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飛渡_分節(jié)閱讀_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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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定定不語,半晌,才巍巍然嘆道:“世間竟有此等絕代佳人……”說罷,端然落座,凝目細細量看,那人卻不言不語,神情如水,無喜無悲,青色的素袖微微抬起,十指略動,輕輕一彈,調出一道幽幽清音。 室中焚著香料,甜香陣陣,那人沒彈上片刻,男子卻忽然離座,走近那十二扇的大屏風,將其一拉,同時低喝道:“什么人?” 屏風合起,但見那珠簾后,有人背對著男子端坐,男子揭簾而入,卻忽然間身形定住,不再前進一步。 絲絨般的順滑長發(fā)垂至腰間,頭頂戴一只小小的珠冠,下方黑發(fā)流淌著烏色光華,蜿蜒垂瀉,綽綽約約,光可鑒人,襯托出腰身流暢的線條,優(yōu)美中亦隱含著三分青澀,只看這背影,竟已勝過軟紅三千的旖旎,動人如斯。那人聽見詰問之聲,便回過身來。 左手中拿著一只茶杯,另一手則輕挽著一柄折扇。那人還十分年少,絕白的手指猶如根根玉筍,指甲光滑無瑕,透明如同薄玉,珠色的唇上還殘留著一點茶水,徐徐潤澤了唇瓣間仿若桃花般的淡淡淺紅,兀自含著隱約的笑紋,一對長眉輕揚入鬢,眉目飛揚,唇角帶笑,眉心之間飾以碎珠,燈火下,珠光凄迷,右耳一條藍睛石墜與瞳色相仿,墜蘇的長墜隱約糾葛進了發(fā)中,雙目冷亮,眼角微微飛起,幾縷青絲半垂在眉眼旁,是絕頂無倫的驕驁與桀嬈。 手中撩起的珠簾條條自掌中散落,不需言語,男子已失神在了那澈藍如海的眼中,方才的那三分警惕之心,盡皆云流風散。 那人淡然挑眉,放下了茶杯,道:“……出去?!甭曇羰且涣R涣B湓诖浔P里的冰珠,亦是春光里橫生而出的一枝亮烈曼佗羅,是少年人特有的清利。 眼前分明一眼就知是個少年,男子卻仿佛沒有聽見對方的話一般,只一字一字地問道:“……你是誰?” 少年忽然哂笑,肌膚瑩泛著珠玉般溫潤的微光,一絲一縷,纖毫畢現(xiàn),宛若驚鴻一瞥。男子恍然不覺,只定定看著少年,重復著又慢慢問了一遍:“……你,是誰?” 那人湛然一笑,宛若春風送暖,奇花盡放,含笑道:“我是” 手中的折扇驟然揮開,冷光一閃,直到眼前! “要殺你的人!” 二十七. 謀局 象牙色的折扇倏忽刺至面前,直取咽喉位置,男子瞳孔驟然遽縮,于千鈞一發(fā)之際,暴喝一聲,右臂疾抬,堪堪擋住了扇尖,同時借勢向后滑出數(shù)步,與少年暫時拉開了距離。 寬袖拂轉,一身石紅刻絲繁花對襟褂,蒼青的衣領和袖口在燈火下泛著冷清的光,與紅色的喜慶溫暖衣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少年一擊不中,珠冠下的青絲鋪落一身,眼內泛著冰冷濯然的色澤,寒光四射,既而幽然一笑,電光火石間,折扇一合,橫掃驟張,使一招揮字訣,如同雛鳳展翼,凌厲的勁氣立時撲面而來! 