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飛渡_分節(jié)閱讀_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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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想也不想地就仰頭把那不多的藥汁一口含了,旋即一手鎖住北堂戎渡的雙腕,同時薄唇迎上去,在少年還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就已長驅(qū)直入,將苦澀的藥汁強(qiáng)行渡了過去,然后一松手,站起身來。 事情不過發(fā)生在一眨得叫人連反應(yīng)都來不及,北堂戎渡愕然坐著,腦子里一時有些亂,北堂尊越似乎也發(fā)覺了不妥,室中頓時陷入到了一片難堪的沉默當(dāng)中。 不知過了多久,北堂尊越忽然開了口,低聲不滿地說道:“……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怎么敢不愛惜?!北碧萌侄梢谎圆话l(fā),半晌才似有若無地含糊‘唔’了一聲,只覺得嘴唇發(fā)燙發(fā)干,好象被火燒了一下似的,一時間無言可說,也不好再發(fā)怒,干脆躺回到被窩里,把剛才被北堂尊越撕成半截的毯子蓋在身上,道:“……我困了,要睡了?!北碧米鹪揭猜杂行擂?,負(fù)手站在炕前,說道:“……也好,你休息罷。”說著,躊躇了一下之后,便走出了房間。 一百二十四. 但使陽和之候,水仙怒放,刁蕭之時,薔薇滿墻 北堂戎渡見北堂尊越走了,這才坐起身來,他微微皺起眉頭,然后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唇,卻并不是因為覺得骯臟或者惡心,而是仿佛被誰用針刺了一下似的,些微的驚愕中,又帶了點兒忐忑,就如同那刻意被兩人有默契地選擇遺忘腦后的某一件事情,忽然再次浮出水面,隱晦地彰顯著自己的存在……北堂戎渡神情莫測,蹙起眉宇靜了靜,良久,一言不發(fā)。 入冬之后,漸漸地,天氣越發(fā)冷了,這一日窗外冰雪晶瑩,地上積著一尺多厚的雪,北堂戎渡坐在椅間鋪著的白狐皮坐褥上,雙足搭著地上一只獸首銅腳爐取暖,正慢慢呷著手里的熱茶,下首一張雕漆椅上鋪有椅搭小褥,坐著一名淡妝長裙的秀麗女子,面上有著滿足的笑意,腹部圓圓隆起,一只涂著蔻丹的纖手輕輕搭在肚子上,懷里渥著一只暖手爐,幾個侍女垂手立在她身后,小心照看。 北堂戎渡看了看下首的年輕女子,目光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停了停,道:“……近來孩子可還好么,如今也很有些日子了,總是應(yīng)該當(dāng)心一些?!崩顑z兒面上含笑,笑容里有著即將身為人母的滿足,雙腮微微生暈,輕聲答道:“回爺?shù)脑?,底下照顧的人很妥?dāng),妾身自是無恙,孩子……長得很好。”北堂戎渡微微點了一下頭:“要吃什么,用什么,只管和下面的人說?!彼浦勇∑鸬母共?,眼中有著一絲好奇和淡淡的喜悅,忽然間笑了一下,道:“也不知道究竟是個兒子還是女兒?!崩顑z兒面上閃過一分躊躇,低聲道:“妾身近日時常在佛前求禱,只盼能夠……為爺添個麟兒才好?!?/br> 北堂戎渡抿了一口茶水,不在意地道:“男孩兒固然很好,莫非女兒就不是我的骨rou不成了?”說著,默下心來略微粗算了一下日子,點頭笑道:“我才想起來,似乎等這孩子出生,差不多就是我要做生辰那一陣?!崩顑z兒見他看起來好象真的不太在意男女,這才心下略松了一口氣,但自己心中,卻仍舊多少還是更隱隱盼著能夠生個男孩才好——無論如何,一個女兒總比不上兒子金貴,況且一旦真的是個男孩,那便是北堂戎渡的長子,雖然生母卑微,卻到底占了一個‘長’字,日后總是有些不同的。 