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飛渡_分節(jié)閱讀_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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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不同于他父親,從不給他困擾,也不向他要求什么,有些像水,雖然滋味平平淡淡的,但卻是生活中所習(xí)慣的,不是誰能夠隨便代替的,因此哪怕是要面對他父親那樣強(qiáng)橫霸道的性子,他也總要替沈韓煙扛一扛…… 北堂戎渡看著面前毫不知情的沈韓煙,心中嘆息,輕聲道:“韓煙,給我捏一捏背罷。” 一百三十六. 情如火,何時滅 枯干的樹枝被積雪沉甸甸地壓彎了腰,偶爾寒風(fēng)卷過,便會從上面掉下些許雪屑來,晶瑩剔透的琉璃瓦上蓋著雪,白皚皚地一片,日光疏淡。 廳內(nèi)鋪著柔軟的青撒花地毯,一盆水仙被放在高腳幾上,似乎被照料得不錯,葉片滴翠,廳中生著暖爐,旁邊靠著一個鏤金香鼎,鼎里撒了香料,使得爐子熱氣蒸騰,令室內(nèi)溫暖如春之余,又把鼎中升出的青煙播散開去,令滿廳都彌漫著醉人的芬芳,暖香襲人,與室外的寒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北堂戎渡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漆黑油亮的三千煩惱絲盡數(shù)一絲不茍地束進(jìn)頭頂?shù)慕鸸诋?dāng)中,眉目如畫,唇如含丹,縱使少年人特有的青嫩之色還未盡褪,但眼角卻已有了為人父母的人才會有的沉穩(wěn),兩鬢留下兩縷細(xì)碎的鬢發(fā),寬袍長帶,長袖微垂,腳上的黑靴踏在地毯上,一身家常隨意的打扮,正閑閑翻著手里的一卷文書,右手拈著一支朱筆,不時地在紙面上勾畫,眉目之間似乎有幾分慵懶,仿佛只是一個富家公子在看書時隨手做些批注而已,卻不知這筆尖每一次落下,字里行間便是暗生風(fēng)雷,一道道命令就會被下達(dá),執(zhí)行,其中或是一筆財物的去向,或是某種私下的交易,當(dāng)然,也永遠(yuǎn)不乏一些骯臟的勾當(dāng)。 廳內(nèi)兩旁站著七八個人,皆垂手靜立,外面光影稀疏,透過雕花的門格淡薄近無地灑進(jìn)廳里,北堂戎渡覺著似乎有些熱,便一手松了松領(lǐng)口,露出脖子來,微微出了一口氣,然后低頭在手里的那卷文書上吹了吹,讓上面的朱砂字跡干透,這才將其一卷,隨手拋給了右面幾人中的一個黑裘男子,那人雙手接住東西,揣進(jìn)懷里,既而微微一躬身,便退出廳去。 北堂戎渡重新又拿起一卷文書,解開上面系著的細(xì)繩,將紙面緩緩展開,只不過才剛展開兩寸左右,北堂戎渡卻忽然停下了手,鼻中重重哼了一聲,與此同時,他身后已無聲出現(xiàn)一道黑影,縱起之間帶起一道幽冷的寒芒,如同一道黑色閃電,瞬息之間已射到了廳外,只聽外面一聲兵器相交的錚響,廳內(nèi)另外數(shù)人也已飛身出去,北堂戎渡微微抿起薄唇,放下手里的文書,起身走出暖廳。 外面冷風(fēng)微稀,干冷干冷地,廳口的雪地中站著一個灰衣灰帽的人,袖口露出一截彎刀,刀尖雪亮,正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卻好象并沒有絲毫慌亂或者打算再次動手的模樣。北堂戎渡仔細(xì)打量著這個陌生人,目光劃過對方臉上平靜的神色,忽然間對著那人開口道:“……跟我進(jìn)來。”說著,自己已經(jīng)回身返到了廳中。 他話音方落,圍住那男子的所有人便立時收回各自的兵器,雖然不知為何不當(dāng)場拿下這個潛入別苑當(dāng)中的不速之客,但仍然無人出聲,只默默退下,那灰衣人也不遲疑,徑自進(jìn)到廳里,就見北堂戎渡已重新坐在太師椅上,一名容貌清秀的丫鬟正捧上茶來。 