男子顧不得右臂方才被扇尖戳中的疼痛,拔劍清嘯一聲,腳下一踏,便如同梭鏢一般飛撲出去,眨眼間就來到了少年面前,劍尖筆直點向了對方的面門,帶起的氣勢之強,將少年額前的發(fā)絲逼得狂舞散飛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桀驁的眉宇間冷靜得近乎漠然,少年的動作比他更快,豁然擰身垂腰,在用那不知什么材質做成的折扇架住對方劍鋒的同時,另一只手已經(jīng)從腰間抽出了一管綠色鑲銀的長簫,掌心翻轉間,簫尾準確無比地敲向了男子持劍的右手手腕。 男子疾退,身法輕靈,步態(tài)穩(wěn)快,他此刻已知自己今日中了設計,不過呼吸之間,就已立即作出了決斷,借著這一退之勢,急遽弓身一彈,暴然飛身射向艙口,只需眨眼之間,就能即刻脫出畫舫! 這一連串的動作變化連貫得好似行云流水一般,絲毫不見凝滯,可這船艙之中,卻還有一人! 一具古琴自側面橫飛而至,阻住了男子的去路,有人素衣烏發(fā),修長的雪白手指扣在琴上,只阻了男子一瞬,便自動飄身向后,與此同時,一道凌厲剛猛的勁風已經(jīng)從身后緊隨而來,男子自知已然失了最好的時機,大怒之余,身體猛然一弓,轉身翻手甩開一個劍花,長劍一下到了背后,橫攔住了即刻就要刺到后心的長簫,同時腦海里已火花般迸出了一個名字,脫口道:“……‘屠容公子’?” 這少年正是北堂戎渡,就見他雙唇淡抿,笑意冷漠而疏落,笑道:“殷公子客氣了?!笨谥姓f著話,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見放緩,右手中的扇子突然松開扔掉,同時右臂向前一探,竟如金蛇纏身般一伸一捉,避過了男子的長劍,其后五指一聚一叨,準確無誤地地纏住了對方的手腕。殷玉樓心中驟驚,另一只手即刻并掌如刀,狠狠橫劈過來。 掌刀剛剛掃至半途,殷玉樓卻突覺手上的力道倏然消散,隨即這種感覺仿佛一瞬間在全身都蔓延了開來,原本挾有風雷之勢的掌刀,卻最終只是無力地落在了少年的腕上。 兩根雪白的手指從殷玉樓的后腰處移開。那素衣美人一擊得手之后,便翩然退離,北堂戎渡見狀微微一笑,往后退了兩步,足尖一勾一挑,就將方才扔在地上的折扇重新收回了手中,同時又把那支長簫插回了腰間。 美人青絲垂身,靜靜捧上茶來,北堂戎渡就著對方的手喝了一口,順便在其凝脂般的手背上啄了一吻,輕笑道:“韓煙,今天這衣服上熏了蘇檀罷?香得很。”沈韓煙早已習慣他這般調笑,將手微微縮回,垂一垂眼睫,看向癱坐在地上的殷玉樓,道:“公子,這人……” 他聲音清和,溫然而醴柔,殷玉樓聽了,這才知道眼前這絕色美人并非女子,竟是個似乎還沒有弱冠的青年。北堂戎渡用扇子在掌心里輕輕敲了敲,掃了一眼殷玉樓,隨即扭頭對沈韓煙笑道:“既然買主要活的,那就讓人天亮后,把他暗中送去就是了……韓煙,這人身價倒是不少,那買主為了他,寧愿讓出洹河的水運生意,如此,也不枉咱們在這里一連等上三個月……這人既然已經(jīng)到手,便叫人開船離開罷?!?/br> 殷玉樓聽到此處,已然明白了幾分,他此時全身提不起一絲力道,只牢牢看著北堂戎渡,用力喘息道:“屠容公子,你我素不相識,亦從無冤仇,方才聽見公子說是有人要買我殷玉樓,不知,卻是何人?!” 北堂戎渡眉宇間的那一痕縱橫決斷之氣略微舒展了開來,挑一挑眉,燈光下,唯見膚如華玉,映雪生暈,道:“……好吵?!闭凵纫磺?,便點了殷玉樓的啞xue,然后低笑著道:“殷公子,莫非你已經(jīng)忘了兩年前的事情?