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離sao_分節(jié)閱讀_44
“他干什么了?” 見他露出感興趣的樣子,老板趁機又給他添了一碗茶:“我跟你說啊,他剛來的頭一晚,王府就起火了。他命大沒被燒死,但按常理說,總該受點驚嚇吧?誰知他沒兩天就大宴賓客,而且就在那個成了廢墟的王府里。你說,這個越王是不是挺不同尋常的?哎,說起那場火啊,那叫一個大,半個通方都照亮了……” 不同尋常? 確實挺不同尋常的。 那個在京城一事無成的七皇子,為何一到這個偏遠的地方,就變得不同尋常了呢? 還是說,果真如他所想,從頭到尾都有那么一個人在他身邊出謀劃策? 青年走到朱巷中,這里反倒沒有外面那么熱鬧,紅色的大門緊閉,兩個侍衛(wèi)威嚴赫赫地把守著。 他皺了皺眉,暗忖道,這哪里有招賢納士的樣子?莫不是那些老百姓夸大其詞了。 行至門前,他上前一揖,正要說話,被其中一名侍衛(wèi)打斷了。 “閣下不必拘禮,今日不巧,我家王爺有要事不見客,還請明日再來。我家王爺說了,若是有什么不便之處,明日定當親自賠禮?!?/br> 守門的侍衛(wèi)雖說樣子嚇人,但說起話來恭順有禮,半點也沒有仗勢欺人。青年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心中不由笑嘆,這個越王果然有一手。 什么不便之處,什么親自賠禮,說白了就是:不管有錢沒錢,你先去客棧住一宿吧,賬可以賒著,明天由我來付。 看來這個越王也知道,以自己現(xiàn)在的威信,前來投奔的未必是什么大賢士,多半是過于窮困或者走投無路的人,這些人不為別的,就為混口飯吃。 ——不高看自己,也不高看別人,放得下架子,認得清現(xiàn)實。 所以說這個不滿十五歲的越王,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 青年的臉上綻開一抹謙和的微笑,抱拳道:“兄臺可能誤會了,在下并非是前來拜見你家王爺?shù)??!?/br> “嗯?”侍衛(wèi)有些摸不著頭腦,“那你是……” “在下方晉,到此處是來尋訪故友的,請問貴府是否有位名叫洛平的人?” “你是洛先生的朋友?”侍衛(wèi)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面露訝異。 “正是?!狈綍x道,“看來他確實在這里落腳。無論如何,請幫我通報一聲,就說秣城酒肆的故友求見,望他務(wù)必出面一晤?!?/br> 侍衛(wèi)猶豫了一會兒,方晉也不急,神情極是誠懇。 終于,其中一人對另一人點點頭,那人便進門通報去了,留下的那人對方晉說:“閣下請稍待,若是洛先生想見您,我們便會放您進去的?!?/br> “多謝。” 根據(jù)他們對那人的稱呼以及對他的態(tài)度,方晉更加確定了心中所想:那個洛平在越王府的地位非同一般。 很快方晉就得到了回復(fù):“那個,洛先生請您進去……” 方晉道過謝就進了王府,沒有聽見大門再次合上后兩名侍衛(wèi)的對話: 留下守門的說:“放行就放行,你這什么表情,說話也欲言又止的,怎么回事!” 進去通報的那人苦著臉道:“那是我話還沒說完?。 ?/br> “洛先生請他進去的,你還要說什么?” “洛先生是要讓他進,可是王爺不讓?。⊥鯛斶€把我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你說我委屈不委屈!” “……” 不知為什么,暮春的風(fēng)忽然蕭瑟起來。 幸好兩人很快看開了,這種時候,洛先生的意志是可以壓過王爺?shù)囊庵镜?,所以按理說,他們可能應(yīng)該大概不會被強制加班或是扣薪俸什么的吧。 