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清醒(6000豬加更,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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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女子撐著紙傘裊裊而來,快與接天的雨簾融為一體。 自今日進這寺里后,李玄慈的眸子第一次起了肅殺之意,黑濃的云在其中翻滾,他嘴角帶了抹笑,卻更顯凌厲。 “自投羅網(wǎng),好得很?!?/br> 李玄慈身上繃緊,如同蓄滿了力量的弓,頃刻便要奪人性命。 十六在他懷里不明所以,只知道靠著的胸膛一下子變得硬邦邦的,硌得她不舒服,因此有些難受地挪了挪屁股,還拿軟軟的手往他胸膛上拍了拍,哄孩子似的。 斬魔殺神的戾氣,被這胡鬧一樣的拍撫給拍散了不少,李玄慈低頭望了眼專會給他泄氣的十六,姿態(tài)囂張,縈繞在眉眼的戾氣卻淡了些。 雨中的女子已慢慢近了,在廊下收了傘,身姿綽越,娉婷如煙,人未到,柔軟又清淡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莫藏了,我已經(jīng)來了,與我見一面吧。”最后一字落地時,那女郎已經(jīng)進了屋子,打濕的裙擺如蓄了雨的云一樣翻滾紛飛,倒是真絕色。 然而這皮相卻也不是無往不利,李玄慈的劍已蓄勢待發(fā),仿佛下一刻便要挑破來人脖頸的動脈,奈何手里抱了個秤砣,總不好丟開手去,殺個痛快。 那女子進來后,見到他們這陣勢,面上依然波瀾不驚,反而先行站定在二人身旁。 她眉間帶著慈悲,卻不似那大佛淡漠人間,望著十六的神情多了些動容,伸了手想要觸碰她,卻被李玄慈毫不留情地揮劍斬去,那女子動作要再慢一分,便要斷肢落地了。 她動作極快,看不清是如何騰挪,便已移開些距離,毫發(fā)無損地站在前方,面上也不見惱,只是望著十六,目光帶著輕愁。 “本是想報恩,卻不想害了你,放心,我定讓你恢復(fù)正常?!蹦桥訉χp聲說道,然后也不管她有無聽懂,便轉(zhuǎn)向仍跪在地上的璐娘。 “你我本出于一脈,若有私怨,與我了解便是,何必牽連他人,如今甚至占了凡人軀體,真不怕遭天譴嗎?”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然而一切只在轉(zhuǎn)瞬之間,那女子十指一翻,從虛空中凝出一朵極艷的火花來,冒著金閃,朝著地上的璐娘極速飛去。 一直垂頭低眉的璐娘,竟也以非常人的身姿和速度翻身開來,順手便脅了還怔愣著的慧信為質(zhì),擋在自己身前,迫使著火花被收了回去。 就在此刻,對質(zhì)的二人容貌同時發(fā)生了變化,原本烏黑的青絲里,竟長出了毛茸茸、尖尖一對耳朵。 “狐貍,是狐貍!”十六在懷里又蹦又叫,兩個巴掌互相拍得呱呱叫,然而李玄慈卻橫了劍在身前,更緊地抱住了十六。 十六的聲音引起了二人注意,那女子轉(zhuǎn)身看了眼她,眼中浮現(xiàn)些溫柔,望向這邊,簡單解釋了幾句。 “我是青丘修行出身的九尾狐,名喚紅羅。我們青丘一族,一直以來都要通過泰山娘娘的試煉,我的任務(wù),是要修滿百件善事,地上這人,是我的同族玄青,可它所行之事,卻恰與我相反,將我修的善事竊為它行的惡事?!?