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七、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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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局面,大皇子已離京守陵,二皇子身死祭壇,叁皇子落馬廢腿,一時間,竟決不出誰是贏家。 不過十六還是喜滋滋地去兌銀子去了。 那日李玄慈咬了她一口之后,倒是大發(fā)慈悲,只留下句“榆木腦袋”,就甩袖而去。 不過十六如今哪里還怕他冷臉,厚著臉皮掙扎著拉住他甩開的袖子,跟個小豬一樣墜在他身上,想再同他討價還價一番。 李玄慈被這累贅墜得回首略略低頭,就瞧見她那副期期艾艾的小沒出息樣,眉眼看似無波,心中卻起微瀾。 最后他還是冷著臉出手,狠狠捏了一把她的臉蛋rou兒,覺得和捏了塊粘米團一樣,嘟嘟rou在掌心里打過了個滾,就叫這劍下不留人的閻王在那糯乎乎的手感中松了口。 “眼大肚小,全給你,別撐壞了?!?/br> 簡直意外之喜,十六不知道自己哪撞來的好運氣,能這樣輕輕松松就賺得盆滿缽滿,只能感慨有錢人都生的篩子手,指縫里漏的都夠她吃叁年。 叁年不開張,開張吃叁年的十六,懷著一朝暴富無人知的心情,特意租了頭毛驢騎著去兌銀子。 這都是經(jīng)過她深思熟慮的。 若要靠走的,腳程太慢,而且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那么多銀子,不知道會有多重多大,若是和塊大石頭一樣,豈不是要傻眼。 本來也可以賃輛馬車,不過窮人乍富的十六瞧誰都覺得可疑,生怕招了誰的眼,最重要的是,馬車的價錢夠來回走叁趟毛驢了,她打了打小算盤,還是覺得毛驢劃算。 于是十六拉了院子里的破板車,套在了賃來的毛驢上,打算叫師兄在前面趕毛驢,自己坐板車,打扮得和莊稼漢進城一樣去取這筆意外之財。 不過兩個莊稼漢還在熱火朝天地套車等著奔赴發(fā)財之路,一只云頭絨靴卻悄無聲息地踩上了那破得快掉渣的車輿上,十六抬眼正瞧著李玄慈那雙眼睛,像是撲通掉進了夏日避光處的山澗,只覺得涼颼颼的。 “就打算這樣去?”李玄慈開口問道。 十六有些不明白,可她是很謙虛的,所以誠心發(fā)問:“是不是太小了些,能載得動那么多銀子嗎,要是不行的話……”她咬咬牙下了決心,壯士扼腕一般說道:“我去租輛馬車,那個大?!?/br> 李玄慈早已不會被十六散德行給氣著了,聽了這半截子傻話,也連眉毛都沒動一根,反倒干脆說得更清楚了些。 “你就打算騎著這傻驢,兌了銀子和你那師兄兩人熱熱鬧鬧、沒心沒肺地按單子置辦東西去?” 而且還是沒他份的單子。 十六還真就是這么打算的,她倒不是真傻到連份禮物都不想著李玄慈的地步,只是在她心里,什么都比不過銀子。 白花花的銀子,拿來墊床就算再硌人她都覺得比棉花還軟,摟在懷里就算數(shù)九寒天凍成冰坨也比湯婆子還熱。 雖然李玄慈說那筆錢全留給她,不過十六并不想私扣,還按原來說好的分紅給他。 她心里既存了這個打算,就覺得實在是沒有比這更好的禮物了,因此壓根就沒想著還要給他另備個東西。 可惜在那人眼中,金子掉在眼前都不會稍稍低眼。 倆人大眼瞪小眼地互望了許久,最后,到底還是李玄慈先松了手。 “去吧。” 這是個榆木腦袋,李玄慈早已知道,可要他時時亦步亦趨地追著提點敲打,他也覺得無甚意思。 情之一字,總得講個兩相適宜,才能成個心甘情愿。 他等著,等著十六朝他邁出一步,只要一步,他便再不會叫她逃走。 然而斷事如神、算無遺策的李玄慈卻沒有料到,這個瞬間他松開的手,成了他為數(shù)不多后悔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