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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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太平公主的鬼影,從鎮(zhèn)外飄進來,脖頸上裹著長長的白綾,在身后飄搖,面色鐵青,七竅流血。 她穿著長長的、色澤斑斕似乎滴血的裙子,裙擺長長的拖在地上,指甲也長長的,在漆黑的深夜中發(fā)出詭異的怪笑,笑的就跟夜貓子進宅一樣,伸出手直勾勾的盯著李隆基。 李妙兒專門請了專業(yè)給人梳頭化妝的娘子,在太平公主的指點下,認認真真的畫了這個鬼妝。很難呢,特意要了羊血灑在裙子上,臉上涂了唱戲的靛藍粉末,七竅上涂了點朱砂墨。突然變長的指甲也難得,用層層的糯米紙加上魚漂膠粘的厚而柔韌,擱在銀質彎管里定型,又修成型,燒融的阿膠做膠水,粘在原本的指甲尖兒上。 辦法總比困哪多。 李隆基坐在麥子地里看著鬼飄過來,他上無片瓦下無尺寸被褥,只有幾塊歪歪斜斜的自己用稻草編織的席子,看著倒像是裹尸首的蘆席。淡定的看著對面的女鬼。 李妙兒幽幽的叫:“李~隆~基~~嗷~~” 李隆基不耐煩的問:“我賜你自盡,如何?你奈我何?”我已經(jīng)如此悲慘,身陷囹圄,你鬧鬼又能怎么樣?鬼影叢叢又如何?我活著的時候或許會怕鬧鬼,如今我也是鬼,你這樣不疼不癢的喊叫幾聲,能讓我缺半塊皮rou?疼都不疼?,F(xiàn)在困餓交加,還冷,還被人襲擊,我怕你什么?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沒本事的小鬼還不早早滾開。你還覺自己死的冤枉?” 李妙兒發(fā)了一會呆,我好像真不能把他怎么樣:“哼!”她腳不沾地的飄向遠方,飄向父母屋中。 夫妻二人正相擁而眠,鬼不一定需要睡覺,但只要想睡覺也能睡的很香。纏綿了一番,突然有一陣風吹進屋里,一個鬼影飄了進來。 指甲抓撓門的聲音響起,響了兩聲,就聽見吱嘎嘎的門響,兩人都醒了,想起李隆基前期還試過偷襲,各自拔刀拔劍。 片刻之后,李妙兒抱著頭蹲在地上大哭:“為啥打我,是你們叫我扮鬼,我敲門了,還打我嗚嗚嗚嗚。我太冤了。削我指頭??!” 李治無語良久:“你扮的太像了,阿耶的風疾差點被你嚇的復發(fā)。”一只帶著尖尖長指甲的手勾開帷帳,湊過來一張七竅流血的臉,你知道我當時想起多少人嗎??? 武曌坐在旁邊做西子捧心狀,一只手都捂不?。骸案嬖V你凡事要思慮周全,你這妝容能嚇到李隆基,難道就嚇不到我們?一路上嚇壞了多少人?過些日子要是有人把你抓去,說你在陰間鬧鬼,那就好笑了?!?/br> “meimei給我?guī)Я酸∶薄O麓挝也粊砹?,李隆基一點都不害怕?!?/br> “嚇的時間長了,他以為你黔驢技窮。”黔驢就兩招,一個是大叫,一個是尥蹶子。妙兒現(xiàn)在還不行,她只有飄來飄去這一招,現(xiàn)在的情況還不適合用這招來嚇人,可惜了,只嚇唬了他幾年就失效了?!耙院竽悴挥迷侔绻恚@一招不能總用?!逼┤绠斈辏崂魝?yōu)槭裁匆芯看罅靠植涝幃惖男谭?,人們被庭杖的次?shù)多了,會適應——反正來俊臣是這么說的。 李隆基看著挫敗飄走的鬼影,還有在遠方傳來的低吼驚叫,雙手抱胸往后靠了靠,滿心高興??此麄儸F(xiàn)在都忙的很,一定沒時間盯著自己。掀開席子,從席子下面掏出來一個和自己等比例的稻草人,稻草人頭上包了黑布幞頭,身上穿了衣裳,擺弄成背對著祖宗們的方向坐著。悄悄走了出去,去兒子屋里。 這兒子心里有怨,他知道。