‘玉沖劍’殷玉樓向來為人風流,江湖上無人不知,其實依我說,男人風流些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卻不該從無收斂……蘇紅岫原本乃是江家長子江淺衣自幼訂的未婚妻,兩年前你卻在與她偶然見過一面之后,便用出你那向來在溫柔鄉(xiāng)里練出來的手段,最終令她傾心于你,可你不過新鮮了兩月,便棄她如敝履,蘇紅岫清白已失,悔愧交加之下,自覺無顏面對未婚夫婿,便在將此事告訴江淺衣之后,就偷偷自盡身亡?!?/br> 北堂戎渡有些索然無味地搖了搖折扇,從桌上的盤子里取了一顆殷紅飽滿的櫻桃送進嘴里,“奪妻之恨,再加上心愛的女子自盡,江淺衣自然恨你入骨,但殷家勢力比起江家來,還要高出那么一線,而若明著去找你,以對決的方式來一血前恥,你‘玉沖劍’的武功又極高,他并不是對手,這樣看來,他似乎無論怎樣,也報不了仇……”北堂戎渡說到這里,忽然低低笑了起來,折扇‘啪’地一聲拍在手心里,道:“不過前一陣他的運氣來了,他父親重病而死,他成了江家家主,我這幾年在外幫父親打理事務,因此江淺衣就找上了我,畢竟無遮堡向來就有接暗殺委托這樣任務的地方,所以當江淺衣愿意以洹河的水運生意,來換一個活的你之后,我就答應了……不管怎么說,肯用這樣大的代價,實在是極有誠意了。” 此時沈韓煙已重新坐在琴案前,悠悠撫起琴來,北堂戎渡半瞇著眼聽那曲子,一邊繼續(xù)說道:“想要到殷家將殷家二公子‘玉沖劍’活捉,實在很不容易,我可不想因為這個折損了太多人,不過既然江湖皆知殷玉樓風流成性,那么如果與殷家所在的淦州相臨的絳州城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有清高怪癖的絕色花魁,殷公子怎么會不知道,怎么會忍得住不來?我在這里等了你三個月,今日終究讓你落在我手里。” 北堂戎渡冷笑,彎腰用扇子挑起殷玉樓的下巴,慢慢說道:“你因為女色與人結仇,如今也是因為一個‘色’字身陷囹圄,倒算是相宜了……江淺衣指明一定要你活著,我想,等把你送過去之后,他應該會好好招待你罷。”說完,也沒有什么興趣再看殷玉樓一眼,直接拍了對方的黑甜xue,讓其昏睡,自己則施施然出了船艙,負手立在船頭。 此時畫舫已漸漸行得遠了,水面上清風徐徐,波瀾不興,夜色亦是如水一般,溫柔而繾綣,淙淙溶溶的琴聲從身后的船艙內傳出,配著這月朗花香的夜晚,實是動人以極。 半晌,琴聲漸漸停了,沒過多久,沈韓煙從船內步出,走近了船頭,看見北堂戎渡手里正拿著一柄小巧精致的碧玉劍,用手淡淡摩挲著,綠瑩瑩的劍身配上鮮紅的穗子,十分醒目好看。北堂戎渡見沈韓煙過來,便說道:“再過不久就是父親三十整壽,前幾日從無遮堡送來消息,父親傳我回去,算起來我如今已離堡六載,這一次,也確實應該回去才是?!?/br> 沈韓煙將一件薄薄的披風披到了北堂戎渡的身上,道:“堡主與公子父子天性,公子離家多年,況且又是獨子,自然應該回去,承歡堡主膝下才是……公子如今也已經(jīng)大了,等到堡主見了,還不知該有多歡喜呢?!?/br> 北堂戎渡啞然失笑,把那玉劍收進袖內,“得了,只怕回去之后,說不定還要挨罵……挨打也不是不可能?!鄙蝽n煙含笑說道:“公子如今,也算是‘少小離家老大回’了罷?”