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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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后,祝苗都有點委屈了,聲音一點點地低下去。 項澍久久沒有說話,只聽到他搖晃酒杯時候的聲音,祝苗估計是酒壯慫人膽,他悶頭又喝了一小口,感受著酒液仿佛帶著火花,一路從他的嘴巴喉嚨燒到胃里,但這把火又重新燒起他的勇氣,他再次開口。 “哥,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你能不能和我說說啊……” 項澍突然擱下杯子,站起來。祝苗以為他生氣了,緊張地看過去,項澍臉上倒沒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說道:“走,帶你去個地方?!?/br> 祝苗傻傻地跟著他站起來,他這才發(fā)現(xiàn)項澍杯子里的酒已經(jīng)喝完了。 項澍拿過祝苗的杯子,把他基本沒動過的酒倒進自己的杯子里,再次仰首一飲而盡,長出了一口氣。 “走吧——” 作者有話說: 酒壯的不僅是小草的膽害有項澍的膽 第42章 你還喜歡我嗎 要去哪里?祝苗完全不知道,他只是跟著項澍,心里格外地安定。 項澍走在前面領著他,一路出門下樓。項澍把摩托車退出來,抬腿跨上去,戴上頭盔,手上勾著另一個頭盔,遞給祝苗。祝苗戴上摩托車頭盔,上了車,一把圈住項澍的腰,摩托車引擎聲響亮低沉,車一下子就開了出去。 祝苗胃里的那一點酒精隨著血液通往全身,他不至于醉,但卻整個人有些飄然。他不由得又收緊了摟住項澍腰的手,緊緊地抱著,臉隔著頭盔,埋在項澍的后背上。他上回一杯下去就完全醉了,這次才真正意識清醒地感受著微醺的感覺——腦子里好像充斥了各種各樣的想法,但又好像一片空白。 摩托車沿著祝苗完全陌生的一條路開出去。 祝苗原本以為項澍又要帶他去海邊,但不是,摩托車迎著夏夜的涼風開了許久,久到祝苗覺得自己全身都快要僵掉了,最終停在了郊外的一片建筑物外面。 祝苗迷迷糊糊地下車,項澍還扶了他一下,祝苗摘掉頭盔,甩了甩頭,深呼吸一口郊外的新鮮空氣。建筑物背面不遠處就是連綿的幾座山,隱隱能聽到草叢里的蟲鳴聲,夜空上滿是星星,祝苗好久沒有見過這么多星星了,抬頭看了好一會兒,低頭的時候都有點暈了。 項澍停好車,把倆人的頭盔掛在車把手上。 他們一路走到門口,祝苗借著星光,隱約瞧見了上面的字,好像是什么什么療養(yǎng)院,等祝苗想再看,項澍就拐彎了,他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跟上去。誰知道項澍直接繞到了圍墻邊上的一棵大榕樹下,正在上下看。 祝苗嚇了一跳,忙道:“哥,咱不走正門嗎?” 項澍“噓”了一聲,壓低聲音說道:“已經(jīng)過了探視時間了,咱們翻進去?!?/br> 剛才那一點酒精在項澍身上留不下一點痕跡,他輕輕一跳,輕巧得像黑夜里的一抹影子,扒住了墻頭,一個引體向上,翻了上去。祝苗一開始還覺得他們在做壞事,但見項澍一副自然而然的樣子,加上他血液里那些酒精,他很快也覺得無所謂起來。 就在祝苗猶豫的這一會兒,項澍蹲在墻頭,小聲說道:“你踩那兒,那棵樹,凹下去那兒……” 祝苗一看,大榕樹粗壯的樹干上果然有個凹下去的位置,高度正好借力,祝苗不由得想,這到底是本來就有的還是被人長期翻墻踩出來的。祝苗自己也算有豐富的爬墻經(jīng)驗,往樹干上踩了一下,項澍伸手接他,他一下子就翻到了墻頭上。 項澍松開他的手了,先往下跳,無聲無息地落在草叢里。