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飛渡_分節(jié)閱讀_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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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這個男人、這個帝王無聲地在自己面前死去,卻沒掉一滴淚,只是將那變冷的身體緊緊抱住,笑了起來,他想,這下好了,你終于是我的了,永遠都屬于我一個人……政,你是我的。 男人死后,他秘不發(fā)喪,假借對方之名偽造詔書,宣布由他繼承皇位,同時,還以他父親的名義指責他哥哥不孝,令其自盡,后來又殺盡了其他的兄弟姐妹,當時天下皆私謂他殘忍已超過其父,他卻只是一笑而已,毫不在乎,他想,你們知道什么,我早就已經(jīng)瘋了。 他即位之后,大修宮宇,酷法治民,寵幸jian佞,是地地道道的昏君,晚上的時候,他睡在自己的寢宮里,親密地抱著一具白骨,安穩(wěn)入眠,他想,我殺死了你心愛的那個人,殺光了你的兒女,現(xiàn)在我還要敗光你的江山,我要你……永遠也不原諒我—— 既然不能愛,那就生生世世,都恨著我。 …… 公元前二零七年,秦二世胡亥于咸陽,自刎而亡—— 他從小就生得聰明伶俐,十分得他父親的喜歡,那個威嚴冷酷的男人時常會把他抱在膝上,用胡子去扎他,逗他玩耍,笑著喚他‘沖兒’。 他九歲的時候,已長成了眉清目秀的小小少年,眾人都說日后他父親會傳位給他,有一次他哥哥娶了妻子,人盡相賀,不巧那天他卻稍微有些發(fā)燒,沒有前去觀禮,等他父親回來的時候,撫摩著他烏黑的頭發(fā),說道:“改天你去看看,這甄氏的眉目,倒是有些像你?!蹦菚r他還小,饒是自幼伶俐,卻也還是懵懵懂懂地只知道伏在父親膝蓋上,用手拉著對方腰間的玉佩把玩,聽不出男人話中深藏的意味。 他父親每至閑暇,常去他那里和他說話,曾對他母親說過:“我頭風病一犯,見了沖兒,卻是即時而愈,倒也奇怪。”他在一旁聽了,只是笑,把腦袋深深埋進男人闊實的懷里。 他長到十三歲時,男人在外地接到消息,他已得了重病,命在旦夕,待男人拋下諸事,匆匆返回時,卻只見他躺在床上,神昏儋語,叫人看著揪心,滿屋子的人哭哭啼啼的,叫著他的名字,而他父親卻只是走到床前,俯身把他抱起來,一遍一遍地輕輕喚他的乳名,他不答,嘴唇干裂,最好的醫(yī)生也不能讓他開口說一句話,男人再多的低喚也不能讓他睜開眼,不能言笑,也再不能與男人竟日長談。 后來作為繼承人的他死了,死在他父親懷里,那個人抱著他還未長成的冰冷身體,坐在床上一言不發(fā),他的哥哥們上前勸慰時,男人只冷冷道:“……沖兒已死,是我的不幸,卻是你們這些做兄弟的運氣。”他父親說完,再不去看其他人,親手為他穿上喪衣,慢慢梳好了頭發(fā),然后喝退了所有人,自己抱著他,絮絮說道:“沖兒,從小你就特別聰明,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別人送來了一頭象,他們都不知道怎么稱出到底有多重,只有你想出了辦法……沖兒,人都說多智早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寧愿你一生,都愚笨懵懂?!薄?/br> 沖兒,沖兒。 再后來,有傳聞男人與兒媳甄氏有染,一次酒醉后,男人在燈下看著那甄姓女子與他依稀相似的眉目,忽然笑著輕輕喚道:“……沖兒?!?/br> …… 公元二二零年,曹cao于洛陽逝世,享年六十六歲—— 夜色深沉,燈火靜燃,身邊,有那人平穩(wěn)均勻的呼吸。 北堂戎渡恍恍惚惚地用手扶著額頭,似醒非醒,便在此時,一旁卻伸過來一條胳膊,將他摟進懷里,道:“……怎么醒了?”北堂戎渡含糊地說道:“我好象是做了夢……”那人懶洋洋地將他抱緊了,寬闊的胸膛溫熱而結(jié)實,低笑道:“……不準夢見別人。”北堂戎渡笑了笑,打了個呵欠,靠在對方懷中:“好罷,我只會夢見你好不好?……” “我好象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見過你了……” 二百零二. 