北堂戎渡隨意對李儂兒說了一陣話,無非是詢問胎兒的情況,李儂兒都一一認(rèn)真答了,正說話間,一道黑影忽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北堂戎渡身后,跪倒在地,李儂兒乍見之下,輕輕‘啊’了一聲,嚇了一跳,北堂戎渡卻只是抬了抬手,吩咐道:“你先下去罷?!?/br> 侍女小心服侍著大腹便便的李儂兒退了出去,北堂戎渡這才放下手里的茶盞,略略皺眉道:“什么事?”那人垂首啞聲道:“……有云州傳來的秘報?!闭f著,雙手呈上一支小小的密封銅管。北堂戎渡一手接了,敲開里面的封蠟,取出一只紙卷,打開看了看,眼中閃過幽深之色,忽然間笑了起來,道:“很好……”手一揉,將紙條搓成碎屑:“即刻派人盯住甄家,不得有誤?!蹦侨藨?yīng)了一聲,旋既消失不見。 云州甄家。 遠(yuǎn)處一片青云緩緩飄來,細(xì)看時,才見原來是一頂青色暖轎由四個青衣人抬著,徐徐而至,四人腳下輕快,如同騰云駕霧一般,眨眼的工夫,轎子就已停在了大門前不遠(yuǎn)處的雪地里。 一張?zhí)虞p飄飄地從一名青衣人手中飛出,正對著門口的一名裘袍漢子而去,那人驚疑不定地一伸手,接住了帖子,只往上看了一眼,便登時微微變了臉色,即刻便進(jìn)到了大門當(dāng)中,約有小半柱香之后,鑲有數(shù)百銅釘?shù)暮谄岽箝T忽然緩緩打開,同時門內(nèi)已走出一群衣著裝束華美,出來迎接的人,為首的一名四十余歲的中年人被眾星拱月一般地簇?fù)碇?,身穿華袍,頷下微須,朗聲道:“少堡主遠(yuǎn)駕光臨,在下甄氏家主甄遠(yuǎn)辛,有禮了?!?/br> 轎里有人道:“……甄家主客氣了?!甭曇羟鍥雒骼?,如同淬過雪水一般,一陣沉默后,轎簾掀起一角,從里面露出一只手來,精致得好似玉琢仿佛,旋即軟簾子從里面揭開,有人從中走出,一雙麂子皮的精繡暖靴踩在雪地上,發(fā)出輕微的咯吱咯吱的響聲,那人內(nèi)著白羅衣,外面穿著一件素黃外袍,頸中掛有一串檀木香珠,發(fā)束紫金嵌寶冠,眉目含笑多情,暗藏一分風(fēng)流,眼角斜勾,從容且冷靜。 周圍一片靜寂,眾人見了這少年模樣,無不悚然動容,向來只聽說北堂氏無論男女,皆是絕色,如今見了,才知果然所言不虛。 北堂戎渡出了暖轎,見這群人老少皆有,容貌之間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明顯是甄家各房族人,想來甄氏一門中年紀(jì)足夠的男子,差不多都到場了,北堂戎渡見狀,想起當(dāng)年自己剛出堡時,才是垂髫年紀(jì),除了無遮堡小公子的身份之外,誰認(rèn)得他是哪個?而眼下多年之后,到如今,誰還認(rèn)為他是只靠父輩威名一類的公子哥角色?以弱齡之年入江湖,掌下折過的成名高手性命不知凡幾,助父推擴(kuò)無遮堡勢力,于江湖中闖下偌大名頭,如今天下之人,又有何人膽敢小看他分毫?思及至此,一時間不禁微有感慨。 正暗嘆間,甄氏家主甄遠(yuǎn)辛已帶人上前,臉色和善,笑道:“難得少堡主遠(yuǎn)道而來,眼下天寒地凍,還請里面坐罷。”他身邊伴著一名二十余歲的青年,劍眉星目,外罩錦袍,氣度雍容,面上雖平靜,但眼中卻閃過一絲壓抑之色,想來是因為猜到了北堂戎渡此次前來的目的,心中難抑不平之氣的緣故。北堂戎渡見狀,只是淡淡看過去,道:“這位是?” 他如今神功有成,已完全不在當(dāng)年初掌無遮堡的北堂尊越之下,是世間真正的一等一強(qiáng)者,此時一眼看過去,就是無比的強(qiáng)橫與霸道?!霸谙抡缬枨濉蹦乔嗄攴秸f了一半,忽見到北堂戎渡神情雖然不變,但自己卻分明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無言的壓力,對方的目光直視在臉上,竟如同針刺一般,隱隱生疼,再開口時,聲音居然有一絲略略放低了的意味:“……乃甄家長子?!?