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太后抓他失言之錯，廢了他，令立第四個兒子李旦。

    眾人紛紛點頭：“生的夠多就是好。這第四個兒子穩(wěn)若泰山，實在是沒得用了。”

    第239章 等待 敬業(yè) 議論

    李顯被廢這件事，算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因為一句話而被廢被殺的皇帝不少。他這一句話, 把幼稚暴露無遺, 本來支持皇帝的大臣們也惶惑的改為漠視太后更換皇帝，畢竟換上來的也是年輕力壯、謙虛好學(xué)的皇子李旦, 既是先帝嫡子，雖然不英武，卻平和有容, 比這個什么話都敢說的當(dāng)今天子好一點點。比起根深蒂固的名門韋氏, 倒是當(dāng)今太后和群臣們更熟識, 也不會有外戚專權(quán)的問題。

    大家都看著楊堅笑而不語。沒錯，號稱把國家給老丈人也沒關(guān)系的皇帝只有李顯一個, 但這還有一個當(dāng)上皇帝的皇帝老丈人, 韋玄貞差點就是第二個。

    隋文帝為韋玄貞感到遺憾, 差點就能復(fù)刻老岳父的輝煌成績。

    繼續(xù)安撫兒子：“不要急, 不論是漢還是北魏，只要開始太后秉政就會逐漸淪落。第一個太后有才干, 后面后妃無才無德, 只想模仿前面太后的輝煌權(quán)柄。我們耐心的等待就可以看熱鬧。沒有長盛不衰的國家。千里之堤毀于蟻xue, 唐朝已稱盛世, 好一個永徽之治, 且往后看。”

    “我曉得，凡事總有成住壞空?！睏顝V最近些年在拿起佛經(jīng)來勉強重讀，打發(fā)時間。那些國家的大事情, 在史書上寫著簡單，史記上，上一頁某人在和漂母乞食，這一頁某人在建功立業(yè)，翻兩頁這人被斬，叫后人感慨忽起忽落，令人心中悲愴。實際上人家耀武揚威了十年，立不世之功，這十年間一定非常快樂和滿足，只是后人嗟嘆。在重新讀了史書之后，總結(jié)了一個國家衰亡的過程，就耐心的在墻上畫正字——以年計劃。

    亂自上作，現(xiàn)在既不是明君也不是賢德太后，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會令人快樂。

    那些想謀反的人沒事還要找借口編祥瑞讖語鬧起來，現(xiàn)在嘛，非但李賢李顯授人口實，武氏做的事也是授人口實。

    有經(jīng)驗的皇帝們都認為現(xiàn)在是個起義的好機會。

    起義和謀反的區(qū)別就在于是自己起義，還是自己在當(dāng)皇帝。

    劉隆忽然在樹上冒頭：“真有意思，好像每個皇帝在亡國之后都會從國家會一世二世乃至萬世，立刻改成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世事無常，滄海桑田什么的也都頓悟了。佛家說的還挺對，不歷經(jīng)劫難不能大徹大悟。”

    楊廣皺眉問：“你是誰？”哪來一個小破孩胡說八道？李顯死的好快，等等，看著不像是李唐的人。

    漢朝二十個皇帝站在一起時，雖然隨著年份逐年往后而越來越斯文瘦弱脆弱，但長得像一家人。

    “哦我，漢…什么帝，劉隆。你要是歷史學(xué)得好應(yīng)該記得我?！眲⒙∫呀?jīng)忘了自己的謚號。

    楊堅臉色微變：“我聽劉欣說起過你，他說你是一位…嚶熊?！庇謵劭抻只斓啊Ｋ麄兩昂苌僖姷讲蛔穸Y法的小孩，在帝鎮(zhèn)里好像到處都是。這個詞寫出來令人過目不忘。

    劉隆現(xiàn)在長到十六七歲模樣就不長了，身強力壯，學(xué)識不淺。找了個差事，賺錢享受生活，時常不回家，最知道那些稀奇古怪的新詞。當(dāng)即微微一笑：“不敢當(dāng)，只是個普通的門卒而已?！泵刻炜粗鴣韥硗男鹿?，一兩千人，看起來很有趣。劉欣話太多了，對什么人都說我壞話？

    楊堅：“不要妄自菲薄，人間只有太子才能被皇帝親自撫養(yǎng)，聽說少帝自幼被西漢諸賢明帝后撫育。進來飲一杯如何？”