莫怪真情如利劍 兩人一時回到了北堂戎渡的宮中,此時月色靜好,清風徐來,說不盡地愜意自在,桌子上的酒和葡萄都還照著原來的樣子放著,沒有人動過,北堂戎渡隨手拿起了那青玉盞,往里面倒?jié)M了酒,然后遞到唇邊,眼也不眨地一飲而盡,旁邊北堂尊越按住他還想要再去倒酒的手,說道:“怎么喝得這么急?”北堂戎渡笑了笑,沒說話,只在月色中打量著對方,面前這個男人臉上極為細膩的玉色肌膚在夜幕中淡淡散發(fā)著極具誘惑力的柔和光澤,好似溫玉一般,在長而濃密的睫毛掩映下,連眼神也顯得內(nèi)斂平和了不少,五官線條剛棱適度,不柔軟,也不過分堅硬,體形十分健美,充滿了力量,作為自己生命中占有極大地位的一個人,這個男人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北堂戎渡忽然有些明白了,北堂迦當年,為什么會愛上這個人。 因此北堂戎渡干脆反手抱住了面前的北堂尊越,笑著說道:“怕什么,難道我這么大的人了,還能嗆著不成。”他清楚地感覺到在北堂尊越薄薄衣袍下那結(jié)實的肌rou,忽然就想到像兩人之間此刻這樣親密相擁的關(guān)系,究竟能夠維持多久,恐怕誰也不知道……在這一刻,在這剎那間,北堂戎渡腦海里居然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個想法,或者說是某種類似于觸電后突然產(chǎn)生的難以自持的詭異念頭:這個男人是我的,不但是我父親,同時也是我一個人獨有的情人,我絕不允許有能夠?qū)λa(chǎn)生影響力的其他人存在,從我手里奪走他或者分走他的注意,因為他既是我的父親,也是我的男人!如果彼此之間沒有血緣關(guān)系,我甚至,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把他娶到手……北堂戎渡這樣下意識地想著,甚至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么會這么想,只是不免用手臂把北堂尊越結(jié)實的腰身更加摟緊了一點兒,他的一只手扶在男人的后腰位置,半搭住腰臀的交接處,通過柔軟的衣料,北堂戎渡完全可以體會得到那兩瓣結(jié)實渾圓的隆起,他突然間就有些饜足或者說是得意地想,這個地方只有他一個人真正碰過,雖然當時由于北堂尊越的極端強勢而使得印象不算怎么好,但無可否認,那種暢快淋漓的愉悅之意,是其他人都沒有辦法帶給他的……北堂戎渡的眼中閃過一絲意義晦明的味道,不知不覺間,細瓷般雪白的指尖已經(jīng)無意識地開始順著后脊那健美得驚心動魄的線條,輕輕上下游移著。 北堂尊越自然感覺得到北堂戎渡這種并非出自于刻意的撫摩,因此略微低了低頭,目光看向北堂戎渡,有些奇怪道:“你在想什么?”他這么一說,北堂戎渡這才仿佛如夢初醒一般,微微‘啊’了一聲,口唇微張,抬頭道:“……怎么?”北堂尊越揉了一下他的額發(fā),輕嗤道:“好端端的,你在發(fā)什么呆?”北堂戎渡瞧著男人,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北堂尊越的面孔被月光襯托得柔和了許多,充滿了異樣的吸引力,于是不知道為什么,北堂戎渡突然就有了一種想要就此將他父親重重按在旁邊的桌子上,剝開衣物,再次進入到那強壯的身體里面的沖動,此時面前的這個男人對他來說,已經(jīng)暫時撇去了‘父親’的身份,而單純只剩下一種對于雄性最直接的誘惑力,令人沉迷,北堂戎渡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有一點兒心口正在微微發(fā)熱的預兆,忽然之間,就連那指尖所碰觸到的臀部,也變得似乎更加富有彈性了許多…… 想到這里,北堂戎渡有些掩飾性地輕嗽了一下,微微別開了目光,讓自己此刻這滿腦子的奇怪念頭慢慢平復下來,壓住這些胡思亂想,他覺得自己今天晚上似乎和往常比起來,好象不太一樣,有點兒奇怪,而他也并不喜歡這樣不受掌控的自己,對于一切超出預料之外的東西或者狀況,他都會本能地表示排斥……因此北堂戎渡松開了摟住北堂尊越的臂膀,改為低頭用手隨意摩挲著桌子上放著的酒壺,面上一直帶著淡淡的微笑,安靜了一會兒,才說道:“……爹,其實我有一件事情,早就想要跟你商量了?!