祝苗也往下跳,落點沒找好,沒站穩(wěn),腦袋直接撞在項澍的胸膛上,撞得項澍悶哼一聲。 他伸手拉了祝苗一下,說:“來,悄悄地,走這邊?!?/br> 祝苗抓住他拉了一下就要松的手,手鉆進他的手心里。祝苗有點緊張,滿天星斗,夏風拂過草梢葉間,聲音“沙沙”,祝苗感覺自己像在經(jīng)歷一段冒險,他牽緊項澍的手,感受著彼此的體溫。 遠處有一幢建筑物被籠罩在夜色里,奇怪的是,這么晚了,還有幾個窗口亮著微弱的光。 他們倆繞過建筑的正面,一樓的側面,每個房間都自帶一個小院子,每個小院子的都綠意蔥蘢,夏天正是花季,透過夜色,祝苗也依稀能看到花開得都很好。項澍領著他,一路繞到了一個院子外,里頭亮了燈。 離院子的圍欄還有幾步遠,項澍就不走了,他扯了扯祝苗,燈光照亮了他小半張臉,他半明半暗的臉上,是祝苗從未見過的神情——眼睛低垂著,睫毛在臉頰上投下陰影,不再自信,也不再散漫,不再溫柔也不再可靠,像站在獨木橋上搖搖欲墜,隨時也要把祝苗一起拉下去。 他嘴巴微張,無聲地說:去看。 祝苗松開他的手,猶豫著往前走了一點。作為一個院子欄桿,眼前的圍欄也未免太高了一些,而且頂上帶尖鉤,翻不進去也翻不出來。欄桿上密密麻麻爬滿了攀藤植物,祝苗透過植物的縫隙往里看。 一扇兩面帶防盜不銹鋼網(wǎng)的玻璃落地窗隔開了房間和院子里,房間里亮著一盞昏暗的光,有個披肩長發(fā)的女人坐在窗邊的地上。祝苗一開始還以為她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因為她很瘦,懷里還抱了個舊的娃娃,但當她的臉朝著燈光的時候,祝苗看到了她憔悴衰老的臉,她是個中年女人。 她慈愛地抱著懷里的娃娃,像個世界上最愛孩子的母親。 她一邊把臂彎里的娃娃搖來搖去,邊在嘴巴里說什么,祝苗聽不見。 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幾步開外的項澍,不知道為什么項澍要帶他來看這個陌生的女人。就在這時候,房間那邊傳來了尖利的聲音。這聲音,祝苗一開始覺得是利器刮在了玻璃上,他驚恐地轉過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個聲音竟然是那個女人發(fā)出來的。 玻璃已經(jīng)隔絕掉了一部分的聲音,祝苗看見她的面孔突然猙獰,刺耳的聲音不斷地從她張開的嘴巴里涌出來,她手邊沒有任何器具,上一秒她還愛如寶貝的娃娃被她用力撕開,棉絮像雪花一樣從斷口飛出來,娃娃的手被扯斷,落在地上。 很快地,房間里一擁而入幾個穿著白色衣服的護工醫(yī)護,迅速拉住了那個陷入瘋狂的女人。他們很熟練,將猛烈掙扎的女人用束縛帶束縛在床上,給她打了一針,她很快地就轉為平靜,眼睛合上,蒼白憔悴的臉上滿是淚痕。 醫(yī)護人員待她睡著后離開了,走之前關上了燈。 那個被撕開的娃娃還留在窗邊,被星光照亮,祝苗能看到它千瘡百孔,斷口處有些發(fā)黃的棉花擠了出來,還有繁亂的線頭,昭示著這個娃娃曾經(jīng)被一次次撕開又一次次縫上,一次次被當作心愛的寶貝又一次次被這樣“虐待”。 祝苗被嚇到了,心里又有點難受,他的視線離開那間重新恢復平靜的房間。 項澍還是那樣靜靜地站在幾步開外,仿佛不敢走過來,祝苗看他,心有余悸地問他:“哥,這是誰啊,她怎么了?” 項澍的臉色也有點蒼白,像是月光落在他臉上。 祝苗有些急了,他怎么不說話呀?祝苗往他那邊走了一步,項澍想被他的腳步嚇到了似的,往后退了半步。祝苗心里頭不踏實,像是手里的氣球要飛了,風箏要斷線了,他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拉住了項澍的手臂。 