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失其鹿，這大秦的天下，要亡了呢！”

    呂后的視角之下，喝得爛醉的高皇帝推開木制的門扉，甫一進(jìn)門，便口出狂言，直叫呂后內(nèi)心當(dāng)中一陣心驚rou跳。

    “作死啊你，瞎嚷嚷什么！”

    當(dāng)然，彼時的呂后還不是呂后，不過是一個如同禮品與財貨一般被送給了劉季這個潛力股，替其奉養(yǎng)父母生兒育女教導(dǎo)庶子的婦人。而高皇帝同樣尚且還不是那個一手開辟了漢王朝的高皇帝，不過是因放跑了囚徒而落草為寇的沛縣小吏，大秦基層公務(wù)員。

    只是始皇帝死而地分，隨著那建立了前人所未有之功業(yè)的帝王于沙丘行宮當(dāng)中逝去，公子扶蘇自殺而十八公子胡亥即位。

    這天下的亂象，并非是在那一朝一夕。

    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動，在等待著機(jī)會，在等待著第一桿反秦義旗的被舉起。

    劉季亦然。

    金鱗本非池中物，一遇風(fēng)云變化龍。

    即便是呂雉亦不得不承認(rèn)，即便有著諸多種種或這樣或那樣的缺點(diǎn)，但劉季并不是一個平凡或者甘于平凡的人物。

    這樣的人，不管將其放在什么樣的位置與境地之下，都會生活得很好很好。

    并不至于太差。

    只是近日的劉季似乎有點(diǎn)神叨叨的，仿佛是獲得了什么大秘密。

    是什么樣的大秘密呢？

    呂雉留了心，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里，隨在劉季身后，悄悄的離開了家門。

    夜路難行。

    劉季所走的，似乎是一條平日里甚少有人走過的，極是蜿蜒與崎嶇的小道。

    路上的每一點(diǎn)動靜都仿佛是因此而被放大。

    以致于呂雉不得不加倍小心。

    不知不覺里便同劉季之間拉開了距離。

    等到呂雉終是緊趕慢趕，追上劉季的身影，劉季似乎已經(jīng)是完成了某種儀式，轉(zhuǎn)頭離開。

    呂雉找準(zhǔn)時機(jī)，躲在了一旁的山石之后，直到劉季的身影徹底不見。

    “你是在尋我嗎？”

    便在呂雉心下放松，并且準(zhǔn)備看一看，劉季大半夜里來到此處，究竟是做了什么之際，有聲音在耳側(cè)響起，有手落在了肩頭。

    瞳孔震顫心神為之一緊，然后下一刻，呂雉卻是一點(diǎn)點(diǎn)的使自己放松下來。

    將頭顱緩緩轉(zhuǎn)動，望向那聲音、那手的主人。

    是一個面色和藹且年老的婦人。

    當(dāng)然這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老婦人的裙角之下，探出一截蛇尾。

    白色的、泛著冰冷色澤的蛇尾。

    于那布滿了碎石亂葉的泥土間緩緩蠕動，至于呂雉眼前。

    “你是誰？”

    分明是驚駭欲絕，卻又勉強(qiáng)保持了幾分理智的呂雉問，強(qiáng)打了精神，似乎是并不曾將這半點(diǎn)的異樣放在眼底。

    于是那人身蛇尾的老婦人笑，以指尖輕撫過呂雉的面，而后開口，語音陰冷道：

    “我原本是要吃掉你的，畢竟你的丈夫已經(jīng)將你送給我了呢！”

    “不過現(xiàn)在嘛，我有了更好的想法與樂趣?！?/br>
    “告訴我，你想要什么，說不定我會幫你實(shí)現(xiàn)呢！”

    老婦人的指尖似乎是極冷的，便如同冬日里不曾融化的冰凌一般，直直的融入到呂雉的骨血，帶給她以莫名的寒意。

    更不必說，老婦人的眼在那一瞬間轉(zhuǎn)變?yōu)樯哳愗Q瞳的模樣。

    帶著隱隱的嗜血與瘋狂。

    足以叫呂雉知曉，所有的一切，或許都在劉季及這老婦人的算計。

    所以自己這是被拋棄了嗎？

    呂雉在內(nèi)心深處如是言，實(shí)則已經(jīng)有了答案。

    然而對呂雉這樣的人而言，愈是危機(jī)與絕望的境地，反倒是愈容易激起其內(nèi)心中的不屈與不服，使其尋求到生機(jī)與出路。

    “你同劉季之間達(dá)成了交易，對嗎？交易的祭品，或者說誠意便是我？所以劉季是故意將我引到這里，帶到你的面前？”

    “你問我想要什么，那么你想要的又究竟是什么呢？有什么是你自己不能獲得，卻要依靠劉季的手去完成的呢？”

    慘淡的月光之下，彼時還只是個鄉(xiāng)野婦人的呂雉對著那人首蛇身的老婦人問出言語。

    侃侃而談的呂雉不曾注意到，在她的頭頂，在老婦人的目光倒映之中，天空中的圓月已經(jīng)轉(zhuǎn)變?yōu)檠话愕念伾?/br>
    不過究竟是月亮變成了血色，還是那夜幕與蒼穹之下的月，因老婦人那血紅色雙眼的倒映，所以被改變了顏色呢？

    接下來的種種仿佛受到了干擾，被蒙上了不一樣的色彩。以致于被迫經(jīng)歷與窺探這一切的江辭及宣帝再度睜開眼，便仿佛是被置在又一個不同的畫面及場景之內(nèi)。

    年老體弱被病痛所折磨的劉季，又或者說劉邦、高皇帝仰天大笑，對著周圍與左右道：

    “乃公以布衣之身，提三尺劍而有天下。這難道不是天命？”

    “乃公命數(shù)在天，縱使是扁鵲再生，又能如何？”

    “去休去休，不如歸去！”

    繼而將手上的靠枕摔落在地，摔向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恍若鵪鶉一般的醫(yī)者，罵罵咧咧道：

    “走走走，還不快走！莫要在這觸乃公的晦氣！”

    “對了，莫要忘了，拿五十金再走！”

    “免得有人傳出去，平白叫人覺得乃公小氣！”

    漢王朝建立，劉邦使叔孫通制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