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海點頭，應(yīng)了下來。

    母親郭湘云似乎有意給爺倆兒一個單獨的環(huán)境，捏著三海的手臂眨了下眼，讓人先回去，自己說了兩句話就先上樓了。

    等客廳一清空，林峰就直接開了口：“爸，對不起，這些年讓您老cao心了?！?/br>
    林云海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林峰又說：“擅自轉(zhuǎn)專業(yè)是我的錯，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以后一定不會讓您失望?！?/br>
    林云海再次點頭，不置可否，只是說：“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以后就你自己安排吧，我不插手了?！?/br>
    林峰將目光移到一邊，眼皮子垂了下來，沉默。

    林峰不再說話，林云海也不說話，就這樣，分離兩年后的父子倆，用著這種糟糕的態(tài)度吃了大年三十的那頓晚飯。

    郭湘云也吃得糟心了起來，連連張羅著明天去親戚家走一圈，免得在這兒看著爺倆兒賭氣，心里悶得慌。

    夜里，吃過飯，林峰就回了自己的屋，先給三海去了個電話，找到了珠子的聯(lián)系方式，然后又把珠子的號碼一個個按了下去。

    這個過程里，林峰清晰看到了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緊張，很緊張，他甚至都不知道第一句該說什么，可他就是想聽聽那個男人的聲音，來證明自己這些年吃得苦有那個價值。

    “嘟……嘟……嘟……”

    這樣的等待將時間拉得無限漫長，林峰屏息等待著，心里的忐忑幾乎讓他忘記了呼吸，這是第一次，在等著一個人接電話的時候腦袋里變得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該希望對方馬上接電話，還是稍微再晚一點。

    “咔……”輕輕的響聲，電話通了。

    “喂……是我……”林峰開口的聲音莫名沙啞，目光穿越窗戶看到了外面的路燈，就像當初重生醒來時一般，很安靜，月朗星稀，昏黃的路燈照在干凈如洗的水泥路面，帶著幾分不安和迷惘，隱約的期盼讓他的眼只能定在一個地方無法轉(zhuǎn)移。

    耳畔傳來微沉的呼吸聲，還有背景的喧鬧，林峰完全可以想象那邊的狀況，可是卻久久得不到一個回音，些微急切的繼續(xù)開口道，“我是林峰?！?/br>
    作者有話要說：這里開始，和小兵的番外就接上了，不過番外太多，不可能在作者有話說里全部貼完，而且也會做出一些修改。我會盡量多貼一些，最好能夠到有大修的地方。

    “嗯?！睂γ娴哪腥藨?yīng)了一聲，帶著幾分冷漠，讓林峰的鼻子酸了起來，眼眶有什么東西在匯聚，想要流淌下來。

    林峰輕輕吸了一下鼻子，嘴角勾出了一個細小的弧度，“我回國了。”

    “嗯?！蹦腥艘琅f用單音節(jié)回答著，只是背景的喧鬧漸漸變小，于是林峰知道了他的意思，耐心的等待了起來，但是耳畔的呼吸聲卻奪取了他的心跳，跳起落下，越跳越緊，有種無法呼吸的窒息感。直至背景徹底無聲，林峰才試探的叫了一聲，“珠子？”

    “什么時候回國的？”

    吉珠嘎瑪?shù)恼Z氣平淡，讓林峰無法分辨那邊的情況，只能繼續(xù)說道：“今天下午，回來過年。”

    沉默……有種陌生的氣流在兩人中間流動，林峰情愿當成那只小狗被嚇傻了后的反應(yīng)。

    他抬起頭，笑著眼，看向天空的新月感嘆：“果然家里的月亮比較圓?！?/br>
    那邊符合了一句：“是啊，是很圓。”

    “溫度也合適?！?/br>
    “是?！?/br>
    “晚飯吃了嗎？”

    “吃了，5點就吃了?！?/br>
    “我才吃完，你那邊熱鬧嗎？”

    “熱鬧?！?/br>
    “……”

    “……”

    生疏的對話，尷尬到讓林峰收了笑蹙緊了眉心，“珠子，咱們能別這樣嗎？”

