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兩個人的人生似乎從那個時候就初見端倪,他注定沒辦法光明正大的站在亮處。 趙醫(yī)生很快就來了,帶著藥過來的。 他給江叢羨簡單做了下心理疏導(dǎo),然后讓他吃了藥。 那藥有鎮(zhèn)定的作用,沒一會他就睡著了。 只是手還牽著林望書不放。 怕她走,怕自己一睜眼,她就不見了。 孫超那邊的傷情鑒定報(bào)告出來了,傷的挺重的,江叢羨的確下了死手,拳拳到rou,一點(diǎn)后路也沒給自己留。 尤其是腦袋上的傷,縫了好幾針。 孫超他爸看到兒子這樣,自然是氣不過,但又不敢和得罪江叢羨。 自己和他還有生意上的往來,要是真的因?yàn)檫@件事撕破臉皮了,那虧損可就太大了。 再者,還有人不斷的給他施壓。 林家那個被氣走的小兒子林有勤,前段時間回國了,脫離了本家后他就去了馬來西亞,做生意。 這二十多年來,身價(jià)早就超過他那個廢物哥哥了。 之前林有為跳樓他沒回國,足以可見他對這個哥哥的恨。 但這次回來,眾人都不知道是因?yàn)槭裁础?/br> 不過孫朝在宴會上的那些話林有勤可是一字不落的全聽了去。 罵林有為他沒意見,但林望書是他的侄女,也是林家的血脈。 詆毀辱罵她,就等于詆毀辱罵林家。 這和當(dāng)眾抽他的耳光沒什么區(qū)別。 于是他適當(dāng)?shù)脑趯O界面前施壓,讓他同意這次的私了。 不為江叢羨,而是為了讓孫朝吃下這個啞巴虧。 他早年移民到馬來西亞,和林家也徹底斷絕了關(guān)系,原本沒打算回國的,但聽到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不得不回來一趟了。 那個廢物為了賭博居然去借高利貸,這事他倒是從未想過。 自己不管不顧的跳樓死了,半點(diǎn)沒有為那一雙兒女打算過。 聽說自己的侄女被那堆爛債逼的緊,為了保護(hù)弟弟不受到傷害,甘愿當(dāng)了別人的金絲雀。 父輩的錯和小孩無關(guān),林有勤這次是來接他們走的。 他前段時間聯(lián)系了那幫債主,要把這筆費(fèi)用還了,不過人家說早就兩清了,是她姘頭幫忙還的。 還說名字叫江叢羨。 六十個億,一分不少。 這個便宜林有勤不會去占,要想望書和那個男人徹底撇清關(guān)系,最重要的就是沒有金錢交易。 所以這筆錢他已經(jīng)通知財(cái)務(wù)打到江叢羨的賬戶上了。 江叢羨醒過來的時候,林望書果然走了。 倒不算意外。 他從床上下來,手上的傷還纏著繃帶。 家中新來的傭人端著煮好的茶上來,畢恭畢敬的放在桌上,然后又低著頭離開。 江叢羨脫掉身上不知道誰給他換的灰色t恤,打開衣柜,隨便拿了件襯衣出來換上。 茶還放在桌上,他看也沒看一眼。 邊穿襯衣邊往樓下走,一直守在門口的蔣苑立馬跟過去。 他淡聲說:“看下我今天的行程?!?/br> 蔣苑欲言又止:“趙醫(yī)生說您的身體應(yīng)該好好休息?!?/br> 江叢羨眸色清冷,看著他:“我好好休息,他去幫我賺錢?” 蔣苑低著頭。 江叢羨淡漠的收回視線,繼續(xù)往樓下走。 蔣苑突然想起什么,再次跟過去:“昨天賬戶上多出了六十個億,也沒有署名?!?/br> 聞言,江叢羨的腳步突然頓住。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剛好六十億。 他不蠢,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卻也只是身形微動,然后打好領(lǐng)帶:“走吧。”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的聲音嘶啞到一種極其可怕的程度。 