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制沉淪_分節(jié)閱讀_14
但陸沈云不懂,又不是像他對音樂其實沒什麼興趣,朝黎既然會彈琴,干嘛還要說謊呢?難道是覺得這種和外表反差極大的才藝,承認了會很丟臉嗎? 他的目光集中在那雙漂亮的手上,的確,從手指判斷的話,朝黎并不像是擅長搏擊,而是天生該待在音樂界發(fā)展,然而論起性格嘛……嘖嘖。 陸沈云無聲一笑,發(fā)現朝黎結束了那首不知名的練習曲,換了一首堪稱世界知名的曲目。 那是經典電影《教父》的主題曲──《Speak Softly Love》。這是一部內容充滿義大利黑手黨的斗爭電影,曲目卻蘊含愛情,整體來說難度不高,但旋律卻很引人陶醉,以前陸沈云也以小提琴稍微試過,這首曲目的調性很適合各種樂器。 很久以前他并不曉得這首曲子的來歷,直到認識官焰、又在對方的徵信社里偶然看完那部電影後才得知,他向來不喜歡老電影,官焰倒是相反。 陸沈云喜歡它的旋律,卻總是對它的歌詞嗤之以鼻,原因很顯然,他受不了歌詞里不斷浮現的愛情。 只是這旋律和原作明明差異不大,為何聽起來會這麼哀傷?他還是初次見識到有人以壓抑的手法去詮釋這首情歌,該不會這個時而冷酷時而火爆的人……其實內心感情很豐富吧? 陸沈云滿腹疑問,但他仍是動也不動,默默地欣賞朝黎沒什麼表情卻無比專注的神情,細細聽著那從朝黎手中一步步流動而出的音符。 結束一次循環(huán),朝黎卻在下一個反覆記號前硬生生止住雙手,樂曲十分突然地中斷,他緩緩舉起雙手稍微靠近眼前,凝視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陸沈云見狀不禁皺眉,懷疑是不是琴鍵太過破舊而傷了朝黎的手? 但顯然不是這個問題,因為朝黎始終愣愣地維持這個姿勢而毫無動靜,彷佛他的手里有什麼東西似的── 陸沈云并不知道,朝黎此刻見到的是一整片血紅,存在於遙遠的過去,卻在這三年來如影隨形,他只知道,朝黎流露出一股以往沒見過的氣息。 那氣息孤寂、悲痛,甚至可以叫做絕望── 聽啊,黎哥哥,你聽見了嗎?這旋律里頭包含的詞如同我對你的愛情。 你忘記了嗎?我愛你啊。 朝黎深吸了一口氣,倏地從鋼琴椅上起身,他往後遠離了鋼琴,就像有什麼嚇到他一樣,渾身明顯僵硬恐慌,他轉身想離開客廳,卻在此時和站在外面的陸沈云猛然對上視線。 陸沈云可尷尬了,要是只有偷聽演奏也就罷了,偏偏此刻的朝黎有點不對勁,他想先開口道歉,然而仔細一瞧才驚覺朝黎竟然眼眶微紅。 你……陸沈云才發(fā)了一個音便說不下去了,他很介意朝黎為何會出現這種反應,卻不曉得該從何問起。 朝黎還是沉默站在原地,他沒主動開口,臉上有種壓抑情緒的冷淡。 他們彼此不發(fā)一語,直到朝黎往前走想越過門口的陸沈云而離開。 陸沈云本能伸手抓住對方,他把朝黎輕輕壓在一旁的墻面,怎麼回事,朝黎? 不關你的事情。 怎麼會不關他的事?隨便彈個他家的鋼琴居然就紅了眼眶,拜托,他眼前的人可是朝黎欸,那個被他威脅恐嚇甚至給上了仍態(tài)度強硬得要命的朝黎,哪有可能莫名就這樣雙眼發(fā)紅? 陸沈云的手指撫過朝黎的眼角,後者微微閃開,眼神卻不想和對方對上。 朝黎,你很難過嗎? 悄悄地,陸沈云在心底詢問,他想要是他真的開口問了,朝黎應該會推開他吧?然後也許又把自己關在房間了。他不想把事情搞得那麼狼狽,於是他什麼也不說了,而是把唇貼上朝黎的眼角,去取代他的手指。 陸沈云,你── 聽話,不要每次都讓我以命令強迫你嘛,當作我想向你撒嬌不行嗎? 什麼撒嬌?你有病? 對對,我是有病啊……陸沈云笑得很溫柔,又再度去吻朝黎。說不出理由,他就是想這樣做,盡管這個男人只是他交易來的玩具,但他不喜歡見到對方難過。 要是以後朝黎又有這種表情,他一定會一次再一次去吻掉,對他來說,他的黎黎只需要和平常一樣粗暴就夠了,那才是朝黎應該要有的模樣。 