因為一個標準的好兒子絕不會那么老實聽話,能一臉無辜的說‘祖宗們不讓’就不給爹爹送酒rou享用、不幫著爹爹給三個女人傳遞書信,好兒子會寧可自己受苦受罰,哪怕是委曲求全、忍辱偷生,也要孝順阿耶,滿足阿耶的小心愿。李亨一點都不孝順,之前都是裝的!這件事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混蛋!別的好兒子——李弘——為他的母親擋刀,而我兒子拿我擋罵。 李亨李倓都不在屋里,李隆基披著用泥土染色的深土色布,俯身潛行,悄悄摸摸的在鎮(zhèn)子里尋找,始終沒聽見他們的聲音。遠遠的看到鎮(zhèn)子的另一端有星星點點的燭火在窗子里透出來,摸過去一看,是漢高祖劉邦家。還聽見擲骰子、玩雙陸棋、還有起身歌舞的聲音。 劉高祖、趙飛燕、趙合德、孫權、楊廣、韋香兒、李旦、李亨幾個人在這里賭博。有錢的掏錢的,沒有錢的歌舞一番以娛,或是講黃段子說笑話,博眾人一笑即可。 韋香兒雖然沒有陪葬品,年輕時卻姿容絕色,如今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略作媚態(tài)講個黃段子,雙方都十分開懷。 手執(zhí)檀板擊節(jié)而歌:“日高鄰女笑相逢,慢束羅裙半露胸。莫向秋池照綠水,參差羞殺白芙蓉?!?/br> 李隆基:“呸!”唱的還挺好。他潛到窗口往里仔細看了看,沒有李倓,看來那孩子不適應這種荒yin無度的場景。于是又悄悄摸摸的走了回去。一戶人家五畝宅地,一邊二十多家,這路途可不近?;厝サ陌肼飞?,漢武帝家里雖然沒有燭光,卻看到月下有兩個人。 沒錯,李倓白天在這里借書看,聊的興起,劉徹留他在月下對酌。 李隆基考慮了一下,漢武帝可能會鄙夷自己,但他沒直接過來罵過我,應該不屑于給祖宗們通風報信。漢武帝和長孫皇后相交甚厚,對則天皇后卻有些淡淡的厭惡。就大著膽子走了進去:“武帝。倓兒?!?/br> 李倓正和武帝探討重整河山有多難,在地上畫了地圖。氣呼呼的用木棍把河朔三鎮(zhèn)戳了無數(shù)個小坑坑,又把另外幾個軍事要塞戳小坑坑。罵安史之亂的意思就是安祿山太混蛋了=玄宗用的什么人啊。又說起當年長安被攻破時,留守的將士疏于cao練,根本沒有組成有效的反擊和抵抗,據(jù)說有些人連頭盔都找不到,弓弦都上不上去。皇帝尚武時,大家都跟著習武打獵,皇帝沉迷歌舞時,大家都跟著沉迷歌舞。 這些話他沒法和父親說,只有置身事外的古人才好一起議論。 “哦,你還敢出來?”劉徹當然厭惡他,只不過不是自己的子孫,敗壞的不是自己的江山,不必去罵。作為同樣活得長、到老了做了糊涂事的皇帝,李隆基的事出現(xiàn)之后,不少人都用那種隱晦的‘死晚了而已不好啊,過猶不及’的表情看他,好氣哦。管我什么事,這兩者根本沒有對比性。我的事都怪江充,他的事怪他自己。 李倓站了起來,臉上的一分酒意瞬間提高到八分,眼睛一瞇,身子一晃,拱了拱手:“明,明皇啊。嗝兒~” 劉徹給他使了個眼色。 李倓實在不想卷入祖父‘你到底幫不幫我’的問題,一直都躲著他,今天沒辦法了。裝醉也不行?!懊骰什浑[居沉思,出來做什么?” 李隆基差點氣樂了,你管被畫地為牢叫隱居沉思?就算麥子站得最高的時候,他們站在高處也能看到我在做什么?!澳阍敢鉃槔詈囹屖?,也不愿意幫我一個小忙?” 李倓嘆了口氣:“畢竟是我父親,當年的事是賤人作祟?!蔽艺f什么他都不聽,張李二人說什么他都聽,也氣得我沒辦法。但是阿耶給我道歉了,還親手烙餅給我,可以了。就當沒這事兒,我是為了哥哥來的。 劉徹差點笑出聲,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問他祖父要幫什么小忙。還真警惕,就是不搭腔。 李隆基忍氣吞聲的笑了笑:“是啊,我又何嘗不是?!?/br> 李倓:恕我直言,你不是。