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殷之笑起來：“竟然會為我著想了？”

    程冬卻放松不了神情：“并且，我已經(jīng)爭取到它了，我想完成它?！?/br>
    不論是替原殷之的考慮還是自己的執(zhí)念，程冬都是真心的，但當他后一句話出口后，明顯看到了原殷之表情變化，男人的笑容消失得十分迅速。

    “所以你是什么打算？”原殷之半靠在流理臺上。

    程冬抿了下嘴：“七個月，不，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只剩六個月了，到時候我去找你？”

    原殷之抱臂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拿過盛吐司的盤子：“先吃東西吧?！?/br>
    程冬跟上去，有些遲疑地拉了一下原殷之的胳膊：“你生氣了嗎？”

    穿了家居服的原殷之看上去氣場沒有那么硬朗了，顯得柔和，他轉(zhuǎn)過身，看了程冬一會兒，然后伸手捏了捏青年的后頸：“還有時間，我們先不談這個?！?/br>
    他很少會給人含糊回答，但這一次，他甚至無法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復。

    不管原殷之的計劃如何，程冬還是決定先完成自己手頭上的工作，畢竟對方又不是去月球，飛行時間也不過幾個小時，他樂觀地想。先前他也許還會猶豫踟躕，但是原殷之那句情動的告白，卻好像往胸口里漏風的地方添了磚，修補得踏踏實實。

    今天他來到劇場，卻發(fā)現(xiàn)陳牧不在，演員們都自顧自做著練習，程冬練了一會兒舞，覺得渴了，就想到樓下買喝的，結(jié)果電梯故障，他便推了樓梯間的門。

    “陳牧啊陳牧，你是什么死腦筋！周昱這趟回國，消息捂那么嚴實，卻送上門來要給你做主演，本來再版風險就大，沒保下來原班人馬，要是能讓周昱再次登臺，不提其他，投資百分百能賺回來?！?/br>
    這是并不常露面的制作人的聲音，程冬有些驚訝，停在門邊。

    “沒有周昱我也不會讓你和那些屁都不懂的老總虧本?！标惸恋恼Z氣聽上去非常不妙，像是午睡被吵醒的時候。

    “好，拋開票房，周昱的演技沒問題吧！你選的那個主演，一愣頭青，除了唱功不錯，演技能跟周昱比？這是音樂劇！不是演唱會！”

    程冬站在消防門邊，一動不動，在樓層中段激烈爭吵的兩人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他。

    “觀眾需要新的體驗！只有主演是原版，這種拼盤才讓人不適，要做新版就徹徹底底地做！別他媽畏首畏尾，而且我信任程冬，他每次排練都在進步！”

    “陳牧你個混小子，你以為這劇就是你一個人的？就算我跟你一樣保程冬，那幾個投資方能愿意？我實話跟你說，今天來勸你就是我們開會的結(jié)果，他們一致決定，既然周昱有意，必須讓周昱來當主演，而且如果是周昱的話，他們還同意增加公演城市?！?/br>
    “呵。”陳牧冷哼了一聲，“你們開會不叫導演？”

    “……他們幾個都知道你當年跟周昱那段不愉快，周昱畢竟對不起你，你不用他也情理之中，但這次真的不好辦，哎，你看，要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肯定不為難你?！?/br>
    “別假惺惺了?！?/br>
    陳牧毫不留情面，直接轉(zhuǎn)身要上樓，程冬連忙拉開門要躲，門軸卻發(fā)出聲音來。

    “誰？”制作人急問了一聲。

    程冬只好轉(zhuǎn)過身來，舉了舉手：“我。”

    陳牧已經(jīng)走上階梯來了，看見程冬笑了一下，程冬察覺到那笑里頭的善意。

    “別管閑事兒，排練去?！?/br>
    程冬頷首，又跟制作人招呼：“韓老師，我先走了?！?/br>
    韓制作抱臂在原地氣得兩鼻孔噗噗。

    程冬回去繼續(xù)排練，一邊暗暗下了決定，他想去見一見周昱。但是周昱回國到現(xiàn)在，除了在劇組出現(xiàn)過一次以后，報紙電視上連一點兒風聲都沒有，如果去問陳牧的話，先不說陳牧有可能也不知道周昱行蹤，程冬認為就陳牧瞞著自己投資方換角態(tài)度這件事，知道也不可能告訴他。

