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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皇帝們的死后生活在線閱讀 - 第496節(jié)

第496節(jié)

    朱瞻基驚呼:“朱祁鎮(zhèn)的尸體不見了!”

    沒錯,無頭尸體消失了。

    他們看了看被煮的雪白的頭顱,再想想消失的尸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尸體上長出了一個頭,趁著他們興高采烈烤rou烤韭菜烤蘿卜烤饅頭片烤蘑菇烤豆腐、試用各種不同配料時悄悄跑了。

    在偌大的帝鎮(zhèn)中,想要找到一個躲起來的鬼,很不容易。

    但很有意思,是個打發(fā)時間的好辦法,在巨大的落差之下,朱祁鎮(zhèn)必然會躲避,以他的性格不可能閉門不出,一定會時不時的出來偷看外面的情況。

    父子二人相視一笑:“很久沒有打獵了?!?/br>
    “正是。敢在你我面前躲藏,真是裝神弄鬼?!?/br>
    半明示的讓李妙兒滾蛋。

    朱高熾被安排了一個任務(wù),每天穿著全套甲胄,在整個鎮(zhèn)子里,上午走一圈,中午走一圈,下午走一圈,一路上的聲音越大越好,還給他一根手杖,讓他一路敲石頭?!八∧⒓纂性谏聿荒堋?/br>
    朱棣打斷兒子:“別廢話,快去!朱瞻基,你悄悄的跟著他?!?/br>
    朱瞻基嘆了口氣:“我懂!”如果蠢兒子以為他走過去了,放心的探頭出來看情況,就能被我抓個正著。哪怕是稍微挪開一條縫看一看,也很明顯。

    朱高熾胖墩墩的、稀里嘩啦的帶著一身甲胄走出院落,呼哧呼哧的繞了一圈。

    朱瞻基躡手躡腳的跟在老爹身后,五十米外,盯著道路兩邊。

    而他們倆,則把朱祁鈺叫過來,三人一起修造軍營中常用的高高的瞭望樓。唰唰唰搓了一堆麻繩,哐哐哐砍了一堆竹子,交叉纏繞一番,一個6丈高的瞭望樓就干了起來,朱元璋當年剛剛參軍時,常常自己參與搭建,弄出來的。

    背著弓和繩子、挎著箭囊,兩個人在另一邊拽著竹樓,咻咻咻爬到頂層,再用繩子把四片固定好的欄桿釣上去,直接插在預(yù)留的竹筒處。

    朱棣也爬了上去。

    “以前大明很好。百姓可以狀告地方官,直接進京告狀。官員曉得敬畏,外邦也曉得畏懼大明天子。這五十年間,大明在走宋朝驕奢yin逸的老路,幸好瓦剌只和金國一樣?!敝煸鞍押霰亓伊腥氲弁鯊R中,承認自己繼承的是元朝的天下?!霸缏犎苏f,高祖定下的制度施行不過三代。一代代的皇帝承擔(dān)不起國運,壽命越短,子嗣越少,性格越無主見?!?/br>
    朱棣承認自己有錯:“或許我不應(yīng)該遷都。”

    朱元璋擺擺手:“若在江南地界,皇帝只會更懦弱無能。得和有能耐的人學(xué),堯舜的仁愛,國運長久嗎?法律暢通嗎?漢高祖開創(chuàng)四百年家國,唐太宗造就天可汗的威名,他們何曾被儒生束縛。儒生教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非與百姓也,啊呸。也不知道孔孟見了這群不要臉的要不要啐一口,民為重,社稷次之?!?/br>
    他雖然很不喜歡孟子,但有些話說的有道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是見過的,他更知道大旱時如果沒有水,舟的處境是什么樣。

    朱棣施行大誥,不只為了表明自己是正統(tǒng),他是真欣賞這套法律:“北方邊防長期廢弛,拙與言辭,蟄伏等待時機,就被皇帝給忘了。我當年遷都,為了子孫后代永遠不忘邊患,一旦失去北方,南方守不住?!?/br>
    高處的風(fēng)帶著點花香和果香。

    “朕留下如西施般的天下,被他們一番粉飾太平,改成了東施。”

    我的法律,我的政策,全都被毀去了,只剩一個虛名。

    朱祁鈺忽然在他們的房子后大叫:“在這里??!”

