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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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雉伸手拉住她的手:“求之不得?!?/br> 劉肇舍不得讓久別重逢的美人留下,可是呢,要是說自己舍不得她,又顯得好色,好色和貪戀溫柔可是皇帝的重大弊病,會被人嘲笑。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老婆交出去,還得強顏歡笑:“你們只管慢慢聊。夜里路不好走,有長明燈也別急著回去,摔一跤可不好玩。” 趙飛燕趙合德姐倆就趴在窗口,整整齊齊的把頭伸進簾子里看熱鬧。她倆篤定呂后不會把自己怎么樣,就大大方方的聽他們聊什么,新來的皇后看起來一副嚴肅的樣子,漂亮又冷淡。 趙飛燕砸吧砸吧嘴:“聊得好了就一起睡一覺嘛~” 趙合德?lián)е鴍iejie的脖子,親了兩口臉頰,又吻住她的朱唇,嘖嘖有聲。 屋里只有劉肇見過這一幕,他還算平靜,只是莫名的有點激動、亢奮,甚至沒想到她倆在暗示什么。 呂雉:嗯? 梁氏:嚶? 劉?。簢?? 鄧綏:……還能這樣?還能這樣?。?/br> 路過的劉病已猛地抬手捂住老婆的眼睛:“別看別看。” 許平君:“怎么了呀?你又擔心什么呢?” 劉病已心說別人怎么樣我不管,我的妻子可不能這樣,女人之間的交情真可怕。 呂雉對她們的冒犯不以為意,這兩個女人沒文化,并非存心污蔑自己和鄧綏在夜里會干點別的事。 她能欣賞女人的美貌和歌舞,但沒有任何染指的念頭。 這屋子現(xiàn)在讓梁氏暫住,她看了看三棟小樓,一棟是政哥的,一棟是張嫣的,一棟是自己的。那就回自己屋里去聊嘛。 鄧綏窺得私下無人:“夫人,他們提起您改嫁的人,都諱莫如深,我不知其詳,請夫人教我,以免無意中冒犯?!?/br> 呂雉問:“你覺得秦始皇如何?” 鄧綏還以為她不愿意回答,認認真真的分析了秦始皇的功過,除了急躁和‘事繁民累’之外真是了不起,雄才大略。 呂雉等她都說完,才慢悠悠的告訴他:“就是始皇帝。” “咦?啊!”鄧綏又被震驚了一次。呂后改嫁這事兒不是很震驚,畢竟?jié)h武帝的母親就是二婚之人,再有個改嫁的太后也不出奇,他們生前又不是恩愛夫妻。她居然改嫁給……天啦! “始皇帝也住在這里么?我只知道扶蘇公子住在這里?!边€以為是人質(zhì)呢。 呂雉微笑:“扶蘇和我兒子匹配良緣?!?/br> 鄧綏學過本朝歷史,對皇帝和男寵的各種故事不怎么關(guān)注,但了解的很全面。沉默了一會,思來想去,這兩個人絕不是皇帝和男寵的關(guān)系,這可真奇怪了。 這兩個不愛八卦的女人又開始談起地府中的工作,呂雉給她介紹的很全面:“一個朝代滅亡之后,皇帝如果有人舉薦,可以去地府做一員官吏。地府和人間差距不小,不收稅,只把房子租給鬼魂,閻君不用管鬼魂的生老病死,也不用治民?!?/br> 又依次介紹了都尉、校尉和判官這文武兩班,比人間缺了幾個不需要的部門,度支部門比人間大,各個地獄也比人間的刑獄規(guī)模大得多。 鄧綏對于未來的生活很期待,也跟她說了實話:“我當太后秉政這些年,常有名士說我終身不肯放權(quán),天可憐見,我難道不想歇一歇么,每次聽到各地災(zāi)荒,叫我夜不能寐。可是劉祜不成啊,急切傲慢,沒有城府,又好高騖遠,對百姓不關(guān)心,喜歡奢侈的生活,寵愛皇后以致偏聽偏信。唉?!?/br> 呂雉點點頭,心說這些當皇帝的人總覺得當了皇帝之后,不論怎么折騰都行,天下都不會出事。多傻啊。 鄧綏提起下一個話題就有點興奮:“我看光武帝修建了一座辟雍,在帝鎮(zhèn)中能請諸子百家、古圣先賢來講學嗎?” “不能。