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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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歲多那會兒他爸爸就去世了,mama改嫁,他是由奶奶帶大的,一直住在叔叔嬸嬸家。他還小的時候一直和奶奶一起睡,大了些,家里的小陽臺封起來,支個床就是他睡的地方。多年來遭受冷言冷語也就算了,家里防賊似的防他,不給鑰匙,這也算了,陽臺拆開,不擋風(fēng)不擋雨,他相當(dāng)于沒得睡了,這事兒可就大了。 奶奶在旁邊抓著他的手,正要說話,祝苗忙扶著奶奶回房,他可不想見到奶奶因為他和叔叔嬸嬸吵起來。 祝苗反手把奶奶的房門關(guān)上,把櫻桃給她擱在桌上,說道:“奶奶你自己吃?!?/br> 奶奶急得愁眉苦臉:“苗苗,這下可怎么辦?!?/br> “沒事,”祝苗拍拍胸口,毫不在意似的,“我去同學(xué)家睡?!?/br> 祝苗摁住奶奶的肩膀,讓她坐好別起來了。他走到小陽臺邊,他的東西本就不多,一些衣服,幾本書,作業(yè)課本什么的都在身上的書包里。祝苗沒和他叔多說一句話,隨手抓了幾件衣服塞進(jìn)書包里,眼尖地看到有幾本舊書被翻出來了,隨意地掉在了地上。 祝苗嚇了一跳,緊張地把那幾本書抓起來,看也不看,一股腦地也全塞進(jìn)書包里。 “苗苗啊,”他叔說道,“家里也小,都沒有房間……” 也不是沒有房間,還有個閑置的大房間呢,是祝苗的堂哥住的,堂哥正在外地讀大學(xué),一學(xué)期回不來幾次。只是他也沒自討無趣,不接這個話,把書包甩在背上,大聲喊了一句“奶奶我走啦”,關(guān)門的聲音響得很,把他嬸嚇得跳起來,腳趾踢到桌角,氣得罵了起來。 祝苗三步并作兩步下樓,把隔在了門里的罵聲甩在身后。 外面雨還下著,祝苗慢下腳步,站在樓道里,一時間有點茫然。 他剛才說謊的,班上的同學(xué)他都沒怎么來往,最頻繁的“社交活動”就是打架,他躊躇著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煩躁得直撓頭。那只黑白的小貓咪又來了,蹲坐在他旁邊,歪著頭,圓溜溜的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有路過的近鄰已經(jīng)好奇地問他怎么還不回家了,祝苗沒想多說,只好走進(jìn)雨里,小心地沿著不寬的屋檐走,屋檐上滴下來的水打濕他的肩膀。他單肩背著書包,插著兜,一回頭,發(fā)現(xiàn)那只小貓咪還跟在他后面,地上的積水把它的毛弄得臟兮兮的。 祝苗又走了五分鐘,回頭,貓咪還跟著。 他嘆了口氣,拎著貓咪的后脖子,用一件舊t恤裹著它抱起來,貓咪出奇地乖。 太陽下山,天黑了,祝苗還穿著短袖校服呢,響亮地打了個噴嚏,冷颼颼的。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心里頭盤算著自己到底該睡哪兒,總不能睡天橋底吧。不知不覺地,他走到了下午那家咖啡廳所在的巷子里。 他這才看到了咖啡廳的名字,是個英文單詞,flore,祝苗看不懂。 這家咖啡廳坐落在老居民區(qū)的巷子里,隔壁是一家賣小吃的,已經(jīng)打烊了,它門前種著白色的茶花,紅色的三角梅,還有許多不知名的綠植,大玻璃窗里散發(fā)著暈黃的光,看上去很暖。 祝苗生怕被那個店主看見了,貓著腰走過,他遠(yuǎn)遠(yuǎn)一瞥,發(fā)現(xiàn)那個店主不在里面,取而代之的是個女生,穿著圍裙,正坐在吧臺后面。 