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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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二人拱了拱手,去看石碑上刻了什么。 漢武帝和光武帝只是盯著他,很快其他皇帝都回來了,包括之前出去工作的皇帝們,也都很有默契的趕了回來。這場曠日持久的‘大漢的末日’終于結(jié)束了,近百年的提心吊膽悲傷憂慮疑惑麻木,也終于可以結(jié)束了。 他們的長相一看就是一家人,大多比較年輕,和真正的生卒年不一樣。有趣的是,憤怒的程度也不一樣。為首的幾個人強忍怒火,似乎馬上就要動手打人,甚至有兩個人拿了武器。 “拜見諸位陛下。”曹cao深深作揖,直起身不卑不亢的看著人,只有一位老人,其他人都是年輕的模樣。既然人的容貌會停留在最年輕的時候,他就確定出來一個人:“拜見高祖皇帝。我知道諸位都是…” 這個詞好難想哦,在過去根本用不上和一個以上的皇帝說話:“諸位都是漢皇帝……” 我怎么問他們的謚號是什么??“不知諸位年號。”幸好我歷史好,能拿年號對上謚號。 皇帝們也不喜歡報謚號,生前沒用過,不適應(yīng),年號到還好一點。 旁邊的屋子里也走出來幾個人——都是生前見過權(quán)臣的弱氣皇帝,旁邊沒有幾十個侍衛(wèi)就沒底氣。 鎮(zhèn)長家院子里的水池里也冒出來一個光屁股小孩,左右一頓抓,又抓起來兩個。 劉?。骸鞍。吭趺戳??新來的這人是誰?哇是曹cao嗎?” 劉邦走過去瞪了他們一眼,順手在樹上摘了個秋梨:“少裝傻,他來了多長時間?你們躲什么?” 阿懿寶寶被踹起來之后一臉茫然:“???” 阿隆寶寶說:“我們比賽誰在水里潛的時間長?!?/br> 劉邦一口梨汁差點噴出來:“你們幾個鬼比什么潛水?。 ?/br> 三個小寶寶表示不服,要不是那邊太嚴(yán)肅,真想邀請他來賭一把。這比的是耐心呀! 平時二老(扶蘇和劉盈)在家時不能玩這個,他們說從樓上看三個小孩子面朝下趴在水池子里,太可怕。 曹cao這才知道盯著自己的兩個人竟然是武帝和光武帝,難怪這般威嚴(yán),真是不尋常?!懊系率谭钊?,今日才知何為天子威嚴(yán)?!?/br> 劉啟本來打算不論他說什么,都直接罵他放屁然后動手,現(xiàn)在…… 劉莊認(rèn)為這說的是父親和自己。 漢靈帝心說不好,又要罵我,正要反駁,卻被當(dāng)前沉默壓抑的氣氛壓迫的不敢說話。 劉邦啃著梨走回去,瞇著眼睛打量他。傳言中這個人桀驁狂妄、目無尊卑、久有不臣之心,是一個令人望而生厭的jian雄??磥砣フ夷切┲矣诨实鄣娜舜蚵犗⒉缓线m,可是那些忠于曹cao的人不好找,也不把話說清楚——荀彧拒絕談?wù)摬躢ao,至于其他人對他的評價,是真正的兩極分化。說他好的人把曹公吹捧成救世主,說他不好的人直接把曹賊罵成王八蛋。具體的曹cao什么樣,他不知道,先罵著。 劉啟和劉莊也得到暗示,暫時沒有動手,只是很生氣的挽袖子,抓著棒子,一副馬上就要動手的樣子。剛剛回來的路上看了他寫給閻君的辭賦,寫的甚是動人,真是文過飾非,可恨可恨。先問一問,言辭間暴露半點不臣之心,就打。 劉邦吩咐道:“少特么拍馬屁,說說吧,說說你…的生平和世間局勢?!贝蟛糠秩硕伎床欢篱g局勢的全局,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小部分。 曹cao點點頭:“好,去哪里說?” 劉邦:“去辟雍。” 劉秀攔住他:“不行,那是講學(xué)之所,不要當(dāng)成未央宮來用。”