外面的人輕易不能帝鎮(zhèn)?!毙枰惥脑试S,閻君顯然沒打算讓孔孟來給皇帝們上課,其主要原因是——學了有什么用?。?/br> 鄧綏失望的有點明顯:“那修建辟雍又有何用?” 呂雉也想知道這個問題:“劉秀和劉莊的愛好?!?/br> 鄧綏差點就說勞民傷財,突然想起來這不勞民,好吧。要做學問在哪里都可以,何必假模假式的修建一間專用的學宮,就帝鎮(zhèn)中這些人,誰愛讀書?她當年就在處理政務(wù)的宮殿中和大儒、博士(博學之士)們學習,哪有時間跑來跑去。 嬴政等了半天不見她回來,站在窗口看了看,天色漸黑,燭光搖曳,隔著簾子能看到兩個美人兒姣好的側(cè)影。兩棟房子相距十幾丈,普通人會趴在窗口喊一嗓子,問問媳婦兒還回來不。但他想都沒想扯著嗓子喊話,默默的下樓,走到隔壁,上了二樓:“夫人?” 呂雉可愉快了,讓你三年不回家! “夫君,我和鄧皇后聊得投契?!?/br> 鄧綏一點都沒有阻礙人家夫妻團聚的自覺,她不知道這對夫妻不是天天在一起,她自己又不想回去見劉肇,就理直氣壯的向他問好,理直氣壯的留下來。 嬴政也有事做,回去看扶蘇記錄的歷史,看到半夜,抽出另一卷竹簡,這上面擠在了撫養(yǎng)劉隆的記錄。他回憶起劉隆已經(jīng)在地府呆了很多年,怎么還是個小孩?按照一年一長,應(yīng)該到十歲了,這小子吃好喝好,也不習文練武,不出力,這可不行。就去找兒子們談一談這個事。 推門而入。 叮叮當,叮叮當。 一個穿著小裙子抹著大紅嘴唇的小木人手里拎著金鈴,在他面前飄過。 核桃大小的臉上,畫了兩條線一樣的眼睛,大櫻桃那么大的嘴巴。嚇了他一跳:“這是個什么東西?” 扶蘇和劉盈正坐在一起,頭頂著頭,弓著背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用面粉熬制的漿糊粘東西,慢慢組裝一些小木棍和木片,劉盈現(xiàn)在學了許多手藝,除了會做緩慢前進的小車、有風就能飄來飄去的木人、放一杯茶就能自動向前滑行的舉著托盤的小人之外,還給扶蘇哥哥做了各種攻城和守城的器械的等比例微縮模型。 殺豬的時候留了幾條筋,小心翼翼的拴在只有二尺高的投石機模型上。筋在干透之后沒有什么彈力,但強度很高,繩子沒法比?,F(xiàn)在這小小的模型也不需要強度,他用筋只是想要完美復原自己喜歡的東西。 嬴政震驚了,他驚喜又貪婪的看著這些東西,恨不得全部抱走。兒子屋里沒有一本書,環(huán)繞墻壁的架子上擺滿各種各樣的器械模型,他認出來的就有投石車、弩車、帶有小木人的戰(zhàn)車、司南車、巢車,還有許許多多不認得的器械。 (???)真好看!想要!??! 扶蘇抬起頭:“父親?您怎么來了?” 嬴政已經(jīng)蹲在架子旁邊,輕輕撫摸這些戰(zhàn)車的模型,穿鎧甲的小人眉目栩栩如生,手里拿著精致的戈與劍,他又用指尖輕輕劃過模型上的細細的筋:“真漂亮!這些東西是誰做的?”朕當年怎么沒讓工匠做一些擺在屋里呢?工作之余看看這些東西,多么快樂啊。 劉盈擦著汗:“陛下,是我做的?!焙懿粍?wù)正業(yè)的樣子,但是扶蘇哥哥很喜歡呀。 嬴政席地而坐,把這些小小的器械依次玩了一遍,又指著不認識的東西一一問了用處。 扶蘇知道的就給他講:“這是攻城用的云梯車,這樣看著不清楚。”他一手托底,一手捏著車身,從架子中取下來,擱在桌子上。一尺長的底盤上有一個斜搭在支架上的一尺長小梯子。輕輕撥動看起來像水車的大轉(zhuǎn)盤,轉(zhuǎn)盤上纏繞著細細的絲繩通過高處的轉(zhuǎn)軸,拉動梯子。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一個折起來的梯子,第一層的梯子是固定在架子上的,而第二層的梯子隨著繩子的旋轉(zhuǎn),被拉直,最終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目ㄗ?。