥把一把，不一定就是我身體不好。”李玉華一向自信。白木香笑著說她，“可不許當(dāng)著三殿下說這樣的話，男人都很要面子的。”

    “難道我就不要面子了，都說沒孩子是我的問題。我早就請?zhí)t(yī)診過脈，我一點問題都沒有?！崩钣袢A輕哼一聲。

    白木香心說，就這又刁又摳的樣兒，三殿下真是上輩子欠了這丫頭的。

    當(dāng)然，白木香也就心下吐槽一下meimei，李玉華雖說有些摳，但過日子是把好手，以往在村兒里，作坊里的人就沒有不服她的。三殿下也就有個皇子的身份，先時還那么窮，還一大堆的仇家，也就李玉華能跟他過日子。換個嬌小姐，不窮死也得嚇?biāo)馈?/br>
    倆人也就叨叨些男人孩子過日子的話，待得夜深便睡了。

    此時，帝都城內(nèi)卻是數(shù)家未眠。

    下晌不知為何，西南方突然出現(xiàn)大片奇詭紅云，如血火在燒。天象有異，不知是兇是吉。

    無聲無息的氣流拂動燭光輕輕搖曳，映著陸老夫人皺紋深重的臉頰愈發(fā)明暗交錯、晦暗不明。陸老夫人輕輕撥弄著手中佛珠，嘴里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