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離sao_分節(jié)閱讀_106
洛平回了禮——給了他一記不屑的扭頭。 方晉怔忡著關好簾子,隨著車駕晃悠了幾下,悶聲笑了起來。 好個洛慕權,這又是玩的哪一出? 洛平搶在最前頭出了東宮門,卻又不急著回府,反倒吩咐轎夫先行回去,自己在路邊等起了人。 一旁賣餅的老板見他身著華麗官服杵在店門口,殷勤地上來招攬生意:“這位大人,小店剛出爐的老婆餅,香酥可口……” “老婆餅?”洛平牽了牽嘴角,“挺有意思的,給我包上六個吧?!?/br> “哎好嘞!” 老板這廂剛包好,就見此人丟下銀錢抄起餅去攔了一頂小轎。 “賀大人,”洛平揖道,“還記得你欠我的人情債么?那日說好要請我吃一頓香滿樓,怎可翻臉不認帳?” 賀予之臉都氣白了:“你不過是幫我打聽了下meimei的消息,我什么時候應承過你香滿樓的!你、你這個人……” 洛平失望道:“當真不請?哎,枉我還特意給你備了禮?!?/br> 賀予之從未如此居高臨下地看過這人,見他垂目,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面上一紅:“我也沒說不請,只是洛大人你太突然了……” 洛平展顏,笑得溫和:“那便好了,我們這就去吧。” 小轎子載不動兩人,洛平就跟他往香滿樓徒步走去。 賀予之支吾道:“那個,洛大人你給我備了什么?” 洛平將手里的紙包遞給他:“剛出爐的老婆餅?!?/br> 賀予之瞠目結舌:“老老老老婆餅?” …… 不遠處的大理寺官員碰巧見了這一幕,忍俊不禁。 少卿問:“原大人,洛丞相這是要做什么?巴結一個小都司?不至于吧?!?/br> 原序搖頭苦笑:“他?他這是要審犯人了啊。” ———— 秣城天街第一家,五味珍饈香滿樓。 洛平讓小二上了壇三白酒,給賀予之和自己滿上:“我曾與你父輩同朝為官,算是比你虛長一輩,叫你一聲予之可好?” 賀予之抿唇:“洛大人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下官哪敢有異議。” 酒水入杯,散發(fā)出一陣甜香,洛平沒有在意他的刻意疏遠,哂然道:“不愧是賀家人,要博得你們的好臉色真是不簡單?!?/br> “賀家沒落,洛大人貴為丞相,要我們的好臉色做什么,秣城里誰不知道當今最有權勢的人是你洛慕權,何必跟我在這兒惺惺作態(tài)。” 洛平淡淡笑著,執(zhí)杯敬他酒。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大自己好幾級的官,賀予之不好推辭,負氣咕咚一口全喝了。 “賀家雖然被皇上有意削了權,但是并沒有徹底脫離朝政。予之,你的父親在寧王叛亂時受了牽連,伯父也因此而被罷官,可是皇上并沒有趕盡殺絕不是么,依然讓你在朝為官,還把你的meimei接進了宮里,可以說,大承并不想完全失去賀家的扶持?!?/br> “聽洛大人你的意思,是想跟我們賀家攀關系?”賀予之哼了一聲,“皇上對你言聽計從,我meimei進宮的事就是你一手安排的,恕我愚鈍,實在不知道你有什么必要拉攏我們。” 洛平夾菜飲酒:“我知道賀家人骨頭硬,都不太看得起我,但我促成皇上納賀家之女為妃,又在宮門口約你同行共飲,就表明你我是拴在一起的螞蚱。今日朝堂上方太尉與我的爭執(zhí)你也見到了,他為武將我為文官,皇上尚武,我爭不過他,所以我需要賀家在京城武將中的人脈,不讓他方晉一家獨大。” “哎?你這是……” “這么跟你說吧,我想要知道曾經與賀家交好的武官中,有哪些中途叛離了你們?!?