/br> 旁邊眾人大多數(shù)都感覺到了這個變化,不由得微微變色,這一幕不過寥寥幾言之間,卻分明是甄予清已落了下風(fēng),北堂戎渡來者不善,只一個照面,就已暗中咄咄逼人,將甄家長子胸中那一股不平之氣打壓了下去,何其霸道!一旁甄遠(yuǎn)辛面皮微動,卻不露分毫,亦不多說,只道:“……少堡主請罷?!北碧萌侄晌⑽⒁恍?,隨其步入甄家。 眾人進(jìn)到一處暖廳,里面此時已布置妥當(dāng),席地鋪著新猩紅氈,熏香設(shè)幾,擺著香茶果品,甄遠(yuǎn)辛請了北堂戎渡上坐,其余的甄家人則按地位高低一一入席坐下,人人面上皆是一派肅穆。北堂戎渡在一張銀鼠團(tuán)墊上盤膝坐了,從面前的漆案上拿起香茗,飲了一口,既而抬眼看向另一張案幾后坐著的甄遠(yuǎn)辛,忽然間笑了一笑,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杯子,耳上一枚紅珊瑚珠子襯得肌膚雪白,開口道:“甄家主,其他的客套話我也不說了,我今日來此,只是要問你一句話?!?/br> 甄遠(yuǎn)辛眼皮幾不可覺地微微一跳,點頭道:“少堡主請講?!北碧萌侄煽粗龡l斯理地?fù)崃藫嵝淇谏侠C著的精致紋路,淡笑道:“如此,我也不客氣了……甄家主,前時甄家發(fā)現(xiàn)的那處金礦,我無遮堡要了,不知甄家主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也都聽得清清楚楚,頓時人人變色,饒是北堂戎渡的來意眾人先前也已經(jīng)隱約猜到,可誰也沒有想到對方會在一開始就先發(fā)制人,整個廳中,頓時鴉雀無聲。事到臨頭,諸人不免憤怒,一些年輕人連呼吸也重了一些,眼中閃現(xiàn)著怒火,甄遠(yuǎn)辛神情不變,只拱一拱手道:“少堡主說笑了,我甄家名下雖也有些產(chǎn)業(yè),但又何來的金礦之說?”北堂戎渡笑了笑,并不以為忤,只是用右手輕叩著案面,小指上戴著的一枚綠玉戒指翠色欲滴,將木質(zhì)的案面敲得篤篤有聲,悠然說道:“明人不說暗話,前時甄家無意間于家族后山二十里外發(fā)現(xiàn)金礦,隨后立即派人封鎖消息,且加派人力在此處嚴(yán)密看守,由大長老甄遠(yuǎn)英親自坐陣,不知我說的,可有錯漏之處?” 甄遠(yuǎn)辛面上終于變色,良久,才無奈嘆息道:“少堡主耳目遍及天下,無遮堡勢力之大,在下無話可說?!迸瘡d中甄家諸人眼內(nèi)皆現(xiàn)出悲憤之色,卻無人可出一語。北堂戎渡點了點頭,道:“如此,我無遮堡欲取此礦,甄家主可愿?我北堂氏向來是什么人,想必甄家主也知道得清楚,如今甄家身懷重寶之事被人所知,干戈或是玉帛,只在甄家主一念之間?!?/br> 這一番話中的強(qiáng)勢之意實在太過明顯,雖無一個字的威脅之語,口吻亦平淡和氣,但也分明是最后通牒!席間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畢竟年輕氣盛,再也忍耐不住,霍然站起身來,緊緊盯住北堂戎渡,大聲道:“無遮堡也欺人太甚了些!屠容公子,我甄家雖不是什么高門大閥,可也有自己的傳承,如今你上門公然奪取我甄家之物,恃強(qiáng)凌弱,怎是君子所為!” “嗯?”北堂戎渡聞言,目光直掃過去,只見那少年眉清目秀,身穿淡藍(lán)錦袍,舉止之間自有一股勃勃英氣,一眼看去,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他看著那少年,面上瞧不出喜怒,只淡淡道:“你,是何人?” 這一句話出口,雖然顯得有些慢條斯理,但廳內(nèi)的氣氛卻陡然為之一變!那話語之中分明夾雜著一股戾氣,隱隱有蕭殺之意!甄遠(yuǎn)辛頓時變色,立即喝道:“畜生,這里怎有你說話的余地!”