北碧米鹪桨淹嬷倌甑囊豢|青絲,漫不經(jīng)心地悠然問道:“什么事?說來聽聽。”北堂戎渡以指甲輕輕刮著光滑的壺壁,道:“是關(guān)于我娘的……我想了很久,我娘她生我養(yǎng)我一場,我沒有什么可以報答她的,如今我也長大了,所以我想求你,給她一個名分……她當初一直到離開人世,也仍然都只是‘北堂小姐’,那么,現(xiàn)在你能不能讓她有一個‘北堂夫人’的名頭?讓她做你的妻子,哪怕只是一個追封。” 然而北堂尊越聽了這個似乎算不得什么大事的要求,卻是出人意料地皺了皺英挺的眉宇,道:“……你怎么忽然想起這個來?”北堂戎渡道:“我娘她是未嫁之女,按照規(guī)矩,是不能正式享受祭祀的,所以當初我只能把她單獨葬在堡里的一處地方,可是如果你眼下肯追認她的身份,那她就是堂堂正正的王后了,將來的宗廟祭祀里,也會有她的牌位,可以享受后人的香火祭奠……爹,這件事對你來說雖然無關(guān)緊要,但是對我娘,卻是意義重大,你能答應我么?!北碧米鹪窖鄣椎男σ馕⑽㈦[去,負手淡淡說道:“……本王不能答應?!北碧萌侄稍疽詾檫@件事應該不會有什么麻煩之處,以北堂尊越的為人,這種事只要自己出言相求一下,就會很容易辦成,因此眼下聽到北堂尊越一口拒絕,不禁登時一愣,脫口道:“……為什么?” 北堂尊越看了看他,有些不以為然地道:“因為你娘她,并不是本王的妻子……”北堂戎渡微微一急,不由得懇切說道:“我娘她早就已經(jīng)不在了,如今也只不過是求你給她一個尊榮些的身份而已,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可以么?”北堂尊越原本眼中的漫不經(jīng)心漸漸消失殆盡,變得似乎有些正經(jīng)起來,他微微瞇起眼睛,低沉道:“本王之妻……如果一定要有的話,那么除了你,本王不承認有別人?!北碧萌侄纱藭r根本無心計較北堂尊越話中以自己為妻的意思,只是伸手牽住男人的衣角,沉聲說道:“你就當是我求你一回,也不行嗎。”北堂尊越深深看著面前的人,眼中忽然就浮出了一絲莫名的意味,他撫摩著北堂戎渡的臉頰,輕聲道:“渡兒,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你又何必這么在乎這些?”北堂戎渡靜靜注目于他,然后緩緩搖了搖頭,道:“‘微不足道’……爹,我娘這個給你生了兒子的女人,原來在你心中,真的就是這樣微不足道的么?你對她,從來就沒有哪怕一丁點兒的情意么?” 北堂尊越神色淡淡,眼內(nèi)波瀾不動,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只說道:“愛便愛,不愛便是不愛,就是這么簡單……渡兒,你為什么要在和本王相處的時候,提起別人?”北堂戎渡忽然低低笑了一下,心中感覺到一絲說不出來的陌生和悵惘,就好象是失去的永不再有,只道:“我只是覺得,我娘她有些可憐,她錯就錯在有情……你甚至連一點兒掩飾都不肯?!闭f罷,抬眼望向父親那雙金色的鳳目,苦笑道:“爹,聽著你這樣的語氣,看著你這樣的神色,讓我覺得就好象這世上的所有人、事,在你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我忽然就覺得,有些怕。” 或許是北堂戎渡話里那種稍縱即逝的惶恐與不安打動了男人,北堂尊越筆直盯著他,神情卻逐漸柔和了許多,他用手按住少年的肩頭,和藹地輕嘆道:“傻孩子,你怕什么?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渡兒,你要記住,你我父子不是普通人,當你能得到一切的時候,又怎么可能還像普通人一樣把一些東西看得很重?身為上位者,世間美色唾手可得,所以能讓一般人死去活來的情愛,對于我們父子來說,沒什么了不起的,而至于子嗣,因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并不稀奇,所以親情也同樣并不重要……就算偶爾有什么東西能影響你的心志,也不過是剎那而已。”他頓一頓,突然間微微邪肆而笑,道:“說起來,什么倫常道德,究竟是誰規(guī)定的?