你是真樂于讓安祿山叫爹似得叫你陛下,然后對親兒子百般提防,不屑一顧。不就是防備著兒子謀反嘛,按照漢武帝的說法,漢代家風是太后擅權皇帝找男寵皇后生不出孩子,大唐家風是兒子謀反。沒想到吧,親兒子和干兒子都有可能謀反。楊貴妃的義子就是你的義子啦。 他演技不是很好的扶額:“啊。” 劉徹好奇他能有什么法子,給他自己脫罪:“你深夜出逃,有何打算?”就算到了能出去的時候,沒有我的牌子你也出不去。 書中暗表,漢武帝作為一個好奇心很強的人,曾經(jīng)找楊廣做過實驗。楊廣是被定性不許離開帝鎮(zhèn)的,如果他拿到一塊竹符,能走出去嗎?鎮(zhèn)長印章的法力有多強?能。楊廣戴上一塊竹符也能通過帝鎮(zhèn)的壁壘。只不過他剛出去,又被劉徹給抓了回去——他只想做實驗,不想害自己。 李隆基正色道:“李倓,你不要裝醉,我只問你,你愿意讓則天皇后在生前死后,欺壓我們李唐皇帝么?” 李倓:恕我直言,我以前對則天皇后的觀感也不太好,但是呢,在這里沒有篡位的威脅之后,不用爭權奪利,她看起來還不錯。她現(xiàn)在只欺壓你一個。對我還不錯,親切關懷,慈愛爽朗,健壯有力,還親自幫我抬木料,說說笑笑的,叫人沒法討厭她。我阿耶喜歡王菱皇后,王菱皇后喜歡則天皇后。 劉徹呵呵一笑:“你阿耶,他阿耶,都對武曌俯首帖耳。你想讓李倓如何?你也樂于讓武氏壓著,求之不得?!?/br> 李隆基剛開始沒懂,琢磨了一下,說的是自己最近試圖同時哄好武惠妃和楊貴妃二人的事。我從來不讓她壓著我!漢武帝這男女兼可的人,真是滿心齷齪。他不會圖謀倓兒的姿色吧?越是這么想越有可能啊! 李倓生前沒有成婚,一直在忙軍務,幫著父兄抵抗安史之亂,沒有時間成婚,自然也沒時間學習這些人生必備的小姿勢。哥哥心疼他,安排了冥婚給他,也不知道去了何處。大概也能猜到點,嘿嘿的尬笑。 李隆基被一句黃段子噎了回去,沉吟片刻,尋思著自己得抽空提點李倓一句。孫子雖然不孝順,祖父也不能眼瞧著他被年老好色的人引誘了。誰都知道漢武帝最喜歡年輕英俊的男孩子。又道:“我知道,你們都被則天皇后籠絡了。罷了,你們那里斗得過她呢?你有空時給我尋兩個三尺長的細竹竿,一個一尺長的粗竹筒過來?!币雇淼牡厣嫌猩⒙涞闹褡?,可是要鋸、砍成段可不容易,聲音太大,就是找死。 李倓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想了想:“行。我給你扔過去?!币钦f什么都不行,那不合適。到底是不是被則天皇后利用了,他也不在意,他心中自有分寸,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自己心里明白。 劉徹不耐煩的擺擺手:“好了,你回去吧。” 倆人還要繼續(xù)談論如何收服河朔三鎮(zhèn),在這種情況下如何提高皇帝對全國的控制力。 劉徹表示:我行,讓我上! 次日清晨,李倓繼續(xù)噼里啪啦的砍竹木,隨手把符合要求的東西遠遠的丟過去。正好落在玄宗面前。 王菱按慣例,早起煮粥,晨練,回來對著李隆基微笑,過一會叫兒孫來一起喝粥。早上喝一小碗熱粥,配上點腌制的姜絲,太舒服了。 李隆基道:“娘子且慢,有件事你不可不知?!?/br> “哦?”王菱左右一看:“亨兒和倓兒的妻子不在這里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br> 李隆基被嘲諷的時間長了,臉上只是稍微有點難看:“你不要多心。不是我。我懷疑漢武帝對李倓有些別樣心思?!?/br> 王菱頓時沉默,實不相瞞,這件事她也想過。每個人看到漢武帝和一個樣貌年輕又英俊溫柔的男孩子把臂同游,都會往這個方向想一想。但是李倓說過,絕無此事,她相信他。但話不能這么說,她惡劣的笑了笑:“沒關系,倓兒不吃虧。” 