瞇眼靜靜看了片刻，軒轅笑了一笑。

    許多刻意被遺忘的事情一一回復(fù)到腦海中，軒轅突然想起了，最初時，為什么會一劍切下的理由。

    那雙冷與熱，冰與火，向往著生存，也向往著死亡的眸子。還無法將一切感情都隱藏起來，明白表示出自己迷惘的眸子。

    他與他，宛如鏡里的雙生子——向往著毀滅，掙扎著生存。

    同樣的人不需要兩個。

    你死了，我活著，走向不同的命運，該有一個可能是幸福的吧。

    這是選擇，不是你，便是我。

    結(jié)果……同樣存活，同樣痛苦。

    舔了舔指尖的傷口，腥甜，微咸，軒轅閉上眼。

    昊啊，你說的沒沒錯，我總是在不適合的時間，追求著自己也不明白的事情。

    當(dāng)年如此，現(xiàn)在如此。

    日后，還是會如此！

    要不然，豈不是辜負了你的期待？

    軒轅睜開眼，淡淡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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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祁，你再敢走神，為師可要增加罰跪的時間了！”看著伊祁又是紅暈滿臉神不守舍，夜語昊有些無力地托著腮——不會吧，太太太蠢了……自己真的希望當(dāng)年能走上這樣的道路嗎？

    “我沒走神啊，我一直都在研究這風(fēng)后八陣的排列關(guān)系?！币疗钭约阂矝]想到居然會再次走神，吐吐舌，努力狡辯?！帮L(fēng)后八陣，大將握齊，置于中軍，故名之為八，實則九軍。八抱一為少陰數(shù)，但九軍布局，卻為方陣，次序為：前軍、策前軍、右虞候軍、右軍、中軍、左虞候軍、左軍、后軍、策后軍……”

    “背得很好，解釋得也很正確。”夜語昊意思意思地拍拍手，微笑?！安贿^，我剛才問的是風(fēng)后八陣轉(zhuǎn)為六花陣后，先鋒、踏白、跳蕩、弩手的變化是由何而來？”

    少年一怔，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想到因自己一路走神已經(jīng)增加到七個時辰的罰跪時間，腳軟?！皫煾秆絶~你人好心好，溫文善良世無其匹，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邊說邊搖著夜語昊的袖子，極度謅媚的笑著。

    “乖，人無信不立這句話不用為師再教吧。”夜語昊拍拍少年的手，一臉慈愛。

    一天被捉兩次，今日伊祁想來是再也不敢分心了。夜語昊淡淡一笑，目光所及，門外另一個少年正看著里頭，與自己眼神對上，唇角一痙，扭開臉，鼻孔間哼地嗤了口氣。

    世事不如意者……

    夜語昊有些麻木地繼續(xù)嘆氣，還是那晚為兩人努力遮擋著伊祁的李知恩可愛。不過，人家肯不與自己計較已經(jīng)是上上大吉的事情了，又如何挑得了對方態(tài)度的不佳。

    突然想到，那夜離去之后，軒轅已有近十天沒有出現(xiàn)在燕云山莊了。

    將目光轉(zhuǎn)向窗外，桃紅柳綠，春色正好。

    柳蔭深處，似乎還能看到軒轅那夜熾烈激動，幾乎是怨恨的目光。

    下意識地皺了下眉，夜語昊收回目光，也收回心神。

    這種會影響到他情緒的東西，他一向不愿多作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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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卿辛苦了，來來來，喝杯茶?！笔疽鈱m女為風(fēng)塵仆仆的人上杯茶，軒轅一雙狐貍眼兒笑成彎月。“再吃些糕點，好好恢復(fù)下元氣?！?/br>
    “夠了?！奔奔蓖崎_龍手親自送上的糕點，祈世子只怕自己折壽噎死。

    “今次可順利？”皇帝一臉虛心請教。

    “順利過度。”祈世子嘆氣。“虛夜梵擺明了就是在等我們上門去問的，才天天沒事坐在那吹簫引鳳?！?/br>
    “哦，這真是個好消息?！避庌@笑了起來?！澳悄憧蓡柍鲂┦裁矗俊?/br>
    “大消息~”祈世子故作玄虛，笑嘻嘻地豎起食指抵著唇靠近軒轅。“絕對是天大的消息……”

    “你好象要八卦前的村俚婦人?！避庌@一臉嫌惡地打斷，捧起奏折翻閱。

    “——！”祈世子臉色扭曲了片刻，氣結(jié)?！盎噬习?，你又不是不知臣心下最遺憾之事便是微臣越來越像個八卦茶館……”

    “消息?！焙唵蝺蓚€字?jǐn)財嗨袕U話。

    “虛夜梵是夜語昊的師叔?！?/br>
    軒轅一震，手上批折一筆劃歪。抬頭看著祈世子一臉得意——就不信你不訝。

    “……這倒是個值得賣給武林販子的消息?！被剡^神來，軒轅點了點頭。

    “多謝皇上贊同。微臣已經(jīng)以三萬兩的價格賣給他了?！逼硎雷幼C明軒轅當(dāng)初會選他主掌暗流絕對是因為兩人臭味相投。

    軒轅瞪了他半晌。

    “……太便宜了，至少該五萬兩?！?/br>
    “著啊，微臣本來叫價十萬兩的，他就地還錢，還到五萬后，說上次昊帝座之事我們欠他三萬兩，只肯付二萬。還是微臣據(jù)理力爭，才爭回三萬?！逼硎雷诱f得很有自豪感。

    軒轅嗯了一聲，突然醒悟?！拔覀冋f這個干嘛……”

    兩人面面相覷。祈世子咳了一聲，知道該在皇上惱羞成怒前送上降火良方。“虛夜梵說了，他是三代無帝在退隱之后才收的徒弟，與無名教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他不知無名教，無名教也不知有他這個人的存在。他會救昊帝座是因為他師傅的遺命?！?/br>
    “哦？”

    祈世子靜默片刻。

    “三代無帝道，無名教負了夜語昊太多，該贖罪的是他們而不是昊帝座。所以，三代無帝與虛夜梵以恩易恩，以救命、授藝、贈樂三恩，換他三個承諾——于危難時救夜語昊三次。”

    祈世子想起那個邪惡的門派，臉頰微痙?！俺怂€有誰。無名教僅此一事便功德無量。當(dāng)年若讓血欲門得到機會入侵中原，只怕所有門派都難在百年內(nèi)恢復(fù)元氣，更不用說天下蒼黎。據(jù)說他們一派最擅用盎控制人心……皇上啊，你說會不會是……”

    “不可能！如果昊是被盎控制而殺了五毒教遺孤，就不會有今日的無帝?！避庌@有些煩燥地揮揮手，想著昊的個性，反應(yīng)，心中隱約有個底，卻難以詳細理出?！斑€查出些什么？”

    “……有件事可能有點相關(guān)。十二年前，獨孤離塵奉了夜語昊之命南下苗疆，滅了血欲門。微臣想，昊帝座之所以不顧離塵老人身為三家見證人的超然身份，執(zhí)意邀獨孤離塵為無名教供奉，或便是當(dāng)年曾身受其害，想以毒攻毒，以盎制盎?！?/br>
    “確有可能。然后呢？”

    “然后……”祈世子嘆了口氣?！俺紤M愧，沒有然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