/br> “西羅縣的姑嫂一家,是我修的第一件善事,想來它便是因此盯上了璐娘,如今,竟竊取了璐娘的人身,來遮掩妖氣,行這般算計,害了這樣多的無辜性命?!?/br> 何沖聽聞,立刻看向地上的璐娘,然而卻怎么也看不出妖氣,拿出懷中羅盤來,卻也無半點反應(yīng)。 紅羅只沖他搖了搖頭,說:“道長不必試了,我們這族是妖非邪,且有修仙之道,不同于尋常妖怪,且玄青如今棲于璐娘之身,就更加測不出來了?!?/br> 隨即又解釋道:“我們一族,向來是要通過試煉,方能修仙,否則便是野狐,只能修那野狐禪?!?/br> “玄青本與我一樣,卻在機緣巧合下墮為野狐,便動了念頭,將我修的善事暗自轉(zhuǎn)為禍事,徹底墜入邪道,修成魔頭?!?/br> “我察覺之后,便一路趕了回來,并逐一查看我曾助過的人,卻不想還是來不及,被它害了許多無辜之人,十六的魂,大概也是它竊的。” “機緣巧合?多么輕飄飄的四個字啊!”原本一直鎮(zhèn)定的玄青,突然失態(tài)地笑了起來,笑得極為凄涼。 紅羅眼中閃過不忍,想要靠近玄青。 “別過來,否則我便殺了這人?!?/br> “璐娘”,也就是玄青,將身影隱在慧信背后,原本清甜柔弱的聲音變得粗糲起來,仿佛混入了泥沙,有種怪異的沙啞感。 紅羅到底在意人命,有些猶豫地停了腳步。 然而,眾人眼中有寒光飛速閃過,還帶著絲血色,刺得人不由閉眼,隨即有顏色濃烈的鮮血噴濺開來,將頂上懸梁都染了一線血紅。 “?。 被坌胖粊淼眉皯K叫這一聲,瞪到極點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心口刺入的劍,劍身甚至還在微微顫著。 他抬起頭,掙扎著望向飛劍刺來的方向,眼中的絕望還來不及凝結(jié),便沒了光彩。 最后一眼,看到的便是李玄慈冷漠又無情的臉,人死在他面前,卻連眉毛都沒動一根,十六被放了下來,站在他身旁,有些害怕的樣子。 隱在慧信身后的玄青,也被穿心而過的利劍刺傷了,踉蹌著放開了慧信的尸體,捂著自己的傷口,退了幾步喘息著。 “公子,那可是凡人!”紅羅朝李玄慈喊道,聲音里滿是不贊同。 “不過是個手里不干凈的蠢貨罷了,死了便死了?!?/br> 李玄慈的皂色靴子踩上慧信還在流血的尸體,毫不在意地將劍拔了出來,接著指向還在喘息著的玄青,瞇著眼睛。 “下一個,便是你。” 這話說得狂妄極了,可鮮血淋漓的尸體尚被他踩在腳下,所有人都知道,這并不是空口威脅。 玄青咳了血,卻笑著說:“純陽之血,好,怪不得能這般輕易地傷了我,你確實能殺我,不過,若是殺了我,你舍不得放下的寶貝人兒,便要一直傻下去了?!?/br> 李玄慈聽著這話,卻挑了眉,將劍舉了起來,寒光閃過眉眼,凌厲不可視。 下一刻,那劍便橫到了紅羅的頸上。 “你若不將魂還回來,我便殺了它便是?!崩钚日f完,劍便深深硌進紅羅的皮膚里,瞬間流出血來。 “不可!”這話卻是何沖說的,他急急說道:“不可沖動,這紅羅想來是傳說中的善狐,以后甚至會修煉成天狐,若輕易弒殺,怕是要犯下極重的業(yè)障!” 然而李玄慈卻輕蔑地笑了。 “我要做的事情,天擋則弒天,地阻則平地,仙來則誅仙,魔攔則弒魔,若真有什么業(yè)障,我一人受便是了?!?/br> 隨即望向玄青,眼中有熊熊欲燃的瘋狂,挑釁道:“你做了這么許多,便是為了竊它的善緣吧,若是我殺了它,怕是你所謀的都將一瞬成空的?!?/br> “給我我想要的,我便把這狐貍交給你,至于你們之間善惡糾紛,我不關(guān)心?!?