項澍喉嚨干澀,嘗試了好幾次才說出聲音來。 “里面那個……是我mama?!彼f,“她有精神病,我也有,以后我說不定也會變成這樣,你還喜歡我嗎?!?/br> 作者有話說: 酒后駕車,不可以學! 存稿用完了,接下來的更新可能不太規(guī)律,但快完結啦,我會盡量保證更新頻率滴,不更了我會說。 明天還有! 第43章 小騙子 祝苗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他的雙手正抓在項澍的小臂上,他感覺到項澍的手微微發(fā)抖,并且還想往外抽。他下意識地雙手往下,握住了項澍的手掌,感覺到手心里滑膩膩的,都是冷汗。 自聽到一檸說到項澍的病的那一刻開始,祝苗心里就沒有打過退堂鼓。 突然間,想到剛剛那個女人,還有破舊的布娃娃,他突然心中停跳了一拍。那個女人,開始時抱著布娃娃,滿臉是恬靜的笑,就好像那個娃娃就是她的孩子,但后來,她又那樣無情地撕開了他。 祝苗感覺到自己鼻子發(fā)酸,喉嚨發(fā)緊,他吸吸鼻子,沒有哭,擺出他自認為的最成熟穩(wěn)重的表情,為了維持表情,他的嘴唇抿得緊緊的。 房間里已經(jīng)完全安靜下來了,但是遠處隱隱約約還有別的聲音,不知是從哪個房間傳出來的,不知道是哭聲還是說話聲。聽得祝苗的心一陣一陣地抽,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去看項澍的臉。 項澍還是那樣,沒有表情的。 祝苗往常覺得他強大,就像一棵早已長成的參天大樹,將樹蔭能籠罩到的范圍都遮蔽起來,祝苗在他旁邊,就像在風中瑟瑟發(fā)抖的小樹苗,只能仰頭看。但現(xiàn)在,又不一樣了,祝苗覺得自己一下子強大起來了,要保護他。 但祝苗又不知道該怎么辦,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什么也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做。 他上前一步,抬手圈住項澍的脖子,將他抱住。項澍比他高一些,隨著他的動作彎下一點腰,腦袋自然而然地磕在他的頸窩里。項澍睜著眼,瞪著祝苗身后被星光照亮了一點的院子,花開得恬靜,他的臉側就是祝苗搏動的大動脈,一下一下,略快。 項澍聞到了祝苗身上的味道,洗衣粉和咖啡混雜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他還感覺到了體溫,灼熱的,他幾乎要被燙到了,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是因為自己渾身發(fā)冷才顯得祝苗如此熾熱。 以前,近乎自虐式的,他經(jīng)常翻墻進來,隔著小院子去看。 每一次,他都覺得自己渾身血液凝固,渾身發(fā)冷,剛剛也是,他整個人都僵了,無法思考無法行動,他壓根沒有湊過去看,但他心里很明白祝苗會看到什么。以往見過的場景自動就在他腦海里回放,風停了,蟲鳴聲也靜了,連樹梢的葉子都止住了搖曳。 但神奇的是,就在祝苗敞開懷抱迎上來的這一刻,項澍感覺到了自己的血液重新流淌。 他感覺到了祝苗的心跳和體溫,風重新拂過樹梢,蟲繼續(xù)鳴叫。 好神奇。 他們仿佛互相支撐一樣地抱著,不知道抱了多久,呼吸聲一下一下,平穩(wěn)得像潮汐漲落。 “好像有人來了?!弊C缧÷曊f道。 遠處的確有手電筒的光在到處照,祝苗忙牽著項澍的手,貓著腰往回走。來的時候是項澍帶著他,現(xiàn)在輪到祝苗帶著他往回走。他們回到剛才翻過墻來的地方,這回輪到祝苗一下子翻到了墻頭上,他盯著遠處的逐漸靠近的光,有些著急,朝項澍伸出手,小聲道:“哥,快來?!?