/br> “你要鏟除他們?” “我只是要提防他們,如果能把他們重新收為己用是最好……”洛平斟上酒,“罷了罷了,不說這些了,今日我就是來蹭吃蹭喝的,說這些未免太無趣了。來,予之,你再陪我喝幾杯,早上真是讓人氣悶?!?/br> 賀予之有些動容,一口悶了那杯酒,話匣子就開了:“其實要說那幾個忘恩負義之人,大伯是跟我提過的。伯父說,真正害得賀家敗落的罪魁禍首就是那些人,但我還要在朝中安身,伯父囑咐我不要明著與他們作對?!?/br> “唔,你伯父很是明智,當初他托我為你meimei說話時,對此事也頗為感慨?!?/br> “芝兒入宮,果然是伯父拜托你的?” 洛平與他碰杯:“所以說我早已是你們賀家的同僚了。說吧,是哪幾個人害了你們?” 賀予之喝了酒,望著對面人眼中氤氳的暖意,愣愣道:“當時我父親是領侍衛(wèi)內大臣,結交的人不少,后來墻倒眾人推,其中尤以現(xiàn)任的王宗復提督、趙英總兵、呂如江都統(tǒng),還有兵部李建侍郎……” 酒過三巡,洛平吃飽喝足,拍了拍賀予之說:“時辰還早,不如予之你陪我去南夢園聽聽戲?嗝,咱邊看戲邊吃餅,你看你不吃都浪費了。” 賀予之滿臉不豫,忿忿道:“洛大人,這才剛到未時,你食君之祿,沒有公事要忙么!整日花天酒地成何體統(tǒng)!” 他已經開始后悔了,把那些賀家的事告訴這個打著酒嗝的人,怎么看都不靠譜!可是這個人以前不像這樣啊,雖然在他心里這人一直是個佞臣,但也不曾做過這么有傷風化的事……什么老婆餅什么南夢園的,真是……真是…… “予之你臉紅什么?還是喝得高了?”洛平笑看他,“好了,你忙你的去吧。你與我不同,這么年輕還有的拼,我卻要抓緊享樂去了。” 賀予之嘀咕:“你又不是很老?!?/br> 洛平晃著步子下樓,醉醺醺地說:“人不老,死得早啊……” 洛平去了南夢園,臺上正唱著一首《殿前歡》。 戲子水袖一揮,唱到“白云來往青山在,對酒開懷”,洛平跟在后面悠悠哼著:“二十年多少風流怪,花落花開……” 一旁有個女侍給他斟酒,洛平伸手去接,一杯飲盡,手里便多了一顆念珠。 半塊白絹團在里面,洛平展開看了,收好,又往里面重新填了半塊,遞給那名女侍。 芝妃在信中說,襄妃并未有什么特別的舉動,只有一次去見國師,許是思念家鄉(xiāng),那日哭得厲害,是被侍衛(wèi)扶回來的。國師不忍,懇請皇上讓他多留幾日,也好勸著遠嫁的襄妃。 洛平回的是,留意襄妃和國師都跟什么人接觸,特別是與王提督、趙總兵、呂都統(tǒng)和李侍郎有關的人。 臺上唱道:“望云霄拜將臺……” 洛平接道:“袖星斗安邦策,破煙月迷魂寨?!?/br> 當年那個處心積慮害死他的人,這一世,他定要找出來。那一出殿前歡,那一出迷魂寨,他再不會身陷其中。 與此同時,國師拜訪方晉。 第二盞茶飲罷,國師試探著問:“方大人今日似乎心情欠佳,是否是因為那洛丞相的緣故?聽聞今早你二人在殿前……” 方晉嘆道:“那個洛慕權,當真小家子氣,我跟他本是各司其職,他偏要與我爭,也不知要爭什么!” “這幾日我留在京城勸慰襄妃,平日無所事事,在市井里聽了些閑言碎語,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眹鴰熡杂种?。 “但說無妨?!?/br> “那洛丞相行事詭譎,似乎與賀家武將牽扯頗深,方太尉還要多加留意啊?!?/br> “真有這事?” …… 一席話下來,國師言語不多,卻把太尉和丞相之間的嫌隙一點點挑了出來,說得方晉大動肝火,他才適時告辭。 待他走后,方晉笑了起來。 “慕權啊,我總算知道你要玩什么了。只等你把蛇引出洞,我們再來個將相和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