    “……”吉珠嘎瑪沒有說話，再次變得沉默。

    林峰咬住下唇默默的等待，卻遲遲等不到那邊的回答，干脆捏了捏鼻梁，讓溫?zé)岬囊后w潤濕了手指，無聲嘆息，“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br>
    “……”

    依舊等不到回答，林峰困惑的看了一眼手機的信號，確認是滿格后，這才又移回到了耳朵，“還……在嗎？”

    “在?！边@次的回答很快，快的像是怕對方會在下一秒掛斷電話，然后微微的停頓，再次開口，“你真的回國了？”

    “嗯，在成都?！?/br>
    吉珠嘎瑪?shù)恼Z氣突然輕快了起來，帶著一點點的笑意，很微弱的，用著柔和的聲調(diào)說：“回來就好?！?/br>
    “我沒騙過你?！?/br>
    “當然，只有不告而別?！?/br>
    “……這件事我解釋過?！?/br>
    “還有獨斷獨行?！?/br>
    “……”林峰挑眉，“你真不想出來？”

    “我想不想不重要，一紙調(diào)令，我沒反對的余地，不過林將軍的公子確實有本事?！?/br>
    林峰蹙緊的眉頭，有些不適應(yīng)這樣的對話，干脆沉默了下來，他知道珠子對他有怨氣，當初說走就走，一通有人監(jiān)聽的電話草草解釋，再之后就是音訊全無，直至找到三海幫忙，這將近兩年的時間不是他不想聯(lián)系，而是根本就沒法聯(lián)系。游隼的保密制度不說，他在國外的進修也處于幾乎封閉的狀態(tài)下，可是現(xiàn)在根本不是解釋的好時機，顯而易見，珠子在生氣。

    于是，林峰語氣又軟了幾分，“嗯，這事是我的錯，該先和你商量一下，對不起，回頭任你罰。”

    那邊，吉珠嘎瑪摸了摸耳垂，扭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怎么找到這個電話的？”

    “小看我了吧？要查你的電話還不簡單？”

    “……”也是，先不說他們這些前身偵察兵的退役游隼們，就算一般人查個電話號碼有什么難的？直接挨個問熟人就是。只是這個話題一結(jié)束，吉珠嘎瑪又有點兒詞窮的感覺，滿打滿算已經(jīng)有兩年沒見，甚至連個聯(lián)系都沒有，要不是對彼此的感情有信心，可能現(xiàn)在不僅僅是這些隔閡那么簡單。

    林峰等了兩秒，也有些著急，雖然已經(jīng)預(yù)料到這個情況，但是想象和現(xiàn)實總是有著差距，只有他自己知道，聽到珠子聲音的那一刻有多緊張，那是一種比被手槍抵在腦門上還要焦急而惶恐的狀態(tài)。

    林峰干脆從煙盒里抽了一支煙出來，點燃，吸了一口后看著裊裊升起的煙霧，草草的開了一個話題，“抽煙，下了連隊煙又抽上了吧？”

    “誒?。磕阍趺粗?？”那邊的語氣很驚訝，似乎完全沒有預(yù)料到。

    林峰咧嘴笑了，“就是詐下你，怎么還是那蠢樣兒？可虛長了兩歲了啊?！?/br>
    吉珠嘎瑪一下瞪圓了眼，“cao！你他媽就一千年狐貍，誰敢和你比??？天生自帶外掛！就一怪物??！”

    “是啊，我也納悶?zāi)?，怎么找這么一蠢媳婦兒？”

    “林峰！”吉珠嘎瑪一下提高了嗓門，“你他媽再說一次，誰，誰，什么媳婦兒?。俊?/br>
    “哦……無所謂，換個詞也行，怎么找這么一蠢男人？”

    “……”吉珠嘎瑪眨了眨眼，回頭又看了一眼身后，笑道，“有個字多余了?！?/br>
    “哪個？男？嗯，蠢人也不錯?！?/br>
    “……”吉珠嘎瑪磨了磨牙，很久沒這么和人打過嘴仗了，有點兒應(yīng)對不上，干脆耍狠，“等你過來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峰抿嘴笑，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發(fā)出了咔咔的聲響，“行啊，希望你這兩年身手沒有退化?！?/br>
    “可以試試，我倒是怕你六國歸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