    劉隆進去和他喝了幾杯米酒，甜絲絲倒是不醉人。

    “不知漢高祖今何在？自從那年一別，我與他英雄相惜，如今久未相見，叫人甚是思念?！?/br>
    劉隆面露嘚瑟，啊，是得色：“高祖看淡人間繁華，九鼎三次易主，富貴歌樓舞榭，凄涼廢?；呐_。萬般回首化塵埃，只有青山不改?！?/br>
    楊堅點點頭：“在青石山中修行，真是可敬。我想請你送信，我也先修行，只是在此處不得其門而入。”

    劉隆沒經(jīng)歷過什么大事，最大的事就是鬼門處有幾家新來的人，哭天抹淚的不肯進城，誤以為進去之后會很可怕，卻不知道在人間城隍府已經(jīng)審過了。還有就是幾個莽漢找不到父親，要動手鬧事。想了想他們無法跟蹤自己，給的報酬也算劃算，就樂于答應(yīng)送信這件事。

    ……

    閻君們嚴肅的關(guān)注人間，嚴肅到不去海邊戲水，就在天池泡溫泉。

    “貓娘子現(xiàn)在重新當(dāng)上校尉了。她還想要回到閻君的位置上?！?/br>
    “阿政以前常派人去給貓娘子送東西?！?/br>
    “貓娘子其實挺好的，只是他們四個都有點長孫無忌那個勁兒，自己覺得對的，就非要這么做。”

    “長孫無忌當(dāng)初判起來太難了，他一生都挺好，就到了最后，構(gòu)陷李恪。他自己被逼自殺可以抵李恪那一命，可他又不是因為構(gòu)陷李恪被殺，那不能抵?！?/br>
    “他實在是巧言善辯?！?/br>
    “我感覺，到了唐朝之后，這些人都比以前的人更能狡辯?！?/br>
    “自從人們創(chuàng)造文字之后，越來越狡詐?！?/br>
    “文過飾非嘛?！?/br>
    劉莊嚴肅的問：“如果有貓閻君要回歸，會把我們這些替補的閻君除名嗎？”

    白發(fā)閻君坐在石頭上打坐沉思，一只靈梳飛在空中，緩緩梳理他的長發(fā)，按摩頭皮：“不會，小神仙等著人接班，還有別人，也有想退隱山林的。實習(xí)期的閻君只要不犯錯定能轉(zhuǎn)正，轉(zhuǎn)正之后，只要不率眾違背法律，就算想退隱也不行?！?/br>
    眾人哈哈哈的苦笑起來。

    王猛吐了吐舌頭，撩水洗了把臉?！盁o法（愛拔頭發(fā)）閻君帶著他的秀發(fā)出家去了?！?/br>
    嬴政慢吞吞的飄在水面上，一個木枕托著他的頭，正好可以看書，腳踩在睡下的大塊玉石石料上，整個人不會順?biāo)鲃?，安安穩(wěn)穩(wěn)的飄著：“他無意出家為僧，只是想研究那些人為什么要信佛，尊奉僧人?！毖芯糠绞骄褪桥苋ズ偷夭仄兴_說一聲，在這里不離婚、不戒酒rou，假冒一段時間的和尚。

    “單身閻君在他那被關(guān)押在敵鎮(zhèn)中的情人被放出來之后，就去成婚了。二人倒算是患難夫妻?！?/br>
    “無華閻君回到人間太行山修行去了，不知何時才能重聚?！?/br>
    有兩位閻君說：“我們前些天剛剛聚會?！?/br>
    “他現(xiàn)在挺好的。養(yǎng)了個狐貍?！?/br>
    并非人走茶涼，離職是原則問題不是道德問題，依然是朋友。

    每次聊天話題都會轉(zhuǎn)移到地府和人間的重大事項上，之前那‘女主武王’的讖語也算有了著落，當(dāng)了太后，可以廢立皇帝，已是無冕之王，凌駕于皇帝之上。

    “智囊團又銷聲匿跡了。”

    “什么黑無常白無常，事事才真是無常?！?/br>
    劉莊皺眉道：“他們本該知恥而后勇，怎么能知難而退呢?！币菜闶且c臉，沒有尸位素餐，有跑去投胎的，有選了其他職務(wù)的。不能預(yù)測未來，也不肯再領(lǐng)俸祿，還行。