兩架梯子接起來,足有二尺長。 矜持讓始皇不能說真好玩,但他滿臉寫著的都是真好玩。 “您看我這個!”劉盈舉著打夯專用小車膝行過來,這小車完全復制了墨翟的設(shè)計,掛著一塊被磨的平平還打了小洞穿過繩索的石頭,石頭只有綠豆餅大小,他用指尖輕輕推動小車的側(cè)面,整輛車都在轉(zhuǎn)動,機關(guān)互相影響,拴著小石頭的繩子不斷被拉高又突然松開限制,嘭的一下砸在桌子上上。 扶蘇去拿了一個蒸的饅頭,切了一片,擱在石頭下面。 父子三人耐心十足的推著打夯車,砸了一刻鐘的時間,終于把蓬松的饅頭砸的和死面餅差不多,十分滿足。 嬴政忽然想起來自己不是來玩的,就嚴肅起來:“那個小孩怎么回事?我不常關(guān)注地府的事,他應(yīng)該有十歲了吧?” 扶蘇解釋說:“父親,您看地府養(yǎng)豬都長得這樣慢,養(yǎng)大一個小孩子豈不是更慢?!?/br> 他說的好有道理。 “他怎么還住在這里,他沒有宅地么?” “有,就在劉炟隔壁?!狈鎏K看出父親的不滿,自覺的解釋道:“梁氏不敢搬過去,劉肇不會照顧小孩子,又不肯替兒子蓋房子。她們住在這里很乖覺,梁氏幫我們織布。” 嬴政敲著桌子,嚴肅的問:“劉隆算什么?嗯?是你們的養(yǎng)子嗎?還是質(zhì)子?他長大之后是什么立場?你要教他習文練武么?”如果能確保這個嬰孩長大之后會對扶蘇會很忠誠,那么就好好教他,因材施教,讓他學的滿腹經(jīng)綸武功超群,如果他的立場未明,也有背叛的可能,那就什么都別教他,別讓他留在這里。扶蘇的心很軟,如果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在下次交戰(zhàn)時和他刀兵相向,他會傷心。 一個只能說幾個字的小寶寶,怎么確定立場?當然是用孝道來捆綁。如果他是劉肇的兒子,他就只能站在父親的陣營的中,如果他被送給扶蘇做養(yǎng)子,就應(yīng)該改名換姓,并且只能孝順扶蘇,就這么簡單。在贏秦陣營中,所有跳過來的漢朝皇帝都是父子關(guān)系非常僵化的,劉盈恨自己的父親,劉病已沒見過父親,劉箕子的父親不在這里。 劉盈說:“陛下,我和他們談過幾次,劉秀劉莊劉肇都不情愿,說這事讓他們顏面全無,拿子孫送人?!?/br> 嬴政不滿意的看著他:“嗯?” 扶蘇伸手摸了摸劉盈的頭,心說他真是不成熟啊。 垂下眼眸,平靜之下有些淡淡的哀傷:“父親,我不想要兒子。我若真想要,他們反對也沒有用?!蔽业钠拮?,我的兒女,他們不能被別人取代。 嬴政對于他這話很滿意,這才像我。執(zhí)政不是和人商量,事事都要征詢所有人的意見,那成了什么?泛濫的欲望會影響執(zhí)政,但真想要的東西一定要抓到手里。 他忍不住問:“你們每天晚上就研究這些小東西?”如果我沒記錯,你倆號稱是…吧?為什么一副同窗好友的模樣? 倆傻兒子一起點頭。扶蘇趕緊解釋了一句:“我們白天耕讀,夜里打發(fā)時間玩?!蔽易x書噠! 劉盈也補充道:“我們也在修行。” 嬴政滿意了,有點想問那個法門修煉到最后能生孩子,都說男鬼和女鬼沒什么區(qū)別,你倆會…不不不,不問,不想知道。 等他走了之后,劉盈呼的長出一口氣:“這么多年了,我見到陛下還是很緊張?!?/br> 扶蘇捏了捏他的臉:“我也緊張?!辈蛔杂X的緊張起來。 倆人繼續(xù)拼接木質(zhì)弩車,這是劉盈新設(shè)計的戰(zhàn)車,轱轆的轉(zhuǎn)動連接軸承,軸承的旋轉(zhuǎn)帶動一系列復雜的東西,然后車上的弩就能不斷的發(fā)出箭。戰(zhàn)車上的人只要蹲著把箭不斷塞進去就好了。模型上用的是牙簽。 