他松了口氣,左右看看,咬了咬牙,推門進(jìn)去了。 那女生一頭長卷發(fā),濃密打卷,直垂到腰際,像蓬松的獅子鬃毛。她沒睡醒似的抬頭掃了祝苗一眼,面無表情,毫無靈魂地說道:“歡迎光臨。” 祝苗掃了眼空蕩蕩的店內(nèi),試探性地問道:“我、我來應(yīng)聘的,老板在嗎?” 那女生的圍裙上別了工作卡,寫著她的名字,“一檸”。她說道:“老板出去了?!?/br> 出去了這不正好嗎? 祝苗差點就歡呼出聲了,店里香香的暖暖的,比外頭冷風(fēng)冷雨舒服多了,而且祝苗還聞到了香甜的小蛋糕味,他的肚子馬上叫了。他擺出誠懇的態(tài)度,說道:“那我在這里等等他吧?!?/br> 一檸點點頭,沉默。 祝苗眨巴著眼睛,看著吧臺上透明玻璃罩罩著的小蛋糕,說道:“那個小蛋糕,看起來,很好吃。” 一檸:“嗯,好吃?!?/br> 然后呢? 沒有然后,一檸坐在吧臺后面,托著下巴打瞌睡。祝苗也沒那么厚的臉皮,只好嘆了口氣,窩在椅子里,抱著懷里乖乖的貓,昏昏欲睡。他面前的桌子上擺著沒有收走的菜單,祝苗百無聊賴,開始研究起菜單。 菜單上面寫了一堆他看不懂的咖啡的名字,頂頭上赫然寫著“手沖咖啡”。 祝苗瞪圓了眼,看了又看,湊過去吧臺邊,小聲問:“什么叫……‘手沖咖啡’啊……” 一檸看了他一眼,臉上仍舊沒什么表情,聲線平穩(wěn):“手工沖泡的咖啡?!?/br> “啊……” 祝苗后知后覺地臉紅了,他想到他不分青紅皂白地給了人家店主一拳,原來是他誤會了。祝苗坐回到椅子上,回想起他當(dāng)時義憤填膺的樣子,尷尬得腳趾在鞋里拼命蜷縮抓地。 太尷尬了。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店里的鐘敲了八下,八點了。一直沉默的一檸如夢初醒地站起來,祝苗的瞌睡也醒了,立馬坐直,抬手揉了揉眼睛。一檸脫下圍裙掛起來,祝苗緊張地盯著她,生怕她要趕人。 她從吧臺柜子底下掏出來個小木盆,拿勺子敲了敲,大聲說道:“吃飯啦——” 從店里的各個角落變魔術(shù)似的走出來好幾只貓,祝苗嚇了一跳,定睛一數(shù),足足有五只,三只黑的,一只貍花,還有一只灰色英國短毛貓。幾只貓圍在一檸腿邊繞來繞去,扒拉她的腿。 一檸又敲了敲木盆,說道:“別動。” 幾只貓乖乖地蹲坐下來,抬起頭盯著她掏出貓糧貓罐頭。祝苗也看楞了,覺得一檸像動畫片里養(yǎng)一屋子黑貓的巫女。幾只貓大快朵頤,祝苗懷里的小貓忍不住了,一蹬腿跳下地也想擠過去吃。 一檸掃了它一眼,另找了個盆分了點貓糧放在一邊給小貓吃。 祝苗湊過去蹲下來看著貓吃飯,一檸蹲在他旁邊,倆人一言不發(fā),像兩個蹲著看螞蟻搬家的小孩子。幾只貓都吃完了,互相舔舔毛,一檸說道:“回籠子了?!?/br> 幾只貓紛紛爬著樓梯上二樓去了,祝苗帶來的小貓也想跟過去,祝苗拎著它后脖子抓回來,小聲教訓(xùn)它:“你不要太自來熟了……” 一檸上樓關(guān)好籠子之后下來收拾吧臺,祝苗問道:“jiejie,你們要關(guān)門了?” “不能說‘關(guān)門’,”一檸糾正他,“是‘打烊’。” 祝苗訕訕一笑,問道:“那我去門外等吧?!?/br> 一檸:“老板今天不回來啦?!?/br> 祝苗小聲說“沒關(guān)系”,抱著小貓去了門外,頭上有擋雨的雨篷,門外的花壇旁還有個木長椅,祝苗坐在上面,抱著小貓,看著一檸在店里收拾關(guān)門鎖門,走之前還面無表情地朝他點點頭,說:“拜拜?!?/br> 祝苗和她說了“拜拜”,抱著吃飽睡著的小貓坐好,發(fā)愁地看著斷線珠子似的雨。 外面可冷,他縮了縮,抱著貓取暖,貓打起了小呼嚕,“呼嚕呼?!