    沒錯,朱祁鎮(zhèn)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就躲在朱元璋這兒的屋后,在大堆柴火中隱蔽身形,偷偷聽著他們的戰(zhàn)略。

    第354章

    朱祁鎮(zhèn)只想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唯獨沒想到有些地方是真危險, 特別危險。

    混蛋弟弟本來是來抱柴火, 他正要哀求對方別出聲, 朱祁鈺已是一聲高呼。朱祁鎮(zhèn)怒道:“你奪了我的皇位,軟禁我, 現(xiàn)在還敢報復(fù)我?”

    朱祁鈺覺得自己無辜的不得了,本來稍微有點愧疚,在收到訓(xùn)斥的旨意時, 就氣瘋了:“不孝、不悌、不仁、不義, 穢德彰聞, 神人共憤。這是你的原話。我,郕戾王?!彼梢越邮苷? 不悌這個罵名也確實有一點, 皇位本來就是哥哥的, 但無論如何, 你給我惡謚如此,說我不仁不義, 說我終身作惡, 這就太過分了。祖宗說的, 我該殺你!沒殺了你, 是我生平大錯。

    朱祁鎮(zhèn)已經(jīng)忘了這件事, 正如他已經(jīng)忘記了國家之分,還有曾經(jīng)在心里對袁彬許下的諾言。袁彬是個溫厚老實的忠臣,可門達是個好用的瘋狗, 把朝廷大臣都下過昭獄,他們對著皇帝才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會跑來對皇帝說教。曹吉祥和石亨能謀反,其他人未必不能謀反,袁彬雖然不會謀反,但他心里頭怎么想的,誰又能知道呢?

    一箭飛來,掠過朱祁鈺的肩頭,直接把朱祁鎮(zhèn)釘在地上?!鞍醋∷?!捆住!把他褲子扒了?!?/br>
    抓俘虜?shù)臅r候有個好辦法,那就是把人褲腰帶沒收了,誰能不穿褲子或是提著褲子狂奔?都得雙手提著褲子,至多是快步走路。

    朱祁鈺想起白天的故事:“我可是頭一次脫男人的褲子?!?/br>
    他很確定,那件事肯定是假的,但假的就那么離奇卻讓人印象深刻,過耳難忘。

    漢哀帝每天坐在樹蔭下認認真真撰寫的東西,可能不是正經(jīng)東西。

    朱祁鎮(zhèn)在柴火堆中拼命掙扎:“不,滾開!別碰我?。 ?/br>
    朱祁鈺卻是不是他的對手,只是揪著他的腳脖子,被踹了一腳也不撒手,雙手一用力,把仰面躺著的朱祁鎮(zhèn)翻了過去。

    朱祁鎮(zhèn)雙手撐地,噠噠噠的往前竄,又被朱祁鈺拼盡全力拽了回來,一時間只見塵土飛揚。

    臨時搭建的瞭望樓不是很結(jié)實,穩(wěn)住他的辦法就是倆人同時面對面的往下爬,保持重心穩(wěn)定。剛剛在上面一番交心攀談,父子之間的情緒稍緩。

    或許是朱祁鎮(zhèn)的蠢,嚴重打擊了他們倆的驕傲。也許是明朝的風(fēng)雨飄搖,令人擔(dān)憂。

    之前聽說朱祁鎮(zhèn)個人事跡時,知道他蠢,現(xiàn)在才知道什么叫見面勝似聞名。這人讓人代筆寫過罪己詔,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忘了?

    朱祁鎮(zhèn)不是白白的躲在木柴堆中發(fā)呆,他想到了很多事:“我以仁愛為本”

    “放你娘的屁!”朱元璋剛剛還沉浸在燈火下樓臺的安靜、風(fēng)過竹林夜風(fēng)香的心境之中,瞬間氣到爆炸:“殺于謙、王文,殺昌平侯楊俊,殺都督范廣,殺巡撫貴州副都御史蔣琳,這些人哪一個不比后宮那幫娘們重要?

    你爹提拔宦官干政,你提拔后宮干政!朱棣用的那幾條錦衣衛(wèi)指揮使就敢搶他選中的妃子為妾,你養(yǎng)的幾條指揮使逢人就咬,國家正在動蕩之際,半個朝廷折損,不想著善加利用文武百官,增強國力?石曹犯罪,你不思悔改,又用門達恐嚇朝廷,你有洪武永樂兩朝那么多的人才可供浪費嗎?”

    朱棣選妃時曾經(jīng)選中了幾個小姑娘,年紀太小,送回家養(yǎng)到及笄再送進宮,其中一個被他重用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給搶去做了妾。

    朱祁鎮(zhèn)本想說自己留下了很多賢臣!內(nèi)閣和尚書都很優(yōu)秀!