一個屋子一個用途,講學(xué)是一件神圣的事,圣人之道如同廟宇,不要濫用:“去高祖家,我們?nèi)ツ孟印!?/br> 曹cao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各自回家,卷著坐席走了回來,感覺威嚴(yán)正在崩壞。。 都準(zhǔn)備好的時候,扶蘇和劉盈快步走了回來,遠(yuǎn)遠(yuǎn)的看他們按照生卒年順序列席兩邊, 劉盈有點失望:“和你預(yù)料的一樣,沒打起來。” “唉,誰讓我們在這里呢。三國膠著,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狈鎏K一看這局勢,就很清楚:“父親很久沒回來了,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心態(tài)平和,快要參禪打坐。你看,劉啟劉莊在這里施以威嚇,劉邦劉徹劉秀打算看他的才干再加以懷柔。”父親預(yù)料錯了,我怎么婉轉(zhuǎn)的告訴他他猜錯了? 劉盈:“曹cao雖比王莽優(yōu)秀一些,也不至于把滅國之仇置之不理吧?” “逝者如斯夫?!眱蛇叾际撬臄橙耍绰?lián)合曹cao警惕我們,要么是把曹cao推給我。劉邦又不傻,虛張聲勢的嚷嚷要打死他不知道是為了痛快嘴還是蒙騙我們。 曹cao說:“事情要從十常侍亂政說起……”隱晦的說了一下怨外戚專權(quán),朝臣無能,導(dǎo)致桓靈二帝只信任宦官,宦官大多不學(xué)無術(shù),曲意逢迎,導(dǎo)致朝堂上烏煙瘴氣?;实圩屚馄莺突鹿倩ハ嘀坪?,但他們不愿意達(dá)成統(tǒng)一,只想干掉對方,替皇帝獨攬大權(quán)。然后就從這里說何進(jìn)被殺、誅殺董卓……各地諸侯都想攻打許都搶奪皇帝,把皇帝視若可以爭奪的珍寶。在內(nèi)還有董氏、伏氏外戚先后試圖擅權(quán)。 又誠懇謙遜的分析了自己的處境:“交戰(zhàn)時,敗則死,勝則被指為不臣。還政則被外戚誅滅滿門,這樣的先例數(shù)不勝數(shù),不還政則背負(fù)罵名卻可以保護(hù)天子。實不相瞞,天子的處境堪憂,諸侯們名為漢臣實為漢賊?!秉c名批評所有有勢力的諸侯。 “天子雖有才略,信重孟德,奈何人才凋敝……恕我直言,若是高祖、武帝、宣帝、光武帝、是當(dāng)今天子,天下怎會如此四分五裂。” 簡而言之:天子不行,我也木有辦法,你們?nèi)绻狭藨?yīng)該行。 皇帝們對他這話還挺認(rèn)同的,雖然之前想過如果自己是劉協(xié)也沒什么好辦法,但是肯定能比劉協(xié)好——每一個身在局外指點江山的人都這么想。 說到最后,又伏地拭淚,開始他的表演:“曹丕那逆子,是我忙于軍政,管教無方。。。人都說父債子還,如今是要子債父還。還請陛下責(zé)罰。” 能做主的漢朝皇帝們陷入沉思中,原先是準(zhǔn)備痛毆他幾頓,聽他一說,好像他的處境確實很艱難。再想一想,誰還沒有一個混蛋不聽話的兒子呢?誰的兒子聽話??! 劉邦剛想施恩于人,給他一個機會,忽然盯著走過來的兩人,心里頭最明白什么叫逆子。抓緊機會:“我不怪” 扶蘇抓緊時機搶在他們原諒曹cao之前,遠(yuǎn)遠(yuǎn)的高聲說:“聽說來了新皇帝,怎么跪在這里?我才是鎮(zhèn)長,你可拜錯了門庭?!币贿呎f,一邊伸手扶他起來。 曹cao抬頭一看,咦?鎮(zhèn)長?秦始皇嗎?秦始皇的氣質(zhì)這樣溫和可親?震驚! 機智的拒不起來。 劉盈也笑瞇瞇的:“兒子做的事,和父親有什么關(guān)系。我祖父可沒被牽連在內(nèi)?!?