而朝黎也萬分困惑,陸沈云現在的笑容讓他很難直接發(fā)怒,因為那里面帶有太多安撫的意味。這是在安慰他嗎?這個什麼也不知情的人,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他?為什麼? 他抓著陸沈云的肩膀,勉強任由對方隨意在他臉上甚至是敏感的耳邊胡來,他們少有單純貼近卻不是在zuoai情況下的經驗,朝黎直到現在才注意到,原來陸沈云身上的溫度……很溫暖。 難得經過對他們來說算是和平的一晚,不料隔日清晨卻又是以爭吵掀開序幕。 陸沈云,你鬧夠了沒?我說我要去上班! 我哪有鬧?面對正被他以命令強制要求坐下吃早餐的朝黎,陸沈云可又是一臉無辜,是你爸說要是你身體不適就自動放假啊! 你當我是病人?我早就好了。扔下一口也沒吃的早餐,朝黎走到沙發(fā)邊,拿起被扔在角落的手機打算直接叫計程車比較快。 是誰昨晚睡覺前還頭暈的?盡管不嚴重,只能說這兩個星期他實在把朝黎cao過度了,陸沈云一把搶過手機,朝黎,多請幾天假又不會怎樣。 要我請假?可以,我要回我家休息。 為什麼?你家有的我這里也不缺,待在這里陪我不好嗎? 朝黎眼角一抽,我就是不想陪你,再說,你這邊鳥類一堆,吵得我沒辦法睡覺。 陸沈云一聽就提議:那好,我們去飯店住個幾晚。 你是嫌鈔票多嗎?朝黎實在搞不懂對方在堅持什麼,他又不是回去就不會履行交易了,你干嘛不讓我回去就好? 我就不想和你分開啊!這只是陸沈云的本能回答,連他自己也沒多想。 ……一個臉色瞬間變得更差。 ……一個臉色始終理所當然。 陸沈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了?我要回去,待在你這里只怕病永遠也不會好。想想也是,病人和病毒共處一室怎麼可能會痊愈? 你何必一定要往危險的地方鉆? 什麼時候我家變成危險的地方了?朝黎冷冷地反問。 難道你弟不算危險人物?陸沈云挑眉說完,眼見朝黎神情突然一變,才驚覺自己話說得太快。 哎,可是本來就是嘛,一個想毀掉自家兄長而跑來和他談交易的弟弟會不危險嗎?搞不好哪天那家伙還會親自動手呢! 平常也就算了,朝黎現在時不時虛弱,天曉得紹約會不會趁機干嘛啊……都會在大街上直接揍朝黎的臉了,他才不信心里有恨的紹約平時會對朝黎多好。 陸沈云,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你他媽的是什麼意思?朝黎握緊雙手,不明白陸沈云怎麼會提出那句疑問,莫非這人知道什麼嗎?關於當年的事情── 陸沈云當然不會傻到告訴對方交易一事,就只是我的直覺,你沒想過他會傷害你嗎? 他不會。朝黎毫不猶豫答道,英俊面孔同時更加漠然以對,他的回應態(tài)度就像是無論是誰提問、又無論是哪種內容,關於紹約的答案始終只有一個般機械式:他是我弟,不可能會傷害我。 陸沈云卻突然理解了,他呼吸一滯,不但看得出來,更讀懂朝黎的表情下藏了些什麼東西。 他傷過你,是嗎?他傷害過你? 原來不該說紹約有可能去傷害朝黎,而是早就發(fā)生過這種事情了,這麼一來一切變得合情合理。一個主動表明他憎恨朝黎、甚至想毀掉朝黎的人,怎麼可能什麼都還沒做過? 不管紹約以前采取何種復仇方式,應該是認定手段還不足以懲罰朝黎,最終明白非得找上別人──而且必須是男人。要弄碎朝黎的自尊唯有依靠同為男性的軀體,顯然一個厭惡朝黎的人并不會在這方面親自動手,他也就因此成為代替紹約的執(zhí)行者。 他對朝黎有著顯而易見的興趣,天底下還有比他更好的棋子嗎? 你憑哪點論定?朝黎的瞳孔微縮,像是沒預料會聽見陸沈云這麼問。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在說謊。他向朝黎靠近幾步,哪時候開始的?他對你做了什麼? 朝黎堅持否定:我沒說謊。 朝黎,你的表情總是比你的人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