北堂戎渡手里端著熱騰騰的香茶,睨了那人一眼,就見此人約有三十一二歲的模樣,五官凌厲,唇薄如削,略帶一絲陰柔,目光平靜,一言不發(fā),北堂戎渡用手輕輕扇一扇茶杯里裊裊冒出來的熱氣,慢吞吞地道:“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要來刺殺我的……那么,報一下名字,說說你到這里來的目的罷?!彼f著,長長的眼睫輕抬,瞳孔里閃過一絲冷然的寒光,那眼睛生來形狀奇特,即便是偶爾冒出一些森然之意,也總能被瀲滟成無限含蓄的顏色,望著不遠(yuǎn)處的灰衣人,平靜地補(bǔ)充了一句:“……雖然你武功很好,連南魈剛才也沒能殺了你,不過若是你沒有任何讓我滿意的借口,那你還是死定了,我保證?!?/br> 廳中一片安靜,暖香醉人,那人聞言,緩緩抬起頭來,然后卻是有些出人意料地施了一禮,沉聲道:“……屬下谷刑,見過公子?!?/br> 北堂戎渡端著茶盞的手微微停了一下,既而略微抬眸,看向不遠(yuǎn)處的那人,心中想了想,另一只手則輕輕敲叩著光滑的酸枝木扶手,修剪得精美潤長的指甲如同玳瑁一般,閃著晶瑩的光,道:“你是,什么人?” 谷刑平靜說道:“屬下乃摩月教教主座下弟子,今奉教主之命前來中原,隨侍公子。”北堂戎渡眼中精芒一閃:“哦?”谷刑語調(diào)無波,就仿佛背書一般,繼續(xù)道:“公子乃教主骨血,數(shù)月前已通過幽、冥兩位長老試煉,前番教主回總教之后,已開圣壇,宣令公子正式成為摩月教副教主,若干年后,當(dāng)繼圣統(tǒng),隨后遣屬下赴中原,我教于中原一并勢力,則由屬下調(diào)度,盡由公子掌管。” 北堂戎渡聽罷,心中感嘆,外祖母如此行事,分明是全力支持他建功立業(yè),非是骨rou至親,血濃于水,誰肯放手如此?想到這里,卻是看向谷刑,淡淡道:“外祖母命你來此,是輔佐我的罷,也就是說,眼下,你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谷刑應(yīng)聲道:“是?!北碧萌侄珊鋈恍α?,手指在茶杯的杯口敲了敲,慢悠悠地道:“你叫我‘公子’,無遮堡中的人,大部分也都是這么叫我,說起來,這其實也沒錯,因為我是少堡主,不是堡主……可我自己的人,我的屬下,卻不是這么稱呼我,這其中的差別,你可明白?” 少年眉如峰聚,眼似波橫,雖是淡淡微笑著,語氣也悠緩,可眼中卻分明有什么東西凌厲起來,谷刑微微一頓,再開口時,已換了稱呼:“屬下見過……爺?!?/br> 北堂戎渡嘴角含起一絲笑,口中卻輕輕吐出兩個字:“……跪下?!惫刃虥]有遲疑,身子一矮,雙膝觸在柔軟的地毯上,北堂戎渡看著他,眉目轉(zhuǎn)冷,哼了一聲道:“既然外祖母已經(jīng)把你給了我,那你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人了,所以,就給我拿出應(yīng)該有的樣子來!我不管你在教中是什么地位,什么身份,但如今卻只是我的人而已,做事要遵循本分,別給我隨心所欲!方才你明明可以通報進(jìn)來見我,卻偏要暗中潛進(jìn),怎么,弄出這種神神秘秘的姿態(tài)很有意思?告訴你,我很煩這個樣子?!?/br> 他說著,深深盯住谷刑的眼睛,淡淡說道:“記住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對主子,就必須注意自己的分寸,你的尊嚴(yán)驕傲之類的東西,對任何人都可以,但不要擺給我看,我也不是非要你不可,如果你不能對我像對外祖母那樣,那么,你現(xiàn)在就可以回苗疆了,我這里,不需要你這樣的人,這個世界上也不是說缺了誰,就過不了日子了?!?/br> 北堂戎渡說完,便緩緩地喝著杯里的茶水,再無言語,因為有時候,沉默往往才是一種最有效的威懾。片刻之后,谷刑將額頭抵在地毯上,雙手半托,兩肩微聳,做出一個怪異的姿勢,沉聲道:“……屬下見過爺?!?/br> 北堂戎渡似乎是笑了起來,將喝了兩口的茶放到一旁,道:“現(xiàn)在,我說什么,你都會無條件服從,是也不是?”