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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后坐在院子里,蹙著眉尖看著從南邊寄來的信,信上說:邊關戰(zhàn)況危急,故不能離身,盼明年荷花盛開之際,回到老師身旁,望老師照顧好自己,小心度過寒冬。書信人,天安。 小玉剪著桃枝,含笑看著已經醒來大半個月的小太后:“太后娘娘,你不必老看那封信了,既然公主說蓮花開的時候回來,她一定會回來的,再說,九皇子不是已經調兵南下了?一定沒問題的?!?/br> “這封信不是她寫的。”小太后捏著信紙,沉著眉眼,面上無半點喜色。 “怎么會?”小玉僵住,“那是公主的字跡啊。” 小太后仍是搖頭,她說不是便是不是,天安的字是她手把手一筆一劃地教出來的,沒有誰比她更熟悉。 “那……會不會是公主手受傷,叫人代筆的???”小玉說完,又拍著自己的嘴呸呸呸了幾聲,怎么能咒公主受傷呢。 小太后沒接話,把書信翻來覆去地又看了一眼,才妥帖地將其收了起來:“小玉,巫山縣眼下如何?” “哎!太后娘娘,都怪當初那巫山縣令,說什么巫山有鼠疫,弄得朝廷人心惶惶,眼下一個多月過去了,什么事都沒有?!?/br> “真的嗎?朝廷中并沒有人前去證實。”小太后問。 “肯定是真的啊,誰沒事編造這個啊?!毙∮袂纹さ赝铝讼律囝^,“而且,等南下的軍隊一到,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嗎?如果是假的,肯定會有音訊傳來的。” “太后娘娘你不要擔心了,有花將軍,公主和九皇子的親兵趕去,一定可以大敗西涼的,我們安心在宮中等著便是。” 真的這樣順利嗎? 小太后擰緊眉頭,心中算著日子,殷都王城的蓮花在夏初便開,天安歸來的日子還有兩個月。 等天安歸來,她便可問問這封信是誰寫的,不知道是哪位她不知道的好友,竟然可以模仿字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 江陵府。 孟娘詢問著送信歸來的驛使,信親自送到了慈寧宮小玉姑娘的手上了嗎?驛使說是,她才面色柔和地點點頭,送到了就好,不知道能不能瞞過去,不知道公主會不會嫌她多管閑事。 江陵府的知州從屋里出來,見到驛使,頓時唉聲嘆氣:“貴人,都說了不要讓人出城,也不要讓人進城,您怎么就是不聽呢?” 孟娘皺眉:“說是有鼠疫,可眼下一個多月過去了,也沒瞧見鼠疫蔓延過來,若真的有鼠疫,你以為一座破城就抵擋得了嗎?” “可是……貴人,無風不起浪啊。”知州著急,“我們江陵府,離巫山縣最近,十六萬人口,開不得半點玩笑啊?!?/br> 孟娘被噎得無話可說,只能淡淡道:“那我們要這樣子困守自閉到什么時候呢?難道要等到公主勝利歸來那日?” 可是這么長時間以來,巫山以西沒有半點音訊傳來,她只聽說巫山縣的縣令曾在上報鼠疫之時,一起上報過需要援兵。 知州搖頭嘆氣:“自然不必等那么久,等親兵入巫山縣一看便知,這城門我們能不能開?!?/br> 九皇子手下的親兵六千余人過漢中、入巫山縣時,乃是谷雨。 谷雨后七日,驛使從巫山縣到殷都王城,一路跑折了八匹馬,不要命地沖進太子府,摔在地上滿目蒼涼地稟報著巫山縣的情況:巫山縣被劃分成了兩片區(qū)域,一片活人區(qū),一片死人區(qū),活人區(qū)剩余三千人,死人區(qū)一萬兩千人。沒有尸骸,遍地皆是骨灰和木炭。整個巫山縣內都是火的味道。巫山縣令說鼠疫不能流出去,所以派軍封城。巫山縣令當時是跪在地上,求那些人不要出城的,因為誰都知道,鼠疫說白了就是瘟疫,天底下除了神仙,誰能救瘟疫?沒有人。所以總歸要死的,不如死在巫山縣里,干凈一點,體面一點。封鎖巫山縣的官兵不是狗,不是要聽話得唯上是從,不開城門,而是因為真的沒有人救得了瘟疫,死一個縣的人,總比死全天下的人好。況且,那些城池根本也不允許他們這些剩余的人進入。 雖然,在下這種決定前,他們曾經殷切地期盼有人會來救他們,但是沒有人。沒有人趕在七天之內來救他們,巫山縣便已經近乎一座死城。 龍瑔與熹微聽到這個消息時,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去。他們不知道究竟是等得有多絕望,鼠疫有多肆虐,才讓巫山縣百姓有如此壯士斷腕的決心,選擇共赴黃泉。巫山縣如此,酆都又當如何。 又后五日,時逢立夏,殷都王城接連下了幾天的暴雨。城中百姓閉門在屋,人心惶惶,他們聽到集市上全是官兵,不敢出去行走半步,有人傳言,皇子之間開始互爭皇位了。 是日當晚,九皇子龍瑔領著一名陌生的姑娘,攜劍入皇宮,直入御書房。除此之外,右相、左相、幾位皇子與文武官員統(tǒng)統(tǒng)入宮。 龍瑔著一身銀色盔甲,手持金色寶劍立于御書房中,厲聲要求龍椅上的男人,要其派御醫(yī)與調各處地方兵前往酆都。 皇帝不愿。左相與其余皇子直指九皇子執(zhí)劍入殿,意圖謀反。 龍瑔面不改色,只是盯著他們道:“鼠疫,并非我古殷百姓帶來的,而是妖蛇一族,妖蛇控制西涼,率兵攻打酆都,酆都岌岌可危。” “酆都破,巫山便破,往東便是江陵府,順江東下,便是江南地區(qū)。再然后,便是整個古殷,整個人間,都要為他妖族侵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