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孤島
梅塔告訴琥珀,可以在思想上鉆一個小小漏洞。非常簡單的方法:只要認(rèn)同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好。 一天晝是被動讀取他人的負(fù)面想法,這個“負(fù)面”由他人所定義。例如,如果有人認(rèn)為殺人是一件好事,那這樣的想法便不會被讀取到。 “怪不得你們這兩個人還沒被他抓走,”琥珀指著他們兩個,神色頗為嫌棄,“原來是因為你們已經(jīng)把使壞當(dāng)成正常行為了!” “怎么會,我在您的教導(dǎo)之下,可是一心向善?!币寥R亞斯舉手發(fā)誓,目光誠懇。 她懷疑地掃視他,嘖了一聲,大喊著讓他們兩個壞東西趕緊離開她的房間。 “等等,射出來沒有?”她突然撐起身問道。 梅塔停下腳步,笑著搖頭道:“如你所愿,沒有。” “哦,滾吧?!彼鸨蛔由w住下半邊臉。 “晚安。” 嘆息聲和燈光一同熄滅在黑暗中。 這個晚上,琥珀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大雪紛飛,斷翼的鳥躺在一個木匣里,滴滴鮮血墜在上面。誰的血?她努力仰起頭,卻怎么都看不到。死去的鳥突然長出翅膀,撲打著翅膀想飛走,卻被一把刀扎在雪中。 她掙扎著醒來,天昏暗不已,她摸摸后頸,汗?jié)褚黄U媸怯憛挼膲簟?/br> 臨走之前,琥珀特意去了一家裝潢奢貴的地方買禮物,卻是難以抉擇,她完全不知道一天晝會喜歡什么。 看她猶豫不決的樣子,伊萊亞斯在旁邊無所謂地說:“沒關(guān)系,就算送塊石頭他也會喜歡的。” “你怎么知道?!”琥珀心里一虛,不自覺抬高音量,想用大音量來掩飾尷尬。 他狡黠一笑:“猜的,畢竟可沒人送他禮物?!?/br> “你真會猜,以后不許猜了!”她迅速瞟他一眼,轉(zhuǎn)身往別的地方走,故意把腳步踏得很響。 最后,琥珀在裝飾奢華的展柜里,讓侍應(yīng)生幫她拿了標(biāo)價最長的一樣?xùn)|西,這件東西被罩在玻璃中作防盜存護(hù),商品介紹標(biāo)著某某古董。她讓伊萊亞斯去付錢,他欣然接受。 伊萊亞斯直接拿出張支票,邊簽名邊低聲說:“送祭品,貴點很正常。”語氣絕對沒有酸溜溜的! “嗯?”琥珀聽到了,她狠狠瞪著他。 “我是說這個古董原來是陪葬祭品,您看,還有證書證明?!彼Φ煤軣o辜,好像真是他所解釋的意思。 侍應(yīng)生呈上一張描金冊子,她一看,果然是陪葬祭品。她覺得好不吉利,而且為什么要挖別人墓???! 但錢都付了,木已成舟。梅塔安慰她:事物的意義是人賦予的,她可以重新為這件禮物詮釋新的用途和意義。 買完禮物走出城后,琥珀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這座城市。建筑高低錯落,如此輝煌,最為醒目的當(dāng)屬主殿那座圣像,她發(fā)現(xiàn)上面鑲嵌的紅寶石流動著黑色膿液,她心一驚,順著圣像高舉的劍望向天空。 陰霾的天空低得要塌下來,她感覺一種不詳?shù)年幱盎\罩著這座城,也將要籠罩她的去路。 此行北去,人煙寥寥,孤寂的曠野降滿皚皚白雪,他們在結(jié)了薄冰的湖前暫停。 透過飛揚(yáng)的雪片,琥珀模糊看到湖心有一座島,一條窄橋從島岸綿延至此岸,人一踏上去,橋就半淹在水中。 橋上冰碴被他們踩得吱吱響,水的浮力使琥珀感覺身體輕快,心卻像墜著一塊鉛,沉沉地壓她入水。一陣輕一陣重的。 越走近,島的樣子越清晰,待她真正上了島,滿目白茫又讓她感到虛幻,她又想起夢中那只斷翼死鳥,血不斷滴落其中。 粗糲的石板路在雪下隱現(xiàn),走了一段路后,他們在密密繁繁的梅林前止步。 雪壓枝頭,枝頭不時落下幾朵梅花,胭紅星星點點綴滿地。 伊萊亞斯讓琥珀拿著傘,他踩著那一地落梅,攏了幾條枝干,細(xì)細(xì)挑選出兩朵開得最好的,將稍大的一朵別在琥珀耳上,另一朵別在自己耳上。 即使是這樣的雪中梅景,琥珀也無心欣賞,她將傘柄倚在肩膀,手指捻轉(zhuǎn)傘柄,呆呆望著梅花。 突然,她聽到窸窸窣窣的響動,喚回了她飄遠(yuǎn)的意識。她順著響聲看去,不遠(yuǎn)處的一顆梅樹后蹲著個人影,他好像拾起一朵落花放入籃中。 他站起身,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島上的不速之客。 “近日還好嗎,晝?”梅塔手里折著一支梅,隔著縱橫交錯的枝干,微笑著朝那人打招呼。 腳步聲響起,琥珀迅速用傘遮住自己的臉,死死盯著梅塔手中的枝條,她努力讓腦中保持一片空白。 “好?!彼牭揭惶鞎兊恼Z氣,同時,她看到梅塔手中的枝條掉落、枯萎,在地上化為塵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