北堂戎渡拈起自己的一縷黑油油的長發(fā),‘嗤’地一下笑出聲來,揚眉道:“還好,‘鄉(xiāng)音無改’之余,這‘鬢毛’也沒‘衰’……” 他說罷,忽然從腰間取了那管綠簫,湊到唇邊,悠悠吹了起來。 離別家鄉(xiāng)歲月多,近來人事半消磨。 惟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 二十八. 溫柔鄉(xiāng) 正值夏日,天光燦漫,花開正好。 挽仙閣臨水而建,二樓上隱約伴著一片樂聲,音色慵懶而緲遠,亦不時夾雜著女子銀鈴般的嬌聲笑語。 絲竹柔響,笙歌淺吟,樓上的花廳內歌舞正興,左側用屏風與紗幔隔出一間小廳,廳內左右兩邊各有一排長長的梨木香炕,十余名樂女坐在紗簾后的香炕間,各自撫琴吹笙,不遠處的花廳內,一群舞伎便配合著這偏廳之中悠悠傳來的絲竹之音,盡情縱舞。 一眾歌姬伶人眾星捧月般地圍著坐在上首的一名青年男子,那人大約二十一二歲的年紀,五官風流俊逸,一對桃花眼眼尾雖是微微上挑,卻并不顯得輕浮,鼻直挺矗,雙唇豐潤,頭上攏著銀冠,穿一件雪白的織錦滾領長袍,姿豐神軒,真真如同芝蘭玉樹一般,懷里半攬著一名羅衣美人,正一面欣賞眾多舞伎翩翩起舞,一面由著那美人用纖纖玉手將剝好的荔枝送到他口中,整個花廳內彌漫著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甜香氣息,似有若無地縈繞兜轉,配合著渺渺絲竹之音,美人舒袖旋身之舞,便化做了令人纏綿沉醉其中的溫柔鄉(xiāng)。 正值酒香流醉間,忽聽有人悠然道:“殷知白,你請我到這里,就是來看這些庸脂俗粉的?”那聲音極其殊邐,令人一聽之下,便過耳不忘,仿佛是在聽到的人的心頭上不輕不重地用筆尖迤迤劃上了那么一下,且音線起伏又十分圓潤,明顯是個年紀極輕的人。那白衣青年聽了這話,不禁暢然嗤笑道:“北堂,你這說話時不時就利嘴毒舌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這些都是上等的美人,隨便一個拿出去,就是其他紅樓楚館里的花魁娘子,還入不了你的眼?”他說著,就往身旁女子遞過來的酒杯里飲了一口,隨即挑眉一笑:“也是,你自己便已是殊色的‘佳人’,自然就再難看得上其他美人……” 那人淡淡道:“你這話何不對我父親說?我模樣肖似他,我父子二人,大概總有七八分相象。”殷知白笑罵道:“扯淡,我莫非嫌命長了不成!”他話音未落,外面已走進來一個少年,身穿蓮青起花斗紋大袖衫,袍袖翩翩,疏宇鳳目,身形似濯日驕柳,懸鼻高挺,唇色暈紅,雙眉宛若墨繪,黑發(fā)摻著金銀雙色穗線編成一條長辮披在身后,只在兩鬢各留下一綹青絲長長垂在胸前,手內執(zhí)一把折扇,仿若濁世的翩翩貴公子,蔚藍深利的雙眸只微微略凝間,就已將廳中眾多的軟香花暖壓得盡皆失色……方才廳內眾女聽見諸人皆被稱作‘庸脂俗粉’正心中暗惱,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盡數(shù)掃向廳口方向,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這等大放厥詞,哪知剛一抬頭,整個人就如遭雷噬一般,竟覺喉嚨直燒,再沒開口,發(fā)不出聲音來,竟是好似魘住了一般。 