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說：“可是人類會想，啊，人類為什么要服從ai的統(tǒng)治？我們連互相宣戰(zhàn)的權(quán)力都被剝奪了么？我們要自由！我們要反抗ai！”

    “夠了！”我呵斥他。

    米迦勒露出淡淡的笑容，聳了聳肩，仿佛在看著一個憤怒得張牙舞爪的孩子。

    ******

    第二天我一睜開眼，龍隱就伏在我身上極近處看著我，鼻尖摩挲著鼻尖。

    “早上好，潘德拉貢太太～”

    媽的，我老公為什么這么帥？

    但我還是口嫌體正直道：“大早上浪也不能彌合我們之間的裂縫?！?/br>
    龍隱誒了一聲，然后干了個爽，干完還含情脈脈地看著我，“誰知道今天會發(fā)生些什么，我的小男朋友會不會因此和我對立。嗯……這樣想來還是再做一次吧。”

    龍隱奉行著“把每一次都當做最后一次撕心裂肺地去愛”，又干了個好爽，這才起床。他叮囑我：“今天你哪兒都不能去，帶上你的閨蜜們跟在我身邊。我不能保證今天這里完全不會爆發(fā)沖突，但至少我要保證你們幾個的安全。你們很惹眼，不論對拉棲代夢人還是希洛人來說。”

    說著，他遞給我一把?？怂箍萍际謽專屛曳郎??！叭グ涯愕拈|蜜們叫起來。派對就快要開始了?！?/br>
    我接過槍別在腰后，先去了西樓的房間。他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我只好詢問年博士他的去向：“你不會是把他派給代達羅斯端茶倒水吧。”

    “是的。我覺得代達羅斯需要和希洛人多接觸，他早年經(jīng)歷過很糟糕的事情，讓他覺得維持我們一貫以來的政體是最最重要的事。”

    我的窺私欲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他經(jīng)歷過什么？”

    年博士一邊查房一邊在病歷上做著筆記：“他不是風暴港土生土長的拉棲代夢人，他的祖上作為征服者，在一塊殖民地上定居，當?shù)匾灿性∶瘛闆r是不是很像地球？唯一的區(qū)別就是，那些智慧生命確實不是人類罷了。經(jīng)過上千年的同化，原住民與征服者的后裔通婚，通過基因技術(shù)誕下后代，這就是代達羅斯有一條長尾巴的原因。他有一部分外星血統(tǒng)。”

    “然后？”

    “曾經(jīng)的皇室后裔鼓動原住民暴動，他們的時間挑得很準，并且攻下了好幾座要塞。代達羅斯的父母都被殺了。他們是當?shù)氐穆蓭熀徒處煟际呛吞@可親的體面人，沒有任何軍方背景，所以在暴動一開始就做了炮灰。代達羅斯被賣給了星際海盜做奴隸，那所海盜船在五年之后被軍方所捕獲，當時暗中與政府方面聯(lián)絡(luò)的內(nèi)鬼就是他。我遇見他的時候他就是那副鬼樣子了：損傷的聲帶，冰冷的眼睛，聽說還殺了海盜頭子。我想那幾年對他來說并不好過?！?/br>
    “所以他恨我們?！蔽也恢涝撃贸鲈鯓右桓北砬?，“他支持改革是因為他害怕暴動?！?/br>
    “我們總是會因為親近的人選擇自己的立場，特別是當這背后的力量是仇恨的時候。仇恨可以讓一個中產(chǎn)階級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少爺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大國沙文主義者，對并不了解的人產(chǎn)生強烈的偏見。仇恨就是這樣一種東西，他占有你，束縛你，把你變成他的奴隸?！蹦瓴┦繃@了口氣，“我希望和你們多多接觸可以讓代達羅斯減輕偏見。你的脾氣太暴，你本身就像個隨時要暴動的希洛人；而川貝他又太不愿意管事。只有西樓，西樓脾氣好，又會照顧人，也許代達羅斯可以在他身上看到除了仇恨以外的東西?！?/br>
    “他會傷害他的。”