    “你新來，不知道，智囊團在十六國和南北朝時期屢次失利，長達三百年之久。任誰也耐不住。”

    “他們只是不把分析結(jié)果上報閻君，依然各自推敲人間局勢，封在蠟丸中保存，以觀后效?！辟f：“有些還是靈的。”扶蘇有奇怪的好人緣。

    聊來聊去，分了一筐友人拿來的仙桃仙棗——除了特別香甜之外沒有特殊之處，吃了既不能增長功力，也不能習(xí)得奇怪的法術(shù)。

    劉莊忽然問：“始皇，你肯不肯用陪葬品換扶蘇？”

    嬴政想都沒想：“當(dāng)然愿意。”

    如果沒去過帝鎮(zhèn)，不了解帝鎮(zhèn)的情況，那我不愿意。就當(dāng)時想來，一半的陪葬品不值，稱臣更不值，為哪一個兒子或后妃都不值。一旦我發(fā)現(xiàn)兵馬俑都只是俑人，不能變成兵將為我驅(qū)使，那最劃算的就是……把蒙毅叫進去。非要選親兒子呢，就只好是扶蘇了。

    這小子雖然有些仁弱迂腐，武功卻不弱，雖然與我政見不合，卻也孝順聽話?；蛟S當(dāng)初是我不夠了解他，也是他不愿意被我了解。

    他有很多話不肯對我說，難道要我去猜他的心意？

    “你們呢？易地而處，你們有愿意換進來的人么？”

    劉莊心說：扶蘇要是知道這話，得感動的恨不能肝腦涂地。

    閻君們探討了一番，的確各自有所牽掛。大部分都有愛的人。有一位閻君是和叔父相依為命，到現(xiàn)在叔父在青石山中修行，他依然不舍：“如果我是皇帝，我要我叔父進去陪我，你們給么？”

    “那要看你是什么樣的皇帝。如果是明君，寬容愛民，可以?！?/br>
    王猛接口道：“昏君吃屁去吧，要個錘子。”

    天池中響徹歡快的笑聲。

    “李治真愛他這兒子。”“是啊，你看自古以來，天子七廟，追封的全是父祖，那有一個追封兒子的。再怎么心愛，也不過是追封為王。蕭衍對蕭統(tǒng)也不過是加謚昭明?！钡鹊胶罹按畚徊抛贩馑衙骰实郏B親戚都不是，出于政治目的。

    “蕭統(tǒng)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來了，他在什么地方？”

    人們大多不知道。王猛說：“出家修行去了，前段時間我去視察屯田，看有個胖大和尚在耕種，很有名望的樣子，路過的人都對他頂禮，是蕭統(tǒng)。他只要不當(dāng)太子，就是個大善人?！?/br>
    蕭統(tǒng)生活簡樸，大方慈愛樂善好施，學(xué)識淵博有問必答，脾氣又很和氣，一副很有修行的樣子從不主動跟別人搭訕，耕種之余就坐在屋里和母親一起誦經(jīng)念佛，很是受人尊重。

    ——地府的和尚也不免勞役。

    “李治也算不白愛。李弘只是體弱無力，其他的不比扶蘇差?！?/br>
    嬴政：“呵呵?！斌w弱無力，不會蓋房子，不能獨當(dāng)一面，唯唯諾諾而已，哪能和扶蘇相比、

    “慈父配孝子，混蛋父親配逆子，實在是令人舒心?！?/br>
    現(xiàn)在王氏蕭氏、李恪、李賢和一些婦人、李淵的子孫和李唐宗室都在閻君殿前鳴冤叫屈，不停的求閻君誅殺武氏，但是閻君做不到，也不能做。哪年沒有成百上千人跑來要求閻君殺掉人間的jian妃jian臣？卻很少有人歸罪于皇帝。

    現(xiàn)在也有李淵的大批妃子、李世民的妃子們聚在一起，要求和皇帝團圓，她們不想也不愿意放棄妃子的身份，愿意放棄的那些姑娘早就悄悄離開。雖然令人煩躁無奈，但加在黑名單里禁止靠近閻君殿就好了，自古以來這些事不少，再過幾十年她們就都想開了。