話音未落,已朝著北堂戎渡拱手道:“小兒年少不知事,還請少堡主見諒……” 北堂戎渡似笑非笑,眼神卻已微微凌厲起來,他如今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名聲武功,只要說一句話,做一個動作,就沒人能夠不重視,甄遠(yuǎn)辛面色急變,顯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北堂戎渡眼神當(dāng)中的殺氣,甄家眾人亦是盡皆變色,然而北堂戎渡卻只是忽然一笑,滿廳的凌厲之氣頓時為之一散,輕笑道:“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原本以他的年紀(jì)說出這番老氣橫秋的話,其實是很怪異的,然而此時眾人卻好象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北堂戎渡用右手把玩著面前的茶盞,低笑道:“怎么,甄公子認(rèn)為我做的不對么?那我問你,狼要吃兔子,兔子有錯嗎,就應(yīng)該被吃嗎?當(dāng)然不是,兔子唯一的錯,就是它比狼弱,所以,就要被吃,弱rou強(qiáng)食,強(qiáng)者為尊,這世間萬物,莫不如是,其實人世間所有的榮華富貴,都是建立在罪惡的基礎(chǔ)上,比如一國的強(qiáng)盛,就必定建立在另一國的弱小悲慘之上,世上有那么多的門派世家,哪個不是互逞心計,相互吞并之后,才最終崛起一個豪門大派?道理就是這樣,你又能如何?” 北堂戎渡冷笑著看那少年:“一條黃金礦,會引得多少人趨之若騖,眼睛出血?連我無遮堡都要心動,又有多少門派勢力不惜血流成河,也要奪得這么一個聚寶盆?如今你甄家身懷重寶,就如同一個三歲娃娃在街上抱著一盒子寶貝,誰不想奪?可若在我無遮堡手里,我看誰敢起覬覦的心思!人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多大碗的飯,若是不自量力,只怕后悔莫及!”他說著,收回目光,看向甄遠(yuǎn)辛,淡淡道:“甄家主,我現(xiàn)在只要你一個答復(fù),交,還是不交,若是答應(yīng)的話,自然絲毫無事,若是不答應(yīng),那么我無遮堡自會派人去取,到時,就別怪我了?!?/br> 北堂戎渡話中的意思已經(jīng)再明白不過,甄遠(yuǎn)辛面皮不住地微微輕顫,顯然心中一時間實在無法抉擇,而方才那少年臉色雖已蒼白,眼中卻還有著倔強(qiáng)之色,急道:“父親……”甄遠(yuǎn)辛猛然喝道:“閉嘴!”說罷,突然朝身后一人吩咐了幾句,既而沉聲對北堂戎渡道:“……少堡主,在下有一言,不知少堡主可否一聽?”北堂戎渡微微一笑,略點了一下頭:“無妨,甄家主請講。”甄遠(yuǎn)辛沉默了片刻,這才緩緩說道:“在下有一女,年方十六,生得也還好……少堡主若不棄,愿以小女為妾,且每年礦中所出黃金,奉與貴堡七成,不知少堡主意下如何?” 正說著,只聽一陣環(huán)佩叮當(dāng)之聲,同時香風(fēng)襲人,廳內(nèi)的一架素綢屏風(fēng)之后,已坐了一人,雖不見面目,但只看屏風(fēng)上投出的婀娜身影,就知必是一位如花的美人了,然而北堂戎渡卻只是朝屏風(fēng)位置看了一眼,便輕笑道:“素聞?wù)缧〗隳嗽浦莸谝幻廊?,可惜,我無遮堡要的是全部,而不是幾成之利?!彼馕渡铋L地看著甄遠(yuǎn)辛,道:“甄家主,今日你若應(yīng)我,則他日若是甄家有難,我保你滿門無事?!北碧萌侄杀砻嬲勑?,眼中卻已暗藏凌厲之色,繼續(xù)道:“甄家主,莫非你以為只有我無遮堡知道此事不成?待我走后,想必最遲明日,就會有其他人登門拜訪……我說過,一個三歲娃娃在街上抱著一盒子寶貝,實在是很危險?!?/br> 甄遠(yuǎn)辛聞言,終于失色,目光一時間閃爍不定,許久,忽長嘆一聲,道:“……罷了!”起身微一拱手:“少堡主一番言語,在下若還不答應(yīng),便是不識時務(wù)了,徒為家族惹下大禍。”北堂戎渡嘴角噙起一絲滿意的笑容,亦且站起身來,道:“如此,自是甚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