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波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57
“這里是睦宗院?” 鄭遠涯舉起雙臂,敏捷跳動身子,試圖攀住墻,以便往墻內(nèi)探看。奈何這堵墻修得真高,就是為了防范外人窺視。 陳郁用手摸了摸墻面,想趙由晟以前在這里讀書,他黯然道:“這里是宗學(xué)?!?/br> 鄭遠涯放棄攀墻的打算,手指前方:“快過年,宗學(xué)肯定已經(jīng)停課,走,我們到前面逛逛?!鼻懊?,是條逐漸寬敞的道路,睦宗院在那邊,由晟家也在那邊。 一過去,果然見由晟家的門窗緊閉,院中空蕩,趙母和趙由磬去了寧縣,只留吳信和吳杵這對祖孫看家。卻不知,阿剩得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陳郁在趙由晟家門口停滯不前,鄭遠涯張望四周,說:“看來不能再前進,這里是南外宗的地頭,前面應(yīng)該就是睦宗院。” 國朝的皇族子弟,除去居住在京城,也有一部分住在福州和泉州,管理福州、泉州兩地宗子的機構(gòu),在福州的稱為西外宗正司,在泉州的稱為南外宗正司。 睦宗院高墻厚門,有兵把守,除非居住于里邊的人,閑雜人等一律不得挨近,若是膽敢闖入,必被治罪。鄭遠涯很清楚皇族與平頭百姓的差異,不是因他見多識廣,這是常識。 鄭遠涯本要催促陳郁走,見他仍看著那戶門窗緊閉的人家,若有所思,他心中不解:“你認識這戶人?” “認識。” “這戶人家是皇親國戚吧,就住在睦宗院外?!?/br> “是宗子的家,阿剩就住這家?!标愑舾嵾h涯講述過他這個好朋友,只是之前沒提過阿剩的身份。 “你說的阿剩,他是個宗子?”鄭遠涯有點意外。 “阿剩雖然是宗子,但跟我們沒什么差別?!?/br> “怎么可能一樣?!编嵾h涯不覺小郁是個不諳世事的人,卻因何會認為這個阿剩和他們是一樣的人,他似有深意地看向陳郁,道:“宗室可不跟商人家聯(lián)婚,尤其宗女不許嫁商人,嫁番人,半番也不行咧?!?/br> 陳郁覺得這跟他和趙由晟有什么關(guān)系嘛,他們都是男的,又不聯(lián)婚。 鄭遠涯見陳郁不以為然,說:“我倒真想見見你的這位阿剩?!?/br> “為什么想見他?” “稀奇,我從沒聽說有宗子跟商家子交情深厚?!?/br> 陳郁笑語,等阿?;貋?,你自然能見到他,阿剩人很好,尤其待朋友講義氣。 見他提起阿剩時情感豐沛,鄭遠涯想兩人看來很要好,然而宗子在他的認知里是群又高傲,又跋扈的人,卻不知道這個阿剩是怎么跟小郁交上朋友的。 兩人離開,穿過驛街,騎馬途徑古蓮寺,突然寒風(fēng)吹面,陳郁抬頭,認出院墻內(nèi)一株高大且光禿的銀杏樹,樹葉早落盡了,冷風(fēng)中抖動的枝丫,仿佛顫在陳郁心口,他頓時有種道不明的惆悵感。 曾經(jīng)金葉紛落,一片片淹沒在前塵往事中。 作者有話要說:由晟:半番是不能娶宗女,但應(yīng)當不禁宗子娶半番。 導(dǎo)演:所以你是想表達…… 由晟:不,你想多了。 第29章 初春,陳端禮帶陳郁、戚適昌到城西吳先生家送上束脩,完成拜師儀式。吳先生很年輕,不到三十歲,教學(xué)態(tài)度認真,廣受家長好評,就是收費貴。對陳端禮而言,錢不是問題。吳先生家離陳家不遠,腿腳便捷,每日清早過來陳家授課,午后返家,風(fēng)雨無阻。 教學(xué)的場地,就在陳郁居住的院子里,陳端禮讓人布置出一間清幽的房間,擺上兩副課桌。吳先生有一件厚重的書案,教學(xué)時,他總是站著,從不坐,居高臨下注視學(xué)生,別想搞小動作,他功課抓得緊,戚適昌簡直苦不堪言。 陳郁在家受學(xué),自在舒適,沒什么秦氏兄弟來抓弄,曹五郎,韓十郎來sao擾,他認真聽課,專注學(xué)習(xí)。 吳先生很喜歡陳郁,這個學(xué)生性情溫和,人也聰慧,上課時心無旁騖,對于明顯是來陪讀的戚適昌,吳先生一樣教導(dǎo)他,雖然他對讀書毫無興趣,態(tài)度敷衍。 雖說是在家讀書,也有休假的時候,跟書館一樣休。 對于這個剛十五歲的兒子,陳父的要求不高,只讓他讀,玩耍時注意安全。遇到休日,他可以外出游玩,不過陳端禮不大許他跟鄭遠涯到處亂跑,前往魚龍混雜的地方。 這個休日,一早天色昏晦,墨玉啟開窗戶,又忙關(guān)上,嘴里念念有詞:“看這天是要下大雨,奴家得趕緊去看看書齋門窗關(guān)沒關(guān)嚴實?!标愑魟偲鸫玻瑑H穿好衣服,頭發(fā)還沒梳理,他淡語:“不會下大雨?!?/br> 墨玉本來一只腳已邁過門檻,聽到陳郁的話,她皺了下眉頭,但沒說什么。墨玉還是去書齋察看門窗,雖然她覺得陳郁這么說肯定不會下大雨。 陳郁沒等墨玉回來幫他梳發(fā),先行出寢室,他站在檐下,感受空氣中聚集的水汽,舒適得要睡去。他靠柱合眼,潮濕的春風(fēng)潤澤他的雙唇,烏黑的長發(fā)垂在肩上,斜風(fēng)輕弄。他聽到前方有女婢在和人親切交談,喊那人戚三郎,陳郁睜開眼睛,見到已經(jīng)挨近自己的戚適昌,他走路像貓一樣,一點聲響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