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到后來，他也漸漸習慣了。雖然自己仍然無法去適應對三等人見血的凌虐，卻能夠面不改色地從旁路過。直到后來，他和凱斯相遇，從此與兄長同床而眠。在凱斯尚嫌稚嫩的懷抱里，阿格瑞恩獲得了暫時的安寧。

    等到凱斯長大，覺醒成為十二鐵羽。屬于凱斯的戰(zhàn)斗接踵而來，不過凱斯也是了解阿格瑞恩的，所以從來不在他的面前接受所謂的挑戰(zhàn)。

    可是一日復一日，凱斯身上越發(fā)濃厚的血腥味還是不能逃脫阿格瑞恩的嗅覺。只是血腥帶給阿格瑞恩的感覺也在變化，從厭惡到適應，最后那種凱斯洗過很多遍澡后遺留下來的淡淡血味，成為了對于阿格瑞恩而言安心的代表。

    不過，凱斯并不知道。

    阿格瑞恩明白這是凱斯對他的保護，因為不希望看到他對凱斯戒懼的表情，所以從來不肯帶著阿格瑞恩跟隨他去戰(zhàn)場，也絕對不會在他面前肆意和任何人對戰(zhàn)——他知道，無論是自己受傷還是挑戰(zhàn)者受傷，都會給阿格瑞恩帶來不好的感覺……所以凱斯不做。

    后來終于在某一天，阿格瑞恩被帶去觀賞凱斯和另一個人的戰(zhàn)斗——那是凱斯還沒有建立徹底的威望，即使擁有十二鐵羽，依然因為混血的身份被人輕視。也正是在那一次，阿格瑞恩首次看到兄長在戰(zhàn)斗中狂放的身姿。

    即使野蠻，即使鮮血淋漓，卻也有一種另類的、令人目眩神迷的美感。

    那次戰(zhàn)斗結束，凱斯看著臉色發(fā)白的阿格瑞恩，對“另一個人”發(fā)了很大的脾氣。從此之后，阿格瑞恩就只能知道凱斯每戰(zhàn)必勝，卻再無緣親眼為他大哥加油鼓勁了。

    他臉色發(fā)白，其實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對死在凱斯手中那人無動于衷的恐慌。

    阿格瑞恩曾經(jīng)是個好公民，可不知不覺的間，習性卻變得和愛蘭星人一樣。他是在恐懼對自己的定位，而不是恐懼凱斯。他對凱斯解釋過很多次，然而凱斯允許他去觀看其他人的廝殺，自己的卻始終不肯。

    凱斯的誤會讓阿格瑞恩一直遺憾不能再次看到大哥戰(zhàn)斗的英姿，而那場短暫的戰(zhàn)斗，也一直成為阿格瑞恩心中對大哥描繪的清晰縮影之一。

    阿格瑞恩明白凱斯的顧慮，所以即使再想，也不去看凱斯的戰(zhàn)斗——他畢竟自己也不能確定是否會因為那些戰(zhàn)斗而驚懼。路人的廝殺他能心如止水，是因為他不在乎他們?？蓜P斯是他最在乎的親人，如果他受了傷呢……他絕對不會不在意的。

    然而，即使他默認了凱斯在他面前極力掩飾那一面，但當他能夠再次看到的時候，心里仍然不能遏制那種隱隱的興奮。

    凱斯……大哥不會輸，而他會親眼看著他贏。一如最初。

    果然，凱斯的戰(zhàn)斗——哪怕是穿著“屠戮者”，仍舊充滿了魅力。如今改了名字的方瑞看到的——或者說與曾經(jīng)記憶重合，卻是那個沒有厚重盔甲身披鐵羽的半大少年。

    每一個進退，每一次轉身，都深深地印在了方瑞的眼里。

    凱斯面癱著臉呆在“屠戮者”里，左手捏著cao縱桿，右手擱在少有的幾個按鍵上，五指張開，自然地在上面舞動。

    “屠戮者”的cao縱真的很簡單，稍微熟悉一下就可以應對自如。如果說有技巧，那么唯一的技巧應該是如何在僅有的空間里一邊cao縱一邊讓自己規(guī)避因為過分迅猛的速度所帶來的沖擊力。

    然而，對于凱斯而言，這沖擊力根本造不成他的任何困擾，因此，他的確游刃有余……甚至有些漫不經(jīng)心。

    作為曾經(jīng)可以cao縱愛蘭帝國各種奇怪飛行器的凱斯，“屠戮者”的cao縱方法實在是太過于簡單了——他可不是那種只會用沖撞的男人，只不過一般飛行器還比不上他的鐵羽，才很少使用罷了。至于機甲……精神力什么的，凱斯表示他耍不來。

    也正因為“屠戮者”的cao縱臺簡單，所以它總共只能夠使用一套動作：跳、撕、咬、蹬、跑……與野獸無異。最多也就是幾個動作的組合，

    凱斯的情緒還沉浸在終于跟弟弟和好的喜悅中，就算是被不自量力的人挑戰(zhàn)了也無法影響他的好心情。于是他只是憑著本能隨意地躲閃著激光炮——這種玩意兒他以前嘗試過，打在鐵羽上的感覺酥酥麻麻的，瞬間就被鐵羽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解決掉。有點按摩的意思。

    不過他現(xiàn)在不能確定“屠戮者”是不是也能扛住，好歹是別人給的東西，如果弄壞了要賠錢，阿瑞說不定會生氣的。

    凱斯仍然有考慮到方瑞剛才的交代……要少用點力氣，對？那就再玩兩圈。

    于是在觀眾的眼里，就出現(xiàn)了這么一副詭異的場景——

    戰(zhàn)斗剛剛開始不到十秒，“星將”已經(jīng)發(fā)射出五枚激光炮，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打在戰(zhàn)斗臺上。然而“屠戮者”的身形嬌小，動作更是敏捷，它也以某種靈巧的姿態(tài)輕易地將這幾枚激光炮全然躲開。

    緊接著是激光炮的連射，在臺上展現(xiàn)出一片絢爛的光影，而在這光影之中，“屠戮者”化作一道輕盈的虛影，與光影交相輝映，在光影的縫隙中有如一條游魚穿梭，沒有被激光炮的光輝擦到一點兒。

    這局面足足維持了一分鐘，乃至最后幾乎讓人看不到“屠戮者”的存在，只能見到一尊高大的人型機甲以小變向回旋步變動身姿，而另一道影子緊隨它的動作行動，仿佛形成了一縷輕煙，遍布整個訓練臺！

    觀眾們看得是瞠目結舌，“星將”中的韓侗，表情也越發(fā)凝重起來。

    外人不知道他所受到的壓力，可他自己卻是知道的——哪怕是在精神絲與機甲融合的高冷靜狀態(tài)下，他依然有一種幾近窒息的感覺。

    從戰(zhàn)斗正式開始的時候，韓侗就感覺到了對方不同于他曾經(jīng)挑戰(zhàn)過的其他對手的氣場……那種殺意，哪怕只是純粹的毫無施虐性的在戰(zhàn)場上自然產(chǎn)生的殺氣，通過那雙幽綠色的電子眼放射出來，也讓明明坐在“星將”內部的韓侗皮膚刺痛起來。

    戰(zhàn)栗的感覺壓迫著韓侗的神經(jīng)，同時促使他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

    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