方晉一路被指引著來到后院,給他帶路的丫鬟本想把他領(lǐng)至洛平房中的,抬眼看見洛先生已坐在院中亭臺,便福了福身退下了,由得方晉自己去見。 望向園中的亭臺,方晉有些意外—— 那個聲稱“有要事不見客”的王爺,此刻就坐在洛平的身邊,端著個雕花小碗硬往洛平嘴里塞。 洛平蹙眉直躲:“不要鬧了,我見完他就喝,現(xiàn)在這樣像什么樣子!” 周棠卻是寸步不讓:“不過是個故友,你這么上心干嘛?,F(xiàn)在你好好養(yǎng)病才是最重要的,快點喝吧,一會兒藥就涼了?!?/br> “這點小病,不喝藥也會好的,你先回避一下行不行?” “不行,你不喝藥我就不走?!?/br> “你這時候鬧什么別扭!”洛平有些急了,說話間輕咳了幾聲,“你就是這樣當王爺?shù)膯??一點威信也沒有,怎么服人!” “你就知道教訓(xùn)我,生病了還不乖乖吃藥,明明是你更欠教訓(xùn),就這么急著見那個什么晉嗎!”周棠往邊上一坐,放下藥碗,忽然哎呀一聲,“花瓣都掉進要碗里了,這碗藥不能喝了,算了算了,再叫人重新煎一碗吧……” 正抱怨著,方晉已踏上亭臺。 他對這兩人尊卑不明的對話感到非常詫異,但還是很快收斂心神。 無視一旁瞇眼看他的周棠,他手指輕觸藥碗中的花瓣,面對洛平含笑道: “正所謂,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 洛平微愣了愣,哂然回應(yīng):“分明是,似曾相識燕歸來。” …… 周棠來回看看他們。 什么東西?什么又逢君燕歸來的,這個人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輕咳一聲:“小夫子,既然是你的朋友,不為我介紹一下嗎?” 方晉,字仲離,豐州人士。 洛平大致介紹了一下自己與方晉的相識,周棠聽后沒有說什么,靜靜地坐在一天等他們敘舊,沒有表現(xiàn)出很大的興趣,但也一個字也沒有漏聽。 方晉見洛平僅僅披了一件薄衫,雙頰暈著不正常的紅,發(fā)髻也有些微凌亂,料到他是臥病中,便不想多打擾,寒暄了兩句就勸洛平多多休息,要起身告辭改日再來,不曾想竟被洛平硬留下來。 “仲離且慢,慕權(quán)有話要說?!?/br> 被拽住衣袖,方晉只得坐下來,瞥了眼越王不怎么好看的臉色,覺得真挺有意思的,他面上不動聲色:“有什么事嗎?” 洛平也看了眼周棠,這一眼把周棠看得怔住了。怎么了?小夫子在猶豫什么?擔憂什么? 方晉耐心等著。 半晌,洛平開口道:“我不意外你會來,但是我很意外,你居然這么快就來了,能告訴我為什么嗎?是京城那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沒有,京城一切如常。”方晉回答。 “既如此,你為何要到這里來?” “慕權(quán)忘了嗎,當日我要輔佐太子殿下,是你勸我另尋明主,如今我尋來了,你為何心存疑慮呢?” “憑你的本事,在二皇子身邊定然如魚得水?!?/br> “你錯了?!狈綍x苦笑道,“我也曾這么認為,但我后來明白了,京城是個巨大的漩渦,任誰在里面攪和,最終都會迷失方向。二皇子為人嚴謹,太過嚴謹了。他身邊的能人眾多,諫言多,可選擇的路就多,她的嚴謹令他難以抉擇,最終裹足不前。很可惜,我也是裹住他腳步的人之一,我厭倦了這樣的局面?!?/br> 洛平頷首:“確實,你這樣驕傲的人,怎會甘做他的裹腳布。那你又是如何找到這里來的?” “我去問了孫大娘你們的行蹤,慕權(quán),你當真待我不薄,那家酒肆至今未收我分文,說是老板臨走時特地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