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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子冰藍幽亮,搖曳生光,是東海龍宮的定海珠。 “我敖歆不想欠你的人情,僅此而已。”敖歆瞥了一眼震驚無比的敖?jīng)?,捏著拳頭又開口道,“來此之前,我哥哥敖澈曾要我好好照顧你,可我實在與你當不來朋友,但眼下,我還是想奉勸你一句的?!?/br> “北海龍宮那么多公主太子,你那蛟蛇一族的娘親是費了多大勁兒才讓你來這須彌山,你自己心里清楚?!?/br> 敖歆偏著頭,說完,便甩著袖子,毫不猶豫地真的走了。 雷斯·馬愣在原地,還被剛剛敖歆的最后一句話沖擊著,敖?jīng)嚨哪锞谷徊皇驱堊澹球陨咭蛔鍐幔?/br> 這……僅就這一點上,敖?jīng)囋谝幌蛞匝y(tǒng)純凈為尊的龍族內(nèi),承受得就比他這個部落少主多得多了。至少,他從須彌山灰溜溜地,沒有一點長進地回去,也不會有人怪罪他。相反,他的父汗和額吉會對他噓寒問暖,問他是不是在這須彌山上受罪了。 “那個,敖?jīng)噅iejie,要不然你先去云涯吧?!毙●R兄拉著敖?jīng)囌酒饋?,看著她手中沉甸甸的定海珠,“我?guī)湍闶卦谶@兒,你放心,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不會棄朋友于不顧的?!?/br> 敖?jīng)囘醇皻w還的定海珠,倔強地搖頭。 既是走了,便是走了,拋棄明明白白地擺在那里,誰稀罕理由呢。 “離開此處,去赴云涯?!?/br> 兩人沉默對峙之際,陷淵底下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冷冰冰的聲音,敖?jīng)嚭屠姿埂ゑR一驚,正欲問是何人,卻聽那人又開口道,“我是千小六?!?/br> “小六姑娘!你們沒事吧!”小馬兄高興地大喊,“你怎么會說話了!” 陷淵底下的聲音又突然間滅了下去,敖?jīng)嚳戳艘谎坌●R兄,焦急地道:“我用定海珠護著下去看一看!” 她的話音剛落,便見從陷淵底下飄起一條瑰麗的紅色綢帶。 “唔……”敖?jīng)囘€沒來得及動手施法,便被紅色綢帶纏住了腰身,而旁邊的小馬兄亦是同樣的境遇,被紅綢的另一端繞得緊緊的。 “喂!小六姑娘,你這是在做什么!”小馬兄大喊道,這條紅色綢帶分明就是剛剛護著千小六下去的“紅拂雪吹沙”。 然而陷淵底下還是沒人回應他。 小馬兄怒極,正欲撕碎這綢帶,卻見綢帶忽地飄起來,帶著他與敖?jīng)囈匝咐撞患把诙畡莩蒲娘w去。 陷淵底下的千小六聽著越來越遠的叫喊聲,才揩了一把唇角的血漬,稍微喘了一口氣。 她從來就會說話,她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她一開口,便會忍不住用火麒麟的語氣來指點這些仙門小輩。而讓她們過早地化險為夷,便是壞了云涯的規(guī)矩。 那條“紅拂雪吹沙”其實并不是什么靈力強大的法器,可以說靈力甚微,唯一特別的就是它是織女用千年冰蠶絲編成,耐得高溫罷了。雷斯·馬靈力偏向火系,自然就沒那么容易掙脫,而敖?jīng)嚕吖滥菞l紅綢的威力了。 她作為一方“武器”進入這云涯仙境,本就是不懼死亡的,更別說這赤炎烈火了。于她而言,不透露晉升之道,用盡五百年靈力幫助天安走完一程,便是她的職責所在。 在剛剛,勉強占據(jù)主靈識地位的天安叫敖?jīng)嚭屠姿埂ゑR走,她便幫這人一幫,讓那些人走。畢竟,坦白而言,現(xiàn)下這個局面,是她的始料未及,也是其余眾人的無計可施。 赤炎爐化作地火,叫囂著要將打碎它的天安吸入其中,化作火芯。 君魔風信纏繞著她和天安,一會兒要她們向上求生,一會兒要她們走向死亡。 至于赤冰雙狐,它們原本是為了掙脫死亡的桎梏,要將最后的靈體送給天安,可哪想天安靈識太弱。天狐見狀,竟然蠢蠢欲動,欲侵占其主靈識,借此擺脫須彌困境,得以復生。 千小六身上的黑衣已經(jīng)被烈火燒灼了大半,僅有幾處被它用靈力強行維持著,她現(xiàn)在的處境凄慘又尷尬,可她仍與赤炎爐和君魔風信較勁,拽著天安的手拼命地往上飛,不敢有半點走神。 天安的雙瞳忽紅忽藍,讓她的面目變得十分猙獰。偶有自己的靈識占主導,她便逼著自己渾身結(jié)冰,想要憑借手心的冰涼去寬慰千小六,去寬慰剛剛被她發(fā)瘋,打得嘴角流血的人。 她其實很想開口說話,可她一張口,便忍不住想要咬人,像是體內(nèi)的君魔風信作祟,她沒有辦法,想要大叫,想要把人撕碎。 千小六低頭焦急地望了一眼,她知道天安又快要撐不住了,她咬著牙大力往上飛,可下一秒,就見地心火突然“噌”的一下竄上來,勾著天安的腳就往下拉去。 被迫松開千小六的手的天安一下子癲狂起來,像突然得到解放一般,她痛快地大笑著,像飛蛾一般朝地心撲去??稍诮佑|到地心的前一瞬間,她的渾身又迅速結(jié)冰,倒退著朝上飛去。 冰狐心晶和赤炎爐還在較勁。 千小六立即拉住天安伸出的手,她知道,天安其實不想被控制,她想要有人能帶她出去。 不要著急,別去想現(xiàn)在誰要控制你的身體。千小六抓不住天安的手,只好緊緊地擁抱著對方,她的口舌干涸,半天吞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想告訴天安,其實比起赤炎烈火和君魔風信,最難的是戰(zhàn)勝自己柔弱的意志,因此不要去想自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