李隆基:“?。俊彪y道……他留心觀察。這些年來受困在這里,他也只能觀察鎮(zhèn)子里的情況。 之后聽說一件事,升平公主和郭噯吵架,郭噯夸耀是自己老爹不想當皇帝而已,公主進宮告狀,李豫根本不放在心上,因為郭噯說的是實話……而且他相信郭子儀。 帝鎮(zhèn)中展開了一陣保留的、含蓄的、有點難以啟齒的夸夸大會。 李倓感動的捶胸:“我哥哥!好皇帝!難得一見,咳,難得的好皇帝!多么寬容!多像太宗。” 李世民有點敬謝不敏,之前李隆基也像太宗…… 李倓替哥哥委屈:“你們?yōu)槭裁床豢渌兀亢<{百川,我哥哥這等容人之量” 武曌嘿嘿一笑:“好孩子,你別多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們當年對李隆基也是夸耀,太宗和我搶著說李隆基像我,我沒爭過太宗” 長孫皇后笑道:“你別謙遜,你搶贏了。” 武曌:“沒有沒有?!?/br> 李治也坑她:“不要妄自菲薄,贏了就是贏了?!?/br> 武曌:“哈哈哈哈那好吧?!?/br> …… 等到春天,麥田發(fā)芽,李隆基不能再自由活動,走出來會踩倒麥苗,帝后們在夜里就不再監(jiān)視他??墒且估锟傄姽碛皡矃?,很多人的廚房里還發(fā)生了蜜餞、鹵rou和油炸鍋巴神秘失蹤事件。 皇帝們約定好了,輪流守夜,盯著李隆基。 咦! 他竟然用竹棒和竹片給自己做了個高蹺,用草繩綁在腳上,落地點小,走的慢一點能在不夠人行走的壟溝之間走出來,一點都不傷麥子。 “真不愧是祖師啊~” “有技術?!?/br> 第271章 李世民最近把鎮(zhèn)外的事忙的告一段落,回來就聽說這件事。李倓盯了一夜、李旦盯了一夜、武曌盯了一夜、雉奴也盯了一夜, 今夜到他來盯, 正巧李隆基忍耐了四天, 又出來行動。 不僅能自制高蹺,還能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目邕^麥田, 小心翼翼的把木棍插進泥土之間,踩實,再換下一步。李世民坐在樹上監(jiān)視他, 都驚呆了。他見過高蹺, 但沒試過——正常的皇帝誰會去學這種東西啊——下雨天穿過高高的木屐, 嘎達嘎達的走路有點不方便,高蹺大概會更難。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不該去阻止他。剛要動身, 看李隆基衣衫不整, 被發(fā)跣足, 他本來就不是很胖, 有些憔悴且氣焰全無,微微低著頭, 長竹竿和腿接在一起, 倒像是個獨影孤行的怪物。月光照下來, 影子拉的很長, 疑似頭上有白霜。 太宗拉弓搭箭, 正要給他一箭,忽然心中戚戚。知道李隆基早已悔過,他是傻, 卻不是司馬末帝那樣的大傻子,哪能不知道呢??捎袀€詞兒叫悔之晚矣。如今李隆基再怎么后悔,懊惱,也于事無補,可是反反復復的軟禁他,到什么時候是個頭,這又不是人間,人間軟禁到死即可,是不舍得殺的處置方案備選。如今殺不死,軟禁不死一個人,不軟禁他也不擔心,有必要么?目的是什么? 如今的唐朝啊……皇帝的威信不強!當年天可汗只大敗過一次,在那之后,雉奴同樣被尊為天可汗,同樣威震八方。九瀛大定,唯此一隅。如今在朝廷中,皇帝的威信減弱,在國家之間,大唐的威望不及從前。威望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也沒法具體量化,有心人一看就知道。之前朝中最有威信的是皇后和宦官,而不是皇帝?;实郾蝗吮频膬纱翁映鼍┏牵谥艹@是西周東周的劃分,在漢朝是西漢東漢的劃分……心塞塞。 “我可不想聽見西唐東唐……”或許不遷都,一開始就有兩京,就不明顯? 