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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媽呀,怎么會有三層交領,是把三件中衣都穿在身上了嗎。 “您,您,穿這么多不熱嗎?” 要不是你,我能出次下策嗎?慕輕塵眼風掃向他,眸底摻有警告:“我冷?!?/br> “可您剛剛還說天熱要打地鋪呀?!?/br> “……雷劈后遺癥,忽冷忽熱不行嗎?” 這理由倒是說得通。牛菊花單純的小腦袋很受用嗎:“那您直接穿件夾衣吧,里頭填有絲棉,大抵能暖和一些?!?/br> 這烈日炎炎的,怕是把我熱不死吧!慕輕塵起身撣撣衣袖,沒好氣的覷著牛菊花。她身形欣長,比牛菊花要高出半個頭,居高臨下的,很有壓迫感。 牛菊花沒骨氣的瑟縮著,換了個話題:“您要出府嗎,還是別了,大病初愈需再休養(yǎng)幾日,若長公主知道奴才任由您胡鬧,又要責罰奴才了?!彼鬼?,看向自己還在發(fā)疼的膝蓋。 慕輕塵不以為意,踱步到窗邊,蔥白的指節(jié)往窗沿懶懶一搭:“沒看到三駙馬在等我救命嗎?” 牛菊花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見東南方向,一只燕子風箏正跌跌撞撞的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這姿態(tài),頗有點鳥兒麻痹癥的意思。 此乃三駙馬的求救信號! 大華三駙馬亦小白,身姿俊俏,風流無限,號稱帝京第一紈绔子弟。不是在逛青樓,就是在去逛青樓的路上。 而三公主常鳶,不是在青樓抓駙馬,就是在去抓駙馬的路上。 慕輕塵和亦小白同歲,自幼一起長大,感情親厚,慕輕塵曾跟她許諾,若遇到三公主為難,便在東南角放風箏,屆時,她定會出面相救。 而亦小白向她的求救的原因永遠只有一個——逛青樓被三公主發(fā)現(xiàn)了! “三駙馬可真是頑皮賊骨?。 迸>栈J佩著,同慕輕塵一道出了房門,扎進熱浪里。 唉喲我去,太熱了,熱得渾身發(fā)燙! 慕輕塵猛地縮回腳,疾步繞進左側游廊,她立在廊柱投下的陰影處,以手作扇,替自己扇風。 哎—— 做人難,做駙馬更難,做一個女扮男裝的駙馬更是難上加難。 牛菊花追上來,繼續(xù)喋喋不休:“求您了,咱回去吧。” “再嘮叨我就撕爛你的嘴!” 牛菊花圍著廊柱跑了一圈,胖臉皺出包子褶。 慕輕塵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帶上他一起七拐八繞的踏出府門。 車夫魚伯在車前搭好小梯子,恭候慕輕塵上車,但牛菊花似是不太樂意:“怎是四望馬車?這大熱天的,馬車四面都通風,不怕把我們駙馬冷著嗎!” 魚伯:“……” 大熱天?冷?他腦子有點轉不過彎,篤定是自己讀書少的緣故,應了聲,說,奴才這就牽回馬廄去換。 換回來的是輛拱廂馬車,除了廂門就只剩兩個狹小的窗口,而且還懸有細竹簾。 慕輕塵狠狠地瞪了牛菊花一眼,撕爛他嘴的沖動越發(fā)強烈。 牛菊花對慕輕塵的心里活動全然不知,狗腿子似的為她撩起車簾,服務好評度達到五星。 慕輕塵鮮少吃悶虧,掐住他的臉,夸他貼心小棉襖,直掐得他泛眼淚。 等到慕輕塵上車后,牛菊花揉著青紫的臉蛋躍到魚伯身邊,同他一起駕馬,那一身肥rou,把馬兒震了個趔趄,其不樂意地嘶鳴一聲,以示抗議。 緊接著牛菊花的后腰便結實的挨了一腳,飛身而下,砸得滿地塵土飛揚。 他唉喲兩聲,吃力地爬起來跪好:“駙馬,你怎的突然踢奴才,奴才是做錯什么了嗎?”從昨夜到現(xiàn)在,又是罰跪又是挨踢的。 慕輕塵懶得搭理他,吩咐魚伯啟程。 車轅緩緩滾動。 慕輕塵在車內閉目養(yǎng)神,又說:“先別出坊門,在十六王宅里溜達溜達?!弊屇切┐来烙麆?,巴不得她一命嗚呼的人“安安心”。 十六王宅最早稱“十王宅”,本身住著十位王爺,往后又添了六位,幾輩下來,倒成了皇子皇女們的住宅區(qū),緊鄰太極宮和大明宮,華帝管束起來很是方便。 慕輕塵卷起細竹簾,把腦袋從窗口探出去,正巧看見路口前一隊黑衣府兵,簇擁著一騎馬的粉衣女子,發(fā)足狂奔著。 女子揮舞著馬鞭,狠狠抽在馬肚上,鞭尾割裂空氣,呲啦一聲響。 他們的速度太快,在路口一閃而過。 牛菊花提醒她,駙馬,是三公主。慕輕塵應了一聲,讓魚伯速速跟上。 無奈牛菊花太沉,嚴重拖慢了車速,等一路追到西市時,府兵已經(jīng)封鎖了所有出口,慕輕塵跳下車,被眼前的陣仗驚了驚。除去三公主的府兵,還有里坊的里衛(wèi)、街鋪的武侯和京兆府的不良人。 四隊人馬在西市內來回穿梭,把市里市外封鎖的密不透風。 “嘖嘖嘖,”牛菊花一手揉腰,一手捂臉,“三駙馬這回,怕是要被三公主給抽成失心瘋。” 慕輕塵忍俊不禁,斥他沒大沒小。 * 昭蓬閣。 常淑端坐在矮榻之上,手肘支在榻中央的小方桌上。她推開初月姑姑遞來的茶盞,目光落在柏木地上的雕花,花式是并蒂芙蓉,花身張揚,作徐徐盛開之狀。 “林淵,駙馬究竟如何了。”她收回目光,掃過眼前眾人。 林淵頂著那顆大腦袋,行上一禮:“微臣以為,慕駙馬的身子并無大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