    于是程冬撥了蘇瑾的電話。

    他還是第一次主動詢問經(jīng)紀人的意見，并且把自己的想法詳細說了，蘇瑾沒有立刻否決，而是迅速開始調(diào)查，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就算周昱封鎖消息，四天之后還是被蘇瑾找到了。

    “你找他打算怎么做？”

    蘇瑾把地址給程冬，青年接過去認真記住后收起來，答道：“蘇瑾姐放心，我不會搞砸的?！?/br>
    蘇瑾還想說話，忍住了，只好選擇相信他關(guān)鍵時刻還算靠譜。程冬起身前想起什么，抬頭問蘇瑾：“上次微博的事情？”

    “放心?！碧K瑾也說，“我不會搞砸?！?/br>
    程冬高高興興地背著雙肩包走了，蘇瑾感覺那包挺沉，也不知道都裝了些什么。

    只要別是兇器就好。

    程冬站在房間門口，做了十次深呼吸，才伸手摁了門鈴，路過的清潔大媽屢屢回頭看他。

    里頭傳來接近的腳步聲，然后門被打開了。

    周昱穿了絲綢之地的睡袍，袒胸露懷的一點兒沒有影帝風范，一邊撓頭一邊看了看程冬的手，又往他身后找了找：“我的午餐呢？”

    “呃?！背潭e起手掌，“你好，我是程冬，我們見過?！?/br>
    周昱這才看向他的臉，隨即露出好笑的表情來，并沒有打算讓他進門，而是抱臂依在門上：“可以啊，還找上門來了，來求我別搶你角色？”

    程冬搖搖頭。

    “那就是威脅咯？”

    程冬還是搖搖頭，周昱瞇起眼睛，發(fā)現(xiàn)面前的小子滿臉通紅，不像來約架，倒像來賣身的。

    “不是吧……”他喃喃，一邊打量了程冬，“我對你這型的不感興趣?！?/br>
    “不不……不是，”程冬連忙搖手，他壓根沒想到跟周昱的第一次對話竟然會歪到這個地步，臉更加紅了，“我想跟你正式地談一談?！?/br>
    周昱垂眼示意自己身上松垮垮的衣服：“你覺得我跟你正式地談一談嗎？”刻意咬重了正式二字。

    “呃。”程冬摸摸后頸，“隨意地談一談？”

    周昱笑起來，似乎是覺得他有趣，這才轉(zhuǎn)身走進房間：“進來吧。”

    程冬躡手躡腳地跟進去。

    周昱拿起無線電話，摁了幾個鍵后對那頭說：“再給我加一份單人餐。”

    程冬忙說：“我已經(jīng)吃過了。”周昱斜他一眼，“我知道陳牧要求有多高，你大概很久沒吃飽飯了吧？”

    程冬咽了口口水，點點頭。越是進入后期陳牧的要求越是詳盡，他這段時間練舞本來消耗就大，陳導卻要求所有演員在公演前瘦身到他滿意的程度，所以片刻后點餐送到，他連那點兒扭捏都沒有了，非常感激地坐到了餐桌前。

    周昱大概也是餓，兩人竟然把談?wù)路旁谝贿?，先解決了午飯才心滿意足地擦嘴巴。

    周昱看青年小心地把臟紙巾折起來，對這人的興趣越發(fā)大了。

    “說吧，你想跟我談什么。”

    程冬抬起頭，正襟危坐。

    “我希望你能來劇場，看看我的排練。”

    第40章

    周昱在劇場門邊等了一會兒，午休結(jié)束的工作人員們才從電梯里出來，一隊人推開劇場門走進去，周昱混在了隊尾。

    他穿了立領(lǐng)風衣戴了貝雷帽，要不是在劇場里戴墨鏡惹人注意，他會把自己武裝得更嚴實些。因為他并沒有答應(yīng)那小子來劇場，要是讓青年認出來了，不知道會多得瑟，而為什么最后還是來了呢？只不過是……

    一天前的酒店套房內(nèi)。

    “那么你能答應(yīng)我最后一個請求嗎？”青年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