谷刑毫無猶豫,應(yīng)了一聲‘是’,北堂戎渡慢悠悠地道:“那好,把衣裳脫了……我要你今天在這里侍寢,就是現(xiàn)在?!?/br> 他話音方落,谷刑已不見遲疑地解去了腰帶,然后脫下外衣,摘去暖帽,接著是夾襖,長褲,里衣……片刻之后,已脫去了全身衣物,整個人毫無遮蔽地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北堂戎渡仔細(xì)審視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最終一點一點地?fù)P起唇角,笑了起來:“外祖母果然派了一個妙人……好了,起來罷,穿上衣服,把我教在中原的勢力,給我詳細(xì)說一說?!?/br> …… 花廳內(nèi)擺著幾盆不畏冬的花,清香淡淡,十余名秀麗丫鬟在廳中伺候,脂粉香氣與花香攪合在一處,別有一種異樣的動人之感。 沈韓煙放下手里的熱茶,微笑道:“既是新年,原本親戚之間也該走動,只是年節(jié)那幾日堡中諸事繁雜,倒是脫不開身,如今略清凈了些,北堂便讓我來看看?!?/br> 牧傾萍吃了半塊點心,從丫鬟手里接過絹子,略拭了一下唇角,穿著一身蜜合色灑金縷花紋錦長衣,綴珠的棉緞繡裙長長曳地,青絲中挽著玉釵,嬌美如畫,抿嘴笑道:“知道你們都忙,我都不好去找你玩呢,上回聽說他得了一個女孩兒,我爹便叫人備了賀禮送去,里面有一匣子首飾,是我送的,給孩子長大了用,你瞧見了沒有?” 沈韓煙清俊的面容如同天邊升起的初陽,一身淡月色的錦衣,足蹬紫云靴,金冠玉帶,眉目飄逸,如玉般修長的手指拈著細(xì)瓷杯,微微一笑:“自然看見了。想來就該是你送的,果然如此?!蹦羶A萍開心地笑道:“孩子取了名字沒有?他爹長得那個模樣,生出來的也肯定是個極漂亮的娃娃?!鄙蝽n煙微微頷首,眼中流露出一絲慈愛之色,道:“是堡主取的名字,叫佳期,小字喚作露兒?!蹦羶A萍點了點頭:“佳期,露兒……挺好聽的,等趕明兒過了冬,天氣轉(zhuǎn)暖了,我便去你們那里看看她。”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沈韓煙喝過茶,隨意問道:“方才只見了門主和夫人,怎么倒未看見牧公子?”牧傾萍正從丫鬟手里接過一個暖爐,抱在懷里,聞言,便黛眉微皺道:“哥哥已經(jīng)在后山閉關(guān)好幾個月了,也就是大年初一那天,才和家里人一起聚了聚,如今又回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韓煙哦了一聲,便也不問了,兩人又聊天談笑一時,彼此間既是熟識,又是親戚,因此沈韓煙就在青帝門待了大半日,中午留宴之后,這才告辭,一行車馬轆轆,一路返回?zé)o遮堡。 …… 寺廟不大,由于天氣寒冷,因此來上香的人也不多,零零星星地只有幾個。 一輛馬車徐徐經(jīng)過,隨行數(shù)十人皆是座跨高頭大馬,身披厚裘,車中有人道:“……既是路過了,便進(jìn)去拜拜?!避嚺砸蝗寺勓裕S即做了個手勢,隊伍便停了下來,那人下了馬,將車廂門打開,掀起一角厚厚的簾子。 車中走出一個身影,長袖迤地,鬢角生寒,披著孔雀藍(lán)的厚斗篷,戴著擋風(fēng)的兜帽,看不見面容,只露出一點下頜瑩白如玉,胸前幾絲碎發(fā)烏黑,腳下踩著積雪,進(jìn)到寺中,方丈見其架勢,知是貴人,忙吩咐幾個清秀小沙彌去取上好的香燭和新蒲團(tuán),那人卻只是一擺手,示意不必,也不讓人跟著,只自己走向殿中。 北堂戎渡進(jìn)到正殿,就見里面只有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女正跪在蒲團(tuán)上,模樣清秀,腰佩長劍,似是在祈求著什么,北堂戎渡看了看上首那寶相莊嚴(yán)的佛像,在旁邊一個舊蒲團(tuán)上慢慢跪了下來,雙手合什,拜了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