    皇后們心說他是真傻,她們雖然對于后妃殉葬這件事有些感慨憐憫,但不敢說什么。敢拿破壞祖制,拿到祖宗面前,當做仁政來說,真是叫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那就煮點蘑菇羹吧,吃了一整天烤rou,還切了十幾個饅頭,切成片涂上豬油撒上五香粉烤著吃了,真是膩得慌。

    朱棣剛修補了和老爹的關(guān)系,就突然被揭了傷疤,有些惱羞成怒:“一開始信用王振,或許是幼時依賴所致,到后來你依次重用的,竟然全是些酷吏,可見你本性兇頑,無藥可救?!?/br>
    馬秀英遠遠的嘆了口氣:“他們說別人不對時,根本想不到自己也干過這種事。”

    徐貞靜深以為然。公公和丈夫認為他們能控制住酷吏,怎么可能呢,酷吏迎合皇帝,一被迎合誰還能靜下心來審查大臣是否被屈打成招。聽到自己想聽的話,誰還能去探究其中的真假,等到鑄成大錯悔之晚矣,可惜人死不能復(fù)生,多虧到現(xiàn)在君臣還沒相見。

    ……

    李妙兒回去等了很久,吃了三根糖葫蘆,終于等到父母回家:“耶,娘?!?/br>
    武曌盛裝歸來,先從頭上摘下金鳳凰放在桌子上,她才三兩重,這金鳳凰足有半斤。揉了揉雪白的脖頸:“沉啊!妙兒,去煮茶,說說你的見聞。”李妙兒看起來不是很有智慧,所以被她派回去看他們的動向。本來想讓李弘回去,被丈夫和子孫一起制止,想也知道家鄉(xiāng)中有怎樣熱鬧的場面,李弘非得被嚇著不可。還是這個傻大膽更合適,朱元璋面對一個讓人顏面盡失的后代,我若在旁邊會讓他覺得更丟人,但李妙兒回去不要緊。朱祁鎮(zhèn)也不值得我親自回去。

    李治跟在她身后進了門:“真是世事弄人。說說具體的見聞,他們?nèi)绾螌Υ炱铈?zhèn)?”

    “我回去晚了,他們正吧朱祁鎮(zhèn)架在火上烤。真是烤哦!”李妙兒雙手捏住糖葫蘆竹簽的兩端,比劃了一下:“就這么烤。我就過去幫了個忙,拿了一塊rou在火上烤,朱祁鎮(zhèn)還以為自己熟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吃了多少?肚子都圓了?!?/br>
    “吃燒烤根本停不下來嘛,就連饃饃烤完之后都格外好吃?!比∽陨缴系娜煌巴暗谋蝗颂粝聛?,賣給他們這些有錢人家,此時傾入銀壺中,開始煮茶。李妙兒又把今日的見聞細細的說了一遍,從雙方的唇槍舌戰(zhàn),烤人和烤rou,爭辯,到水煮人頭,無頭尸體跑掉躲起來,自己被轟走。

    ……

    張秀以前也被罵了兩次,怪她做太皇太后的時候,知道王振不是什么好東西,卻沒有提前殺了王振,但現(xiàn)在看來,以朱祁鎮(zhèn)的性格,就算沒有王振,也得給自己找?guī)讉€諂臣來哄著自己玩。

    孫若微現(xiàn)在只是被差遣著汲水、洗衣服、打掃庭院、收拾屋子,服侍歷代皇后,她雖然力勸皇帝不要御駕親征,逼著皇帝立了小太子還走,但總體來說,在朱祁鎮(zhèn)前期和后期的胡作非為中,一點作用都沒有。私下里偷偷勸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朱祁鎮(zhèn):“別再犟嘴,你就把錯都認了吧?!?/br>
    如今天主教已經(jīng)傳入中原有一段時間了,雖然實力不大,傳教的范圍也有限,但皇帝們記憶力不錯,鐵釘也有一盒,就如此照做。

    朱祁鎮(zhèn)氣哼哼:“我都認了,成了什么樣子?”

    按照他們的標準,我把錯全都一認,那我成了什么樣子?我平生還能剩下什么政績?