钡?,聽得祝苗昏昏欲睡,他眼睛半闔著,腦袋一點一點。 “你在這兒干嗎——” 祝苗被嚇得一激靈,抬頭,發(fā)現(xiàn)站在他面前的是下午遇見的店主,黑t恤牛仔褲,整條小臂上都是紋身,綠葉紅果,枝干的走向正好符合微凸的青筋,不知道是什么植物,臉上表情并不好看,可能是因為顴骨上青了一塊,看上去比下午的時候更不好惹了。 作者有話說: 認(rèn)識有個朋友,手上有個咖啡果的紋身,特別酷。 第3章 寄人籬下 項澍心情很差,見到個可愛的小朋友,不過聊了兩句,什么都沒多干,無端挨了一拳,整個下午顴骨上都火辣辣地疼。他對著鏡子看了又看,臉上青中帶紫,有損形象。他連忙打電話叫一檸過來頂班,翻出個口罩擋臉回家去了,到了晚上才想起店里還有咖啡豆子沒有烘完,趁著夜色又出門過來了。 他遠(yuǎn)遠(yuǎn)就見店門口坐了個人,可憐巴巴地蜷縮在店門的木長椅上,他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正是下午那個打人的傻小子。 好啊,他正愁找不著人呢,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祝苗見他的臉黑如鍋底,立馬站起來,給他鞠了個躬。因為羞愧和尷尬,他臉漲得通紅,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對、對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項澍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他,冷淡地說道:“不小心打了我?” 祝苗個子不算矮,但面前這個男人比他還要高一頭,手揣在牛仔褲的兜里,垂著眼看他的時候滿臉不耐,棱角分明的臉一半被路燈照亮,一半隱在夜色里。祝苗開始懷疑自己下午怎么有膽子往人家臉上來一下的。他說道:“是我誤會了你的意思……我不知道……不知道‘手沖’是手沖咖啡的意思,所以才……” 項澍挑眉,好奇地問:“你以為是什么意思?” 祝苗臉更紅了,紅得臉上發(fā)燙,他簡直無地自容了,聲如蚊吶:“我以為……就那個……打手沖的意思……” 他聲音太小了,項澍壓根兒聽不清,而且他還低著頭,從項澍的角度只看到他濡濕的亂糟糟的頭發(fā),像個鳥窩似的。項澍不耐煩地問道:“打什么?大點兒聲,沒吃飯啊?!?/br> 祝苗破罐子破摔,大聲說道:“打手沖!” 對面半天沒有聲響,祝苗抬頭一看,項澍反應(yīng)過來了,“噗嗤”一笑,笑得捂住肚子,笑了半天,笑得祝苗越來越尷尬。項澍一手扶住路邊的燈柱,笑著說道:“你是認(rèn)真的嗎?笑死我了,打手沖……” 祝苗說:“你要是還生氣的話,打回我也行……” 項澍笑完了,見祝苗認(rèn)真得很,還閉上了眼睛,仰起頭,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等著自己打回他。項澍第一次認(rèn)真看他的臉,長得還不賴,濃眉大眼的,不笑的時候唇角也微微上翹,唇線清晰,唇峰是個清晰的m字——適合接吻的嘴唇。 不過是一閃而過的念頭,項澍高高抬手輕輕落下,在祝苗的臉頰上羽毛拂過似地蹭過,祝苗茫然地睜開眼。 “打回來了?!?/br> 項澍掏出鑰匙開店門,接著說道:“行了,走吧,下回多長點兒心?!?/br> 祝苗楞楞地看著他開門進(jìn)去,門旋開又關(guān)上,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門外,躺在長椅上睡覺的黑白色小貓翻了個身,喉嚨里“呼嚕呼嚕”地響。 