沒有眼波流轉的嬌柔美態(tài),亦無語笑含顰的嫵媚風致,但容澤絕好到極處,只是舉手投足之間的隨意,也盡成了丹青難繪的豐姿…… 殷知白將花廳中的美人全部揮退,自己拈著酒杯,朝北堂戎渡淡聲笑道:“你既是要回無遮堡,相識一場,我自然要給你擺一席酒,也算是餞行的意思。”說著,拍一拍手,道:“都過來。”既而抬眼看向北堂戎渡,漫然微勾唇角,笑道:“這兩個,總應該還能入你的眼?!?/br> 北堂戎渡盤膝坐下,用折扇在掌心里敲了敲,不緊不慢地掃了一眼殷知白,清聲徐徐道:“你那堂兄殷玉樓,前幾日被送到江淺衣手里,想必如今已被招待得極好……” 他與殷知白相交兩載,自然知道這堂兄弟兩人素來沒有絲毫交情,因此才會在當初接下活捉殷玉樓的請托后,對殷知白說起過。此時舞樂聲起,兩名素衣女子翩然步入花廳,盈盈一握的細腰輕扭,玉臂舒展,便合著絲竹之聲,柔媚地徐徐舞動起來。殷知白飲了一口酒,冷淡揚眉:“殷家是我那叔叔殷如海離開平劍山莊之后所建,早與平劍山莊沒有多少關系,殷玉樓的死活,我也自然不放在心上,只不過……” 他忽然抬眼一笑,神情之間頓顯邪氣:“只不過我那叔叔只有兩個兒子,老大幼時病重而死,如今你又弄去了殷玉樓,豈不是讓他絕了后?”北堂戎渡張開折扇輕搖,眉宇間完全沒有十三歲的少年應有的青澀模樣,淡然一笑,露出一痕碎玉般的雪白牙齒:“若是殷玉樓的老子殷如海還能生,那也就罷了,如果不能,這不更好?等殷如海日后一死,又沒有后人,殷家自然就順理成章地由平劍山莊接管,畢竟你爹是殷如海的親兄長,而你,可是殷如海的親侄兒……這樣說來,其實我倒也算是順手幫了你一回,你要怎么謝我才好?” 他二人于兩年前機緣巧合之下結識,倒也頗覺投契,彼此之間關系不錯,因此說話也并沒有什么避忌,雖非肝膽相照,能為彼此兩肋插刀的摯友,卻也在一些事上很有幾分心照不宣的意思。殷知白唇角帶笑地把玩著酒杯,大笑道:“你倒是從來都能胡攪蠻纏……”說著,揚聲對遠處如同雙蝶穿花一般輕舞的兩名女子道:“過來?!?/br> 那兩名少女大約十六七歲,身披月白色的羅裳,發(fā)髻云松,妝容簡約淡雅,卻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麗如畫。這也還罷了,可兩人最讓人迷醉的卻是那煙視媚行,體態(tài)動人的嬌慵懶散,實是嫵媚迷人,兩雙眸子黑白分明,顧盼生姿,秀眸流轉似有千言萬語,更為難得的是,彼此的容貌衣飾皆是一模一樣,竟是一對雙胞的姐妹,聽到殷知白吩咐,便停下了旋舞的動作,蓮步輕移,分別款款行至兩人身旁坐下。 殷知白舒臂攬住身邊的少女,笑道:“北堂,這一對清倌姐妹如何?總還可入你的眼罷?我見你向來雖也時常逢場作戲,卻并不動真章,如今怕還是個童子雞罷,不如今日,便舍了這童身如何?” 北堂戎渡也不理他,徑自半摟了身旁的少女在懷,他容貌絕倫以極,雖還年少,卻已讓那少女臉紅心跳,不敢過多看他,此時被他用手一擁,頓時嚶嚀一聲,身子都微微有些軟了,半靠在北堂戎渡懷里,吐氣如蘭,將玉容埋進了少年的頸窩里。此時自外面重新進來一批舞伎,身披輕紗,雙足盡裸,手腕和足踝上戴著銀鈴,隨著水袖翻飛舞動,發(fā)出悅耳的清音。 北堂戎渡坐在席間,懷里抱著美人,一面喝酒,一面看著眾女翩飛起舞,這樣的場面他也算是輕車熟路,如今他長到快十四歲,雖然還沒有當真破了童身,但兩世為人,從前卻是頗經(jīng)風月的,此時左手頗有技巧地在少女的嬌軀上隔著衣料若有似無地撫摩,如同撥挑琴弦一般,雖是調情,卻優(yōu)雅得毫無穢靡之感,直令懷里的佳人嬌喘細細,不自覺地逐漸用玉臂環(huán)住了他的腰身。 