    孫氏又哀求朱瞻基:“洪武爺不是說要蓋奉天殿嗎,讓祁鎮(zhèn)下來幫著蓋房子,他年輕力壯,愿意效勞。”

    朱瞻基近來也不敢多說話,忽視武備這事兒是從他開始的,因為瓦剌自稱蜀國就放松警惕,這事要是被追究起來,我可能會被釘在旁邊:“去去去,你不要找死。”

    其他的皇帝陸續(xù)回來看看朱祁鎮(zhèn)的下場,給開國皇帝留了十多天的時間教育不肖子孫,這才逐漸回來看。

    李世民都悄悄和劉徹打聽:“我聽說他和帖木兒是那種關(guān)系?”

    這種人到底圖什么?就算天下間再也沒有女人,我也不會考慮男人。如果說劉徹喜歡的還是相貌嬌媚的,那蒙古人……?英武的有一些,端方圓潤的大臉看起來就很威猛,但是……

    李旦:“哇……”

    劉徹說:“你也聽說這件事了?我不清楚,朱元璋認為是真的,朱祁鎮(zhèn)到現(xiàn)在還死活不認,他也不肯認錯?!?/br>
    李倓:“他的錯誤太多了,沒個頭緒。”

    劉病已把老婆推走,這才過來參與話題:“我聽說了,這朱祁鎮(zhèn)是把自己嫁出去了?”

    扶蘇狐疑道:“應(yīng)該是真的吧?明朝的風(fēng)俗真是不行?!彼既豢吹竭^劉盈買的小說,少爺/書童都算是最正常的,堂兄弟表兄弟,老爺/家仆,先生/學(xué)生,同門師兄弟,老和尚/小和尚,官員/下屬……各種身份應(yīng)有盡有,尤其是鄰里關(guān)系,不論男男女女,真是魚水和諧。還帶配圖!

    郭榮:“什么這事兒是真的?”

    劉徹很吃驚:“你怎么知道?”你很少回到這里來,難道劉欣散布消息的能力這么強?

    是的。

    郭榮從袖子里拿出一本書:“我看這故事說的像是朱祁鎮(zhèn),特意回來問問是真是假。本來不當回事,可這上面把皇家生活寫的栩栩如生,京師和塞外的風(fēng)土人情寫的也都對,顯然是身臨其境體會過?!?/br>
    劉徹接過來看了看,看上面的奔馬圖畫工精致,服飾也對:“奇哉怪哉,這大概是劉欣寫的,除了他之外別人沒這個閑心。”

    “但是總共有三本,粗俗差異極大,所描寫的內(nèi)容也不同?!蔽ㄒ坏墓餐c是都難登大雅之堂。

    看來其中的刻板印的畫,看畫的線條工筆,再細看文中的遣詞造句,其中有一本頗有古韻。

    “這幾本都是土木堡之變后不久就出來的?!?/br>
    作者的名字都是筆名,查無可查。

    李世民回去之后一調(diào)查,其中一本是劉欣寫的,他為此特意當了鬼差,設(shè)法運作把自己分配到土木堡的城隍處,仔細查看關(guān)內(nèi)關(guān)外的風(fēng)景,倒是很認真。

    “你寫過多少。”

    劉欣仰頭瞧著他,唐太宗確實很俊:“我可是第一次寫這種東西。”

    另外兩本則是在土木堡之敗中以身許國的武將寫的,武將也粗通文墨,平時也做些詩詞鑒賞,行軍路上恨王振恨得要死,等到最后撕咬王振時,才知道那都是皇帝的主意。就開始瞎編亂造,以文人慣用的造緋聞污蔑,寫朱祁鎮(zhèn)當了也先的女婿,還允諾讓瓦剌女人生的兒子繼承大統(tǒng),這才被放回來。

    武將膽戰(zhàn)心驚又異常快樂的黑了一波皇帝。

    閻君們:“……朱祁鎮(zhèn)要是來狀告你們,還是要受懲罰的?!?/br>
    這是個壞消息。

    但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好消息是朱祁鎮(zhèn)出不來,看到這些書也沒法跑來告你。

    武將一抱拳:“臣下不懼一死,只希望死得其所。”

    ……

    半年后,這半年時間,朱見深好像把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他就壓根沒干什么,重用李賢,聽他的建議。

    武曌每次聽見這個名字都覺得耿耿于懷,只恨朱元璋不定個法律,禁止人們起名和前朝的皇帝皇子重名。不過她也知道那太麻煩,背地里氣一氣也就罷了,這個李賢可比自己的李賢聰明多了。

    十八歲的新君迎娶了皇后,祭告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