項澍將門外的傻小子拋在腦后,進(jìn)店里上二樓去了。店里的二樓放了個烘焙咖啡生豆的烘豆機(jī),他打算把新購入的一批生豆今晚給烘了。烘焙咖啡豆的時候需要時刻注意火候和溫度,等一批豆子全部烘完,他才發(fā)現(xiàn)外面又下起雨來了。 他看了看玻璃窗上斑駁的雨痕,發(fā)了會兒呆,將烘好的豆子逐一裝袋,記好烘焙的參數(shù),寫好標(biāo)簽和日期,下樓準(zhǔn)備鎖門回家,誰知道一下樓就和仍舊站在外頭的傻小子看了個對眼,他推門探出頭去,傻小子特別慌張,心虛地說道:“下雨,我躲雨呢,雨停了就走?!?/br> “借把雨傘給你?” “不用了,雨停了……雨停了我就走……” 項澍:“?!憬惺裁磥碇?,祝小草?” 祝苗忙說道:“祝苗,我叫祝苗,樹苗的苗?!?/br> 項澍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澳闶遣皇菦]地方去啊?!?/br> 祝苗不說話了,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臉上顯露出一點不自覺的可憐來,頭發(fā)還是亂糟糟的,懷里抱著的小貓也是貓毛亂糟糟,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的,適時地叫了一聲,又嗲又慘。 外頭還下著雨,屋檐上滴下來的水減到祝苗的鞋子上,祝苗挪了挪,項澍看了眼他濕了一半的鞋子,說道:“你進(jìn)來吧?!?/br> 祝苗從善如流,剛踏出一步,又為難地看了看懷里抱著的小貓。 “抱進(jìn)來。” 一人一貓進(jìn)店里去了,祝苗進(jìn)門的時候還乖巧地在門毯上把濕漉漉的鞋底蹭了又蹭,生怕踩出鞋印來,他問道:“怎么稱呼你?。俊?/br> 項澍把吧臺底下自己的工卡掏出來,拍在吧臺上,示意他自己看,見祝苗看了半天,有點為難,提示道:“澍,樹木的樹同音。” 祝苗有點臉紅地?fù)蠐项^。 項澍領(lǐng)著他上二樓,掐著后脖子rou把他懷里的小貓拎起來,小貓掙扎了兩下,抬起后爪想撓人,被項澍在屁股上拍了兩下,老實了。二樓有兩個大籠子,店里的幾只貓都關(guān)在里頭,正扒拉著籠子的鐵欄,好奇地往外看。 項澍從角落里拿出個小點兒的籠子,把小貓關(guān)進(jìn)去,放了貓糧和水,小貓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祝苗看了看有點狹小的二樓,貓籠的旁邊放了個機(jī)器,另一邊靠墻有張桌子,上面放著一袋袋咖啡豆,桌子旁邊有張寬敞的長沙發(fā),幾張小木椅。 “你可以睡這兒?!表椾噶酥搁L沙發(fā)。 祝苗呆了:“我可以睡這兒?” “可以。”項澍說道,“別碰我的機(jī)器和豆子,貓也別碰?!?/br> 祝苗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你不怕我把你店里搬空?” 項澍指了指角落安的攝像頭,又指了指他身上的校服,說道:“你是附近附中的學(xué)生吧,我這兒還有攝像頭,找你一找一個準(zhǔn),丟一賠十啊。再說了,店里沒有什么值錢的??Х葯C(jī)最貴了,你估計搬不動?!?/br> 祝苗喜出望外,感激得不行,說道:“謝謝!” “行了,”他說道,“我待會兒會鎖門,備用鑰匙在吧臺的花瓶底下,你明早得上學(xué)吧,走的時候把門鎖上?!?/br> 項澍走之前還指了指他的頭發(fā),嫌棄地說道:“那邊有洗手間,整整你的頭發(fā),跟鳥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