/br> 劉邦:“屁話,我爹又不是權(quán)臣,也沒給我軍隊?!边€經(jīng)常數(shù)落我不事生產(chǎn)。 劉秀沉著臉按劍而起,平時能在一起下棋喝茶,遇到事情你還是走開的好:“扶蘇公子,惠帝,我們審問漢臣,不用你們來施加恩惠收買人心?!?/br> 曹cao:惠帝?這是什么奇怪的關(guān)系?惠帝為什么站在公子扶蘇身邊……我就覺得這不可能是秦始皇嘛,惠帝居然投靠公子扶蘇,也是,上和父親關(guān)系不睦,下沒有子嗣繼位,要留在漢朝陣營還挺尷尬。 扶蘇呵呵一笑:“法碑上寫了,生前的瓜葛全部斬斷,君臣父子夫妻盡歸于無。你說他是漢臣,整個地府都不認(rèn)這一點。我是鎮(zhèn)長,這鎮(zhèn)子里的事,我都可以管?!眲e看這個鎮(zhèn)長當(dāng)?shù)膸资甓际裁床还?,真要想管,其實?quán)力不小。就連這些年他們拖欠的賦稅也可以查一查。 曹cao:哦吼!這種好事居然是真的?(碑上刻了,但他不信)等等!丁夫人和曹昂可以徹底不認(rèn)我了? 劉莊氣的要命,當(dāng)即反駁道:“話雖如此,難道閻君不愛忠臣孝子?偏愛亂臣賊子?” 劉盈:“你不要胡攪蠻纏,單說臣子的行徑,不問君父的德行?!彼麑@些詞兒有點敏感。 劉莊瞅著旁邊這些丟人現(xiàn)眼的皇帝,這些活生生的例子,真沒法瞪眼瞎說君父永遠(yuǎn)都是對的——大部分儒生都能這么說。 劉恒制止他們繼續(xù)探討這個問題,這是個永遠(yuǎn)也探討不完的事:“鎮(zhèn)長何必著急,我們并未對曹cao動粗。自家子侄打就打了,對新朝代的皇帝,重得問清楚才好?!?/br> 才好決定要不要寬容的拉攏他,哎,我估計是來不及了。我們能以高祖被人拐走呂后依然和睦共處的心胸來寬容他,可是這曹cao生性多疑,肯定不敢被我們拉攏。 劉邦也想明白了這一點,曹cao的多疑是他敵我雙方都承認(rèn)的一點,意興闌珊的一手兩個核桃,奮力對著一拍。不用抹臉就換了一副和事老面孔:“算啦,不就是亡國么,呵,扶蘇,這一點你可比不了我?!?/br> 扶蘇:“哦?愿聞其詳?!?/br> “你所見的至多是亡了一次秦國,漢朝可是滅亡了兩次,呵呵呵呵”劉邦擺了擺手:“曹cao,你起來吧。就像劉欣那套鬼話說的,天命在汝。誰還沒有個表面上恭順,等親爹一咽氣就歡天喜地為所欲為的小兔崽子?!?/br> 正如他所預(yù)料的一樣,其他漢朝皇帝的幾乎都為了他這句話跳腳——劉邦很善于氣人,有時候是試探,有時候就真是撒潑——漢朝滅亡了兩次到底有什么可比的??!嗯?好像確實好一點喔。 劉欣:天命還是很可靠的。 劉盈伸長脖子左右,仔細(xì)掃過周圍,看到母親確實不在這里。就愉快又警惕的吹口哨~~~ 眾人為之側(cè)目,哇你也太高興了吧? 劉邦親自起身,扶他起來:“哎,果然是英雄之姿。可我心里還是不痛快”所以你認(rèn)我為義父吧嘻嘻嘻,這樣可以騙一下自己,還可以把人拉攏過來。 扶蘇伸手一擋:“大丈夫不要如此小肚雞腸?!?/br> 劉邦斜眼盯著他看:“你?敢說我小心眼?你問問呂雉,她敢不敢這么說我?” 他說了收個義子的提議,這提議很好,劉漢增加實力并且心里好受一點,曹cao也可以避免被尋仇。 扶蘇心中暗暗惱怒,這老賊真是機敏果斷,這建議太好了,我倒是沒什么辦法。 曹cao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許攸,但顯然沒有許攸重要,因為沒有一個人裝模作樣的脫了鞋跑出來找人。謹(jǐn)慎的考慮了三秒鐘,局勢都已看清楚,拿袖子捂著臉:“孟德無顏再見漢君?!?/br> 如果非要站隊,我支持秦始皇。