設(shè)計是這么設(shè)計的,兩人熬夜拼了一晚上,尺寸精密,組裝的很認真,等到一切都折騰好之后,按著車前行了三丈距離,這車就突然卡住了,又前進一步時,散落一地零件。 倆人蹲在地上扒拉著碎片,并不沮喪,失敗是尋常事,只要最終能成功就好,即便不能成功,這也是個很好的暢想。 嬴政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就親自過來問他們:“扶蘇,你還記得秦王宮中的浴池么?” 扶蘇當然記得,他還記得只要拔開木塞,浴池中的水就會被一個洞口吞走,自己當時好奇得很,埋頭在水里……后來才知道有陶制的下水管。他看出來父親想要,但是燒制下水管,還要埋在土里,通到河里,這工程必須計算一番。父親太認真,他也不敢滿口答應(yīng),到時候做不出來會很尷尬。 “父親想要?我用兩三年時間應(yīng)該能做好?!?/br> 嬴政皺眉:“挖一個池子需要這么久?” 扶蘇就給他講了一下,池子上得單獨蓋房子,不能是一間房,得有地方進門、換衣服。這兩三間的房子起碼得蓋一個月,不知道是先挖池子還是先蓋房子。 應(yīng)該是先去燒排水管吧。一節(jié)一節(jié)的燒,一節(jié)一節(jié)的連接好埋起來。 始皇思考了一會,沒必要讓這倆人浪費時間去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想在浴池里泡一泡,但是我兒子這么優(yōu)秀,不是干這種事的人。“你去集市上找一找好木匠,給我做一個大木盆?!蔽铱梢宰约和鉂娝?! 扶蘇非常感動。 劉盈倒是有點失望,他挺喜歡蓋房子,也喜歡挖坑挖溝,將來浴池修好之后可以和扶蘇一起泡熱水,唔,怎么想都很棒。陛下怎么突然愛惜起人了呢。 呂雉和鄧綏暢談?wù)梗f完了地府的制度之后說起法律,然后從法律聊到風俗。風俗是被君王引導的,君王重孝道,天下人都重視孝道,官員講究公正,一個地區(qū)就都講究公正,移風易俗說的就是用法律來引導。 “地府很倡導男鬼和女鬼公平,招工也只有一個要求:擼起袖子加油干!” “閻君對于改嫁的問題不聞不問,倒是很不提倡某些人從屬于某個人,不論當年奴隸制時的奴隸對主人,還是現(xiàn)在的家仆對家主,亦或是妻妾子女對丈夫,都盡量剝離開?!?/br> “好啊?!?/br> “妙啊。” 二女一致認為這是為了打散家族勢力,那些很能生的人家,第一代生五個兒子,第二代各自生五個兒子,加在一起有了三十個壯勞力,在人間是個興旺的家族,可是在地府這就可怕了,要是一代代的積累下來,再被孝道禁錮,這家就有了幾百對夫妻!如果這些人都不去投胎,這可不安定。 到了第二天清晨,鄧綏面前掉落了一頓早飯。 在山陵崩之后,喪禮期間,每天都會掉落祭品,誰都是這樣。如果在靈柩還沒進陵墓時,就不按一日三餐祭祀,那皇帝得被滿朝文武罵是個混蛋玩意,面子工程總是要做的。 鄧綏:“夫人請。粗茶淡飯,不成敬意?!?/br> 呂雉去找了一雙筷子:“你太謙虛了。” 二人一同用飯,這豐盛的宴席,她活著時不肯用。呂雉勸她:“你收起幾道菜,地府的東西放不壞,等日后拿出來享用。” 鄧綏從善如流,按照她教的收了大半。余下的仍然是有酒有rou,二人舉杯共飲。 “夫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漢室宗親到了新年時都要祭祀先祖,呃,您笑什么?” 呂雉想起那美妙有趣的景致,就覺得非常好笑:“剛開始,劉邦被哈哈從天而降的哈哈哈六畜六禽哈哈哈哈花火直接埋了哈哈哈。這群人被豬牛羊掩埋了哈哈哈哈哈,在山丘中翻找貧窮的子孫祭祀過來的蒜毫炒rou。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