對本王來說,統(tǒng)統(tǒng)都是狗屁,根本不用去遵守,只要本王想,就可以去拿自己想要的……渡兒,你記牢了,普通人當作金科玉律一樣的這些東西,不能用來衡量你我這樣的人?!?/br> 男人徐徐說著,就好象是在說著什么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一般,然而他說話間,北堂戎渡袖中的指尖卻是忽然微微輕顫了一下,在這一刻,北堂戎渡突然就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為什么對面前這個男人所謂的愛意一直抱有并不樂觀的揣測,試圖逃避并且時常沒有什么安全感,總覺得他們倆不會永遠永遠地這樣在一起,原來,只是因為他們父子兩個人,實在是太像太像—— 就如同北堂尊越此時的眼神,這種對世間一切都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蔑視與不在乎,就仿佛其他人在那雙眼睛里,都只是和石頭花朵這些事物是同類一般,根本沒有什么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那是一種冷漠的,完全不以為意的眼神,那種高高在上,凌駕一切,視其他人如螻蟻的心態(tài),那種神情,那種語氣,那些不經(jīng)意之間的一舉一動,無一不是真正無情冷血的明確體現(xiàn),而這些,他自己也有,并且越來越向這個男人靠攏,唯一的區(qū)別就是,他還沒有理所當然地完全舍棄心底深處,某些屬于他前世還是‘李頻一’時的性格當中,真正柔軟的角落——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自己不但屬于‘李頻一’的容貌身份已經(jīng)徹底改變,就連心性,也已是漸漸變了許多,可是他依然還是有幾分曾經(jīng)的那些情感,那些作為普通人時的喜怒哀樂,雖然自從成為‘北堂戎渡’,擁有了新的身份之后,他就已經(jīng)在逐漸地不斷去割舍著人性當中的許多東西,但也正是因為曾經(jīng)擁有過,所以舍棄的時候,才會覺得不好受……而像他們父子兩個這樣血液中流淌著如斯冰冷因子的人,憑什么就能夠奢望,可以一直攜手走下去? 北堂戎渡心中忽然感覺到一陣迷茫與惆悵,他仔細端詳著面前的北堂尊越,這個高傲的男人,即使是做著最可怕的事情,也總有一種殘忍而冷酷的美麗,不留余地……北堂戎渡搖了搖頭,卻只是笑了一下,道:“爹,你說得很有道理,我也知道你其實是對的,可是,我卻還是會經(jīng)常夢見小時候的事,夢見我娘在為我繡一件衣裳,或者趕制一雙鞋,這些記憶,哪怕是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卻也還是清晰可見……我知道這些對你來說,當然不重要,可以毫不猶豫,毫不后悔地拋棄,但對我而言,卻是十分寶貴的,你剛才說‘世間美色唾手可得,所以情愛沒什么了不起,而子嗣因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所以親情也同樣不重要’,既然如此,我憑什么可以認為,自己對你而言會是一個例外?或者說,你對我而言,就會是一個例外?”—— 父親,我相信你之前乃至此時此刻,對我說過的話,都是出自真心實意,并非哄騙,而我也未必對你只是假意,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虛假,全然盡是真的,只不過,像你我這樣的真心以待,究竟是只有短短的剎那,還是能夠長長久久地維持一生一世?畢竟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看到未來,所以人的命運變化與否,世事是否變遷,永遠都那么不可捉摸…… 北堂戎渡說著,轉(zhuǎn)過身去,只接住了一朵風中的落花細細賞玩:“爹,我不知道是否日后有一天,你和我已經(jīng)變得不在乎彼此,曾經(jīng)所有的山盟海誓都也可以毫不猶豫地舍棄掉……世間之事,不如人意者實在太多,我不知道是不是不信你,但我很清楚,我,不相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