西郊那邊的樓盤新開工,他得去審查進(jìn)度,選在這里建度假酒店也是看中了這里的地理位置。 近幾年上面大力推廣旅游業(yè),不出三年的時間,這里就會成為旅游旺地。 包工頭跟條哈巴狗一樣在江叢羨面前拍馬屁。 其實(shí)這種嘴臉?biāo)缇鸵姽植还至恕?/br> 像他們這種人,似乎都愛用這個方式來討好上司。 以往江叢羨對這些感到厭惡反胃,向來不拿正眼看他們。 是啊,他們又有什么資格讓他去拿正眼看呢。 沒錢沒權(quán),沒有利用價(jià)值。 連活下去都得拼盡全力。 江叢羨看到他褐色工裝褲上的粉色貼紙。 褲子是臟的,各種水泥石灰混著,但那張貼紙卻仍舊干凈。 “你女兒貼的?” 聽到江叢羨主動發(fā)問,男人愣了片刻,然后有點(diǎn)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那丫頭總嫌我工作忙,一周見不了我?guī)状?,所以就把她最喜歡的貼紙給我了,讓我每天帶著,回去后她要檢查的?!?/br> 工地雖然經(jīng)常需要加班,但也還不至于苛刻員工到這個程度。 “ 男人連忙解釋說:“我家住的遠(yuǎn),光是坐車就得兩三個小時,這一來一去的光坐車了,所以我就住在工地里的員工宿舍,只有周末才回家。” 江叢羨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再開口。 似乎是見老板第一次主動和搭話,男人有點(diǎn)興奮,拿出手機(jī)點(diǎn)開自己女兒的照片給他看。 話里帶了點(diǎn)炫耀:“這是我女兒,每次帶她出去玩,街里街坊的都夸她可愛?!?/br> 照片里小女孩子坐著粉色的學(xué)步車,手里拿著一個很大的糖果在啃,臉圓嘟嘟的,隔著屏幕仿佛都能聞到身上的那股奶味。 江叢羨看的久了點(diǎn)。 不知怎的,那男人總覺得老板今天和平時不太一樣。 平時話也少,雖然模樣溫和,偶爾也會笑,但始終有著一種難言的疏離感。 但現(xiàn)在是沒有的。 所以他壯著膽子調(diào)侃了一句:“您是想要女兒了嗎?” 江叢羨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 男人立馬認(rèn)識到自己多嘴了,剛要開口道歉,他卻輕嗯一聲:“想的。” 沒有絲毫的遮掩。 男人笑道:“想就和夫人生一個,正好你們都還年輕,可以多要幾個?!?/br> 然后他又不說話了。 也不知在想什么,那雙眼睛盯著面前已經(jīng)完成了一半的建筑。 幾個地方都看過了,江叢羨取下安全帽,遞給身旁的人,然后上了路邊那輛邁巴赫。 司機(jī)在前面開車,江叢羨揉了揉鼻梁眼角,緩解疲勞。 車子勻速的行駛,他看向車窗外,片刻后,給項(xiàng)目負(fù)責(zé)人打了個電話。 “放他們兩天假吧。” 林望書說他冷血,眼里只有利益。 所以他想試著變成,不那么讓她討厭的樣子。 不那么冷血,不那么利益。 他想讓她看到,他也可以溫柔的。 車開了半路就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因?yàn)榻瓍擦w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對方聲稱自己是林望書的二叔,約他見一面。 江叢羨答應(yīng)了。 約見的地址在就在附近的一家茶館里。 穿著旗袍的服務(wù)員帶著他進(jìn)到最里面的包廂,男人的眉眼與林望書有幾分相似。 準(zhǔn)確點(diǎn)說,他的眉眼和林有為相似。 血緣的確是種奇妙的東西,他們不光眉眼相似,身形長相也是相似的。 那些深埋在江叢羨記憶里的陰暗過去鋪天蓋地的涌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