    “至少現(xiàn)在還不會。”年博士指了指前方的生命治療艙，“他還在陪他的爺爺?！?/br>
    ******

    生命治療艙的緊急治療，以及年博士后續(xù)的親自cao刀，讓西樓的爺爺度過了鬼門關(guān)。我以為西樓又會哭唧唧，但事實上西樓的臉上陰霾一掃而光。我哥哥也陪在他身邊，為瘋爺爺做祈福彌撒。瘋爺爺?shù)木窈玫煤?，聽到我的聲音，還在治療艙里比了個ok。

    “他還可以再活一百歲。”

    “以拉棲代夢人的科技水平，再活一百歲也不算多?！蔽鳂切χf。

    “今天你有什么打算么？——龍隱讓我們最好跟他待在一起，這樣最安全，而年博士讓你跟代達羅斯待在一起。”

    西樓興致缺缺：“我才不要。我不喜歡他，還有他鋒利的大尾巴?！?/br>
    “他在寫什么？”尤希突然截斷我們的話，“瘋爺爺在隔離罩上寫字。”

    我們都被吸引了過去。瘋爺爺努力呼出霧氣，在上頭留下印記，被繃帶蒙住的雙眼看著天花板。

    “不要……去……神圣庇護所？”我緩緩讀出他的話，腦海里電光石火間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出事前一天晚上他也這樣說?！?/br>
    “他還說火！”西樓下跳起來?！半y道我爺爺真是預(yù)言家么？”

    “所有文明中都存在先知，而先知總是不為人所理解的?！庇认ｆ?zhèn)定且溫柔地把手掌印在隔離罩上，瘋爺爺似乎感覺到他的存在，點了點頭，收回了手。

    “真的么？”

    “我不知道怎么解釋……但是我有時候也能看到一些場景，聽到聲音?！庇认５纳裆兊脧?fù)雜，“那些場景在地底極深處，一片黑暗，而那些恐怖的聲音在用我不熟悉的語言呼喚我。偶爾我才會看到很實在的預(yù)言，往往在異種來襲之前?！?/br>
    西樓害怕地摟著我的胳膊往我身后躲。

    我換了個話題：“神圣庇護所又是哪里？是我知道的那個山洞么？鎮(zhèn)長他們要在那里躲過狩獵日？”

    “是的。他們認為那是祖先的城市?！?/br>
    我低頭端詳著又陷入了沉睡的瘋爺爺。

    也許那里沉睡著的不止是祖先。

    “你們聚集在這里做什么？”年博士清朗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密談，我們?nèi)齻€連忙轉(zhuǎn)身乖乖面對著他。

    “小西樓，我知道你很關(guān)心你爺爺?shù)陌参?，但是他目前沒有任何生命危險，有我在也不會有任何征服者對他使用生命治療艙提出異議，請問你現(xiàn)在可以投入工作了么？”

    西樓漲紅了臉：“我不想照顧代達羅斯。他昨天晚上很詭異，他總想用他的尾巴卷我?！?/br>
    “哦～”尤希一臉神圣的表情，雙掌合十望著穹頂，不用說也知道他在說什么。

    “那是件好事。想談戀愛的男孩子總是值得被關(guān)懷的?！蹦瓴┦恳脖滞瑯拥膽B(tài)度。

    只有我和西樓一樣覺得很詭異。代達羅斯就是個偏執(zhí)狂，特別是知道他的過去之后，我可不指望他在一兩天里就對小西樓改觀。他之前毫無憐憫地拿西樓被傷害的事威脅我們，言猶在耳。

    小西樓跟我一樣憂心?！八次业难劬拖褚粭l蛇，不論他裝得有多好，我都不敢接近他?！?/br>
    “那你就是只嚇壞了的小兔子?！蹦瓴┦棵哪X袋?！安贿^小兔子害怕是常有的事，好吧，你可以去照顧你力所能及的人?！?/br>
    西樓松了口氣。

    “只是在此之前給他查個房，換個綁帶，你畢竟是他的主刀醫(yī)生，做事有始有終?！?/br>
    小西樓接過病例，憂心忡忡地走了。我和他一塊上路，川貝的房間就被安排在代達羅斯同一層。我叫上川貝的功夫，西樓可以給代達羅斯查房，然后我們可以一起結(jié)伴去找龍隱。

    我們在樓梯口分別，我徑自走向川貝的房間。我敲了敲門，沒人應(yīng)，我像往常一樣推門而入。

    川貝睡在計算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