    避開這些人泡在山中的天池，與天地一色，近看湖中鋪滿寶石，遠看湖邊與天際相連，好像順著那兒就能游到天上去。熱乎乎的水，令人忘卻自己的身體，覺得很舒服。

    …

    劉邦在儀鳳二年（677）了卻了所有的勞役之后，就在青石山中混日子，修行是不可能修行噠，保持內(nèi)心的空靈平靜、看淡權(quán)力和一切也不太可能。住在青石山中既方便伙計們來送信見面——比帝鎮(zhèn)方便多了，又可以免去勞役和賦稅，雖然有點饞，但時不時的下山進城，吃一頓管一個月。

    張春華行色匆匆的來見他，與他密談了一會，拿了一張去賭場拿錢用的紙條走了。

    王靜煙上山帶了rou餡點心來看丈夫，路遇張春華，驚訝，在深山中找到劉邦隱居之所，看他正在啃雞腿，越發(fā)覺得驚訝。青石山中人都知道他沒有什么修行，這地方也算是崎嶇隱蔽，誰會來給他進獻美味？“方才有人來拜你？”

    “嗯。”

    “是張春華吧？司馬懿的妻子，難道她也……”也因為丈夫靠不住，想要改嫁給你？難道她覺得你可靠？不應(yīng)該啊，在鎮(zhèn)外有很多良人，何必非你莫屬？

    “別瞎想，她來跟我要錢?！?/br>
    王靜煙：“你養(yǎng)她？我要像陰間其他人一樣，不允許丈夫納妾嗎那樣好像很痛快。

    “我讓她做些事，自然要給她錢。讓她雇人幫忙，又讓她花錢買絲綢棉布抵消勞役?！?/br>
    王靜煙柔聲問：“你雇她做什么？她時常來見你，我怎么從來不知道？”

    “這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我現(xiàn)在無人可用，勉強用一用罷了。”雪中送炭的得是多年老友故交，那些錦上添花的也需要有一定勢力才肯來投。現(xiàn)在勉強能用的算上張春華才十三個人，好可憐喏，我那些優(yōu)秀的老鄉(xiāng)們啊。

    ……

    “李顯急的和隋煬帝一樣?！崩顪Y問李治：“難道你沒教過他要徐徐圖之？”

    為什么急切的提拔老丈人？當(dāng)然不是因為愛皇后愛老丈人。誰都知道，是為了在朝堂中安插自己人，群臣和太后最熟識、想拉攏誰都來不及，只有自己老丈人支持自己。

    李淵的女兒常樂公主和趙瑰的女兒是李顯的原配妻子，被武氏廢黜，并關(guān)在監(jiān)牢里餓死。后來常樂公主夫妻支持越王李貞謀反，夫妻二人最終自殺身亡。

    武氏把兒媳婦殺了就忘了，娶了個新的，就當(dāng)沒這回事。李顯可沒忘，他做的事非常正確，只是他忘記了一點，他不該在羽翼未豐時就挑釁，也不該因皇帝的虛名而忘記了太后的權(quán)柄。

    李顯當(dāng)時沒敢發(fā)作，十年后繼位做了皇帝，難道敢忘發(fā)妻神秘失蹤的事件？無論感情深厚與否，恐懼是極深的。可是他太急，做的太快，授人以口實，武氏也發(fā)現(xiàn)這個兒子并不乖巧老實，抓住一招之錯就廢了。

    李治嘆息：“他已經(jīng)忍了十年?！逼鋵嵨乙餐诉@事，但是我不說。

    李世民之前聽說過這件事，只是也忍了下來，不提：“你呢？你是皇帝，怎么能容武氏逞兇？”武氏改常樂公主姓氏為虺氏。

    這婆娘倒是很愛給人改姓。難道她以為姓氏很重要？

    李弘只能尷尬的站在旁邊。子女不能言父母過失，他心里難過，也只好默默垂淚。他既然不能怪父親縱容母親，也不能怪母親行為不當(dāng)，只能默默的責(zé)備自己為什么死得早，如果我不死，我當(dāng)了皇帝，又怎么會惹怒母親做這種事呢？太后與皇帝本是一體，母子之間骨rou相連，不該為了權(quán)力疏遠。就算覺得太后秉政不和法度，也應(yīng)該好言勸諫。

    李治扶額：“我病的太重了?！崩p綿病榻多年，什么都不知道。

    李世民：“呵呵?！蹦氵B人們不敢議論的李義府作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還在這兒裝腔作勢。

    李淵：“呵呵?！蹦愕?dāng)初解釋他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和武氏眉來眼去也是說病的太重，哪來的?。课以趺淳蜎]??？嘖，報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