李世民現(xiàn)在的心情可以稱之為‘文藝青年觀賞深夜高蹺表演之·我的烈馬和草原都在遠方’,他心中惆悵,十分傷感,籌措了一首纏綿婉轉的詩,現(xiàn)在好難過,又不愿意寫怨婦詩,只好以‘勤勞的老爺爺和敗家孫子’為題寫詩,借人間的不肖子弟,感慨自己家的事。原本打算如果李隆基瞧瞧去看那些擱在窗口書桌上的信箋和邸報,還關注人間的局勢,關心大唐,那我今天就不管了。 但是沒有——邸報是天寶年間正式成立的,地府很快就學了,的邸報上刊登閻君的詔令、某地缺鬼差,新成立的睢陽地獄,rou店地獄的新貨,哪位大詩人因為喝醉打架被關了三天,海門的開放時間,閻君的休息時間,有哪位神鬼或古圣先賢要來公開授課,新一卷的史書修出來了允許公開借閱……諸多事項。 李隆基輕車熟路的在麥田邊上脫下高蹺鞋,隨手擱在邊上,自己輕車熟路的去父親和兒子的廚房里找東西吃。 他有祭品,生日壽日和過年,以及一年四季都有祭祀,可是對于一個會玩的人來說,這點祭品絕算不上好吃,也無法撫慰痛苦的心。祭祀的酒也不夠烈。他渴望那些激烈的、刺激的、辛辣油膩的食物,作為痛苦生活中星星點點的閃光,還有長期苦悶生活中唯一的宣泄?,F(xiàn)在又不擔心吃胖了沒法跳舞。說來奇怪,安祿山胖的肚子都快垂到地上了,跳舞時依然旋轉如飛。 花椒油和芥末的香味在空氣中散發(fā)開,他不能動火,也不會烹飪,但在月色下切了香腸,再往碗里斟一些醋,蘸勻了,再悄悄用酒勺舀一碗酒,對月喝冷酒,別有趣味。 在數(shù)日不近飲食之后,哪怕是哪天吃了一點剩的烤芋頭和rou餅,也覺得很香,比宮里的珍饈美味不差。其實在帝鎮(zhèn)里還有一個人愿意給他吃的,只要他努力夸獎,或是寫詩給她跳舞用,很可惜李隆基現(xiàn)在寫不出甜美而浪漫纏綿的詩,趙飛燕又不欣賞悲苦的情緒。 李世民就盯著他,在月下好整以暇的享受這得來不易的一餐,猛然間想起陰間廣為流傳的兩句詩‘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杜甫的詩,寫得好啊。 李隆基思念了一會高力士,隨即攏著一包水果,又攏了一包水果,悄悄走到李弘的宅地內(nèi),去扣門。李弘常年不在鎮(zhèn)內(nèi),他的宅子被武后支配,新蓋了關押楊玉環(huán)的織房?!皟晌荒镒?,朕給你帶了好東西。王菱不在吧?” 王菱的確不在。她悄悄從李亨的宅地中出來,輕輕拿走了李隆基的高蹺。 武惠妃怒沖沖的走到窗邊,還沒等她開口喊,一包東西抵在門縫上:“娘子別嚷,給你的?!?/br> 楊玉環(huán)心領神會的避開,她雖然好妒,也明白事理,只要皇帝能把武惠妃哄的回心轉意,以后就方便了。別人不敢?guī)椭实?,如果武惠妃愿意相助,她到是能做不少事?,F(xiàn)在皇帝們看在武后不愛搭理她,好好干活的份兒上,唔,在我們仨之間,最被厭惡的是我,其次是三郎,最輕的一個才是她。 其實武惠妃心里也是這么想的。 李隆基與她竊竊私語了良久,從花前月下,聊到歌舞升平。從二人的兒女,聊到李瑁的第二任皇妃。他倒是有個殺手锏:“玉奴不能生育,瑁兒現(xiàn)在有五男三女,都是嫡子,難道不是” 武惠妃柔和的笑了笑:“三郎你過來?!?/br> 李隆基湊上前去。 武惠妃從窗戶的木條縫隙中伸出一只纖纖玉手,手沒有什么變化,只是力氣打了很多。拿出打年糕的力氣,一巴掌抽了過去:“荒謬!”就算楊玉環(huán)不能生育,瑁兒也可以納妾,和你做的這件事有個錘子關系! 李隆基還是第一次被她抽巴掌,當即大怒,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好言好語你聽不懂嗎?謀害了三皇子,朕還追封你為皇后,你還不知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