/br> “你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余地,你知道我能殺它,也會殺它?!?/br> 最后一句時,明明是絕色少年模樣,卻讓人如處無間地獄,面對餓鬼修羅一般膽寒。 玄青面色眼見著極為動搖,可此時,紅羅卻抵著脖上利劍,說道:“公子,不必如此麻煩,十六的魂在我這里,我來幫她復(fù)魂?!?/br> 此話一出,玄青臉白如紙,連連叫道:“不可能,你怎么會,明明只有我知道在何處的!” 紅羅望向它,眼眸中有極為復(fù)雜的情緒,半晌才道:“你忘了嗎?我們是一起修習的,你會將重要之物,以何種辦法藏在何處,我都能猜到幾分,來這里之前,我先去了西羅縣璐娘家宅,果然找到了蛛絲馬跡,便順藤摸瓜,破了你的封印,找到了十六的魂魄。” “以前修封印之術(shù)時,我老是輸給你,其實,那是我故意的?!闭f到最后,紅羅眼中隱隱有亮光一閃而過。 李玄慈卻不關(guān)心這些,只重新抱起十六問她討要魂魄,紅羅從懷中掏出一個花紋繁復(fù)的錦囊,小心地打開,有青色的小小火光從里面飄出。 “這就是十六的魂,快!”何沖大喜,沖了上來,然后捏了個訣,十分小心地將空中的魂魄引進十六的眉心之間。 那青色的火光,就這么匯入進十六的眉心里,半點蹤跡沒留,何沖守在旁邊,恨不得立刻將十六搖醒,卻也耐著性子,等待她睜開眼睛。 李玄慈極為專注地望著懷里的十六,眼中什么都看不見了,只有她的身影,緊緊盯著,不錯過任何變化。 突然,十六睫毛顫動,猛地張開了眼睛,眸子中光華流轉(zhuǎn),似有極濃烈的東西在里面翻騰著。 李玄慈目光一瞬充斥著狂喜,抱住她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太久了,等了這樣久,終于又見到這雙眸子了。 然而,下一刻,似乎清醒了些的十六,便掙扎著抓住他的衣襟,極為艱難地說了句。 “格老子的!” 她此時還太過虛弱,只剩下極強的怨念,支撐著十六以微弱的音量,說出這句臟話。 李玄慈挑了眉毛,望著這剛醒便膽大包天罵人的十六,竟笑了起來,如漫天遍野的春花盛開,全是遮掩不住的歡愉。 下一刻,十六原本忿忿的眸子突然睜圓,用盡所有力氣用力推了抱著她的李玄慈一把,口中喊著“小心”。 作用力之下,把自己從他懷里推了出來,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嘩! 是利劍刺破血rou的聲音,李玄慈的劍深深地在撲上來的玄青肩上捅了個血洞,將他的攻勢止在半空,便落了下去。 可李玄慈卻一眼未看,急急將地上的十六抱起,手托著后腦,一抹便知道起了好大一個包。 他擰著眉,眼角的煩躁與暴怒都快溢出來了。 “蠢貨?!?/br> 也不知在罵誰。 * 關(guān)于善狐、野狐和狐仙試煉,參考于古籍并做了適當改編。 《翼神編》卷六《狐仙請看戲》也載:「泰山娘娘每六十年集天下諸狐考試,擇文理優(yōu)通者為生員。生員許修仙,馀皆不準。六十年考一次,為一科耳。」 《子不語》卷一載狐生員之言:「群狐蒙泰山娘娘考試,每歲一次。取其文理精通者為生員,劣者為野狐。生員可以修仙,野狐不許修仙?!缒车?,學仙最難。先學人形,再學人語。學人語者,先學鳥語;學鳥語者,又必須盡學四海九州之鳥語;無所不能,然后能為人聲,以成人形,其功已五百年矣?!舐蕦W仙者,千年而成,此定理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