/br> 項澍突然又想起那天在學校里,揍林周的那一天,祝苗也是這樣,跨在墻頭上朝他伸了手。 祝苗見他不動,差點急得再次翻了下去,幸好項澍馬上抓著他的手翻上去了。倆人順利地翻過墻頭,回到了療養(yǎng)院的正門,摩托車還停在原處,時間只過了一小會兒,但無論是項澍和祝苗,都覺得好像過了好久好久。 項澍推著車到大路邊,祝苗跟在他旁邊,嘟嘟囔囔地小聲說話。 “你以為這樣就能甩掉我啊,你都沒給我把事情說明白。”他絮絮叨叨地說道,“哥,你mama這樣我也覺得很難受,但是我怎么會因為這樣就不喜歡你啊。有病的人就不能被喜歡嗎?那以后搞對象先去做體檢好啦……” “再說了,我也不怎么樣啊,你看我又沒有錢,成績也不好,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但你不也喜歡……” 說著說著,祝苗的聲音一點點地低下去了。 項澍回過身去,寂靜的郊區(qū)公路上只有他們倆人,祝苗看了看他,有些不安地說道:“哥,你喜歡我的吧?” 項澍伸手揉了揉他的頭,說:“回去說,上車。” 祝苗乖乖地戴上頭盔,跨到車上,手扶著項澍的肩膀,在他耳邊說道:“咱們回家嗎?去海邊好不好?!?/br> 項澍沒有猶豫,“嗯”了一聲答應。 祝苗:“開慢點?!?/br> 項澍發(fā)動摩托車,真的開得很慢,沿著路一路開回去,祝苗摟住他的腰,挨在他背后,像個持續(xù)發(fā)熱的小恒星。 還是那一片海,還是那一個礁石,車停在沙灘上,他們靠著礁石,肩并肩坐在沙灘上。 “哥,”祝苗的聲音和著海浪聲,“你想說什么都行,我都想聽?!?/br> 項澍看著漆黑一片的海,看著星星和月亮,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但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一切都變得容易許多。 和何錚相遇的時候,他剛剛開始治病,藥物治療與心理治療相配合。他那時候和祝苗差不多大,經(jīng)常徹夜徹夜地睡不著,興奮快樂的時候覺得世界上沒有一件事能難得倒他,抑郁發(fā)作的時候卻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從世界上消失了,連自己都找不到自己。 何錚開咖啡廳,教他咖啡,他迅速地對何錚產(chǎn)生依賴,但他不知道,依賴是比愛要危險得多的情緒。他狂躁發(fā)作的時候,打了和何錚有糾紛的商業(yè)合作伙伴,他一個人坐在了派出所,等何錚來領他。 他也帶了何錚來看他的mama,她在他們倆的面前歇斯底里地將布娃娃的腦袋扯了下來。 何錚明顯嚇壞了,他能感覺到。 這很正常,他的父親就是被母親反復的病情折騰得筋疲力盡,然后離開的。他和何錚最終還是分開了,分開之后,他努力地去做那棵隱蔽別人的大樹,因為他知道,讓別人依賴,總好過依賴別人要好。 后來,他的病情漸漸穩(wěn)定下來。 他也開始開咖啡店,愛上咖啡,他和何錚再次見面的時候,彼此平靜地寒暄。知道這時候,項澍才明白,他們之間可能并沒有真正地愛過。何錚像隨手照顧一只流浪貓一樣收留了他,他則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何錚。 而現(xiàn)在,他有了更多的余裕去愛人,也有了更多的余裕來讓別人愛。 祝苗把下巴擱在膝蓋上,靜靜地聽,是個非常合格的聽眾,眼睛里閃著光。 他說:“哥,對不起,今天不是我生日,我騙你了,我就是想和你呆在一塊兒,讓你講你的事給我聽。” 項澍手上有祝苗的身份證復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