殷知白輕咬了一下懷中少女白玉一樣的耳垂,一面揉弄著掌中的渾圓,低低而笑:“北堂,今日怎么不見韓煙?”北堂戎渡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懷里人的一只水蔥般的玉手,道:“讓他來這里,看你這個狐朋狗友,是怎么帶我一起聲色犬馬的?”殷知白大笑,一手摟了少女的纖腰,道:“韓煙是你的禁臠,只怕是你不肯讓我看見他,不想我見色起意,奪你所愛才是罷?”北堂戎渡拿筷子夾了一只珍珠丸子送進口中吃了,聽見殷知白這樣說,也不以為意,只是似笑非笑地嗤聲道:“你當年初次見到他之際,便向我提出要買了他去,直到如今,你也沒斷了這念頭,只不過我自幼和他一起長大,你覺得自己能用什么東西,從我這里換了他?” 殷知白微微嘆道:“你既是無遮堡少主,只要你想,天下間什么奇珍異寶都任由你取用,我自然沒有能讓你動心的東西?!北碧萌侄傻氖种刚糁铝吓噬狭艘缓蹨剀浀乃中兀劼牬搜裕鋈晃⑽⒉[起藍眸,目光中的戲弄之色一閃而過,道:“那也未必。若你肯拿一樣東西來換,說不定,也能商量?!币笾滋裘荚尞惖溃骸笆裁礀|西?”北堂戎渡瞥他一眼,皮笑rou不笑地道:“若是拿你自己來換,我說不定可以考慮一番……唔,說起來你這模樣還算可以,我便吃些虧,勉強湊合了。”說著,故意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就如同買rou的在審視豬rou是否新鮮一般,殷知白聽了,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惡狠狠地低罵一聲,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二十九. 美人膝 既是提到了沈韓煙,北堂戎渡忽然就對懷里的嬌軀有些興味索然起來,這美人用的脂粉香料并不俗媚,是上等的東西,味道很不錯,可是對于自幼見慣用慣了最奢靡器物,向來咽珠踏玉的北堂戎渡來說,卻依然有些落了下乘,讓他開始想念沈韓煙身上的氣息。他一向對美人十分挑剔,這樣一來,就輕描淡寫地推開了懷里的少女,那張白璧無瑕的面孔上慢慢浮起了一層失了興趣的顏色,輕聲嘆息道:“……你到那邊去罷?!?/br> 被推開的少女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這位年少的貴公子,但即使心中茫然而委屈,卻也不敢多說什么,只得依言起身,坐到了殷知白身邊,殷知白拈著酒杯,一雙漆目朝著北堂戎渡看過去,笑著嗟嘆道:“看來你今日,這童身么,怕還是要仍舊留著了?!北碧萌侄纱藭r眼中似是依稀帶上了一絲薄潤的顏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輕嗤道:“這酒里加了甲魚,蟲草,鹿鞭……全都是些大補的東西,連燃的香料都是催情助興用的,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辜負你的好意?只是這兩人,還是全留著給你自己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