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是君主，是帝王??！”

    朱筆已潤滿了墨，紅彤彤的艷。

    軒轅提筆，看著夜語昊的那張誓愿書，以及署名的無帝，總是有著說不出的奇

    怪之處。似乎紙上那些波磔有序的字會化成鋼刀亮槍殺下來一般，銀鉤鐵劃地

    剌眼，耀得他雙眸微微瞇起。

    眨了下眼，拋開亂七八糟的想法，再看一遍誓愿書，軒轅仿著內(nèi)容寫了滿滿一

    紙，連誓言也是一般的毒辣，最后再加個鈐記，依次蓋上玉璽，小印。

    “可以了吧？”

    夜語昊小心翼翼地拿起未干的墨跡，如欣賞著王右軍蘭亭真跡的神態(tài)丈量著這

    張薄薄的小紙，一字一字分開咀嚼，細細致致地品來，就怕哪一字漏看，成了

    終身之憾。

    “可以了?！?/br>
    軒轅默默看著他將紙小心疊好，納入腰際錦襄。

    “陪朕一晚吧。”

    夜語昊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事了之后陪他一夜，他為何在此時又提起此事？在這連籌

    碼都已送出的時候？

    夜語昊抬眼看著他，目光有些奇怪，分明已明白了他話的意思?！澳愦_定？”

    “朕不太確定呢……”軒轅的目光也很奇怪?！半抟仓c你在一起時，對雙方

    都不好?！?/br>
    何止不好，王見王原本便是死棋，死！

    可是，他們終是逢得太早，在明白一切之前便相遇了。

    原本順利的棋局被攪亂……

    也不知當(dāng)初是誰下了這一步。

    不約而同地在心底存下了對方烙印般的存在，既是是絕對的敵人，相對的朋友

    ，卻也可說是絕對的朋友，相對的敵人。

    無法理清說明的關(guān)系。

    是非死即傷，只容一虎，偏偏又是不盡然，說得狠，做得更狠，可是到頭來，

    部是在無意中留下了一絲情，細不可見，攪不可動，但若說是不存在，偶爾中

    ，偏又亂了一池春水。

    誰也無法明白，誰也無法說清，誰也無法歸類……誰也無法，斷絕！

    清清的眸對上重幽的眸，都有光芒在閃爍。

    他們都是蒙天所寵之人，是天的驕，地的傲。可惜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他們

    的失敗，也注定在太過聰明之上。

    誰都不服誰，誰都想壓倒誰，任何事情都需要以道理計算，連感情的多寡，渠

    道流向，都要計算個一清二楚才會下手。有危險的事，在發(fā)生之前，連種子都

    不愿播下就先扼殺了。他們永遠不會受到傷害，但也永遠有處無法補滿的缺憾

    ——而這一點，大約他們至死也不會發(fā)現(xiàn)，不論是自己還是他人——于是，也

    就成就了他們一生的‘美滿幸?！?。

    發(fā)現(xiàn)后，要怎么辦？能怎么辦？該怎么辦？?。?！

    夜語昊不知道。他連自己是否明白了這一點都不知道。

    軒轅也是一樣。他也不會明白。因為夜語昊也沒明白。

    兩人同床共枕。

    衣物整齊。

    都有些僵硬。

    ——因為從不曾與人同眠過。

    軒轅伸手想摟夜語昊，他習(xí)慣反射地剌了他一針，正中肩井。

    有點不好意思地拔下針，收入袖子。

    軒轅再伸手，按在他肩膀上，軒轅的手有點冷，他的身子有點顫。

    ——兩人身體接近了一點，不再是可以再塞一條被子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