真的。 第一,我覺得你們肯定恨我。 第二,贏秦一方人少,我是強援。 第三,扶蘇似乎比你們更強勢一些,他必有依仗。 第四,劉備要來了,一定會拿劍砍我。 然后他就跟著鎮(zhèn)長走了。 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喜,因為房子里堆滿了陪葬品,他們在轉(zhuǎn)移陪葬品時竟然把房子也給挪過來了! 劉病已很想看熱鬧,就勸他們:“這不要緊,我知道你們?yōu)榱死瓟n他,沒有動手。現(xiàn)在拉攏不成,也不好再打。(再打扶蘇就得上了)往后住在一個鎮(zhèn)子里,去尋他比武嘛。不要欺負(fù)人,一個個上。” 眾人紛紛叫好:“對對對!” 劉邦知道這小子吃里扒外,身在鎮(zhèn)外心向扶蘇。也懶得說了,等劉備吧。 劉莊和劉啟一起邁步,對視一眼,一起伸出拳頭:“猜包子!”石頭剪子布一決勝負(fù),誰贏了誰先去‘比武’。 只要不是群毆就沒多可怕,他們?nèi)簹参幢氐值蒙弦粋€呂布。 曹cao咬咬牙,把每天來一個人的車輪戰(zhàn)扛了下來。 被打了還是疼,可是比武比被群毆要好得多。 沒打多少輪,就到了劉備稱帝。他在祭文中寫皇帝被曹丕所殺,于是他扛起漢朝的大旗。 劉邦苦中作樂的對賭桌上的朋友說:“阿啟真有出息。”劉秀的祖宗長沙定王劉發(fā)、劉備的祖宗中山靖王劉勝,都是他兒子??偣彩膫€兒子,有三個有出息的。 劉徹把手里的籌碼一摔,怒沖沖的走了。雖然活得長卻兒子少,令人憤怒。 劉欣夸贊道:“好啊,咱們還能再滅亡第三次。您瞪我做什么,早晚要滅的?!?/br> 他這話說的實在是又真實又扎心。 劉徹和劉秀對視一眼,各自回去拿了自己寫的東西,去找閻君獻(xiàn)策。 閻君撓撓頭:“獻(xiàn)策?陰律剛又改了一遍,改的可好了。” 劉秀先說:“并非為了陰律而來。我想去人間走一遭,給他們宣講陰司之事。讓人間的人知道,生前做惡,哪怕僥幸逃脫或倚仗權(quán)勢避免了責(zé)罰,死后會有懲罰。我認(rèn)為當(dāng)行教化,當(dāng)初我治世之時,推崇經(jīng)學(xué),教化萬民,人心也向善,朝政也清明。我兒亦如是。等到后來的皇帝們,疏與教化民眾,不開經(jīng)筵,不講學(xué),不崇圣,于是朝堂總盡是些庸庸碌碌之人,亂自上作。人們以為死后沒有責(zé)罰,才敢胡作非為的,等到身臨地獄時,卻悔之晚矣。” 人們犯的那些事在地府被審判了,不能說是不教而誅。能下地獄的罪狀在人間也是犯法的,會被小小處罰的罪狀在人間也是不道德的。沒有什么是人間允許而地府治罪的。 閻君們竊竊私語:“他覺得人們可以教壞?!?/br> “說的也沒錯,以前人間都不知道死后會有地獄?!?/br> “不知道不知道唄,能下地獄的沒什么好人,人間逍遙法外,在死后嚇一跳也好?!?/br> 法律和道德告訴所有人應(yīng)該怎么做,只要在人間別犯法,基本上到了陰間就不會被罰,稍微干點不道德的事都沒事。即便是犯法了,陰間還有一條‘陽間受過責(zé)罰了,陰間即可開釋’。譬如一個人犯了命案,在人間被明正典刑了,那到陰間能減一條命案的罪過。 “話不是這么說的,萬一他們知曉死后有閻君公正廉明,會小心些,少做些惡事” 白發(fā)閻君冷著臉:“不,他們會給我們上供行賄?!?/br> 眾閻君無話可說,沒錯沒錯。 尷尷尬尬繼續(xù)探討這個話題:“不會全信,也不會都不信嘛?!?/br> “且慢,悉達(dá)多的佛教在漢明帝時傳入中國,逐漸蔓延開,現(xiàn)在誰不知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