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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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公子手指勾起謝冰一縷長發(fā),“自然是你來了, 他便死了呀?!?/br> 眸光微斂,謝冰心底一嘆, “袁狗蛋說最后一次將真名告知別人, 不是說以后不再說了,而是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你們什么時候做的交易?” “唔……你倒是聰明?!?/br> 種在未婚女子身上的, 是溫養(yǎng)魂魄、復(fù)生蝶公子的子蝶。 兩年前, 袁狗蛋發(fā)現(xiàn)了袁翠翠身上的子蝶, 想了很多辦法, 想要救袁翠翠。 蝶公子笑起來:“我的手下本來只是想要滋養(yǎng)我碎成渣渣的魂魄, 沒想到他一曲《梁?!烦隽嗣?,我發(fā)現(xiàn)袁狗蛋天賦很高, 身體極為純粹, 很適合當(dāng)做奪舍的目標(biāo)。我便選中了袁狗蛋。然而這家伙,竟然不肯將身體徹底交予我。” “我告訴他, 掙扎沒用的, 身為一介凡人,不會有人管他們, 他們不過是螻蟻而已。再激怒我,不僅是袁翠翠,他也會被我蠶食。袁狗蛋就傻眼啦, 他跟我做交易,說要保袁翠翠的命?!?/br> “我需要一個人心甘情愿的獻舍,當(dāng)然同意袁狗蛋說的話啦,所以這兩年,袁翠翠腦袋里的蝴蝶都沒破腦袋出來呢……” 他搖了搖頭,“然而袁狗蛋始終不信我,他不肯甘心將最后一絲神識現(xiàn)出來,我便無法與新身體徹底融合,直至……” 他眨了眨眼睫,笑瞇瞇地看向謝冰:“直到你的出現(xiàn)?!?/br> “袁狗蛋只剩下一縷神識,他要眼睜睜地看著袁翠翠得救,日后有了歸宿才肯煙消云散……直至袁翠翠被太虛派人帶走之后,便心愿已了,甘心獻舍,神智徹底被我蠶食了?!?/br> 垂在身側(cè)的手死死攥緊。 之前所有說不通的異樣,終于可以說通了:袁狗蛋被蝶公子的靈魂遏制著,只憑借著一口氣強撐著不散,他不敢刺激蝶公子,根本不敢在謝冰面前表現(xiàn)出異常,只能引誘著謝冰前去查。 一步一步,謝冰按照既定的線索,終于查到了袁翠翠的異常,他在徹底煙消云散前,對謝冰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我對朋友,很放心。” 他就這么放心的消散了。 這個傻子! 袁狗蛋…… 那天她瘋狂嘲笑袁狗蛋的名字,袁狗蛋紅著臉跺腳…… 沒了。 徹底沒了。 所有的線索終于被串了起來,從一開始,袁狗蛋就沒打算活下來。 他早就已經(jīng)被蝶公子神識蠶食,強撐著他的無非是最后一口氣,想要meimei袁翠翠安然無恙。 謝冰沉默半晌,拍開了一直在她頭發(fā)上搗亂的手。 “你早就死了?!?/br> 空氣里,幾乎凝滯。 蝶公子的眼睛黑漆漆的,似是能吞噬人的心神,面容羞澀郝然,“是呀,死了很多年啦?!?/br> 血氣從鼻尖傳來,謝冰坐在冰冷的石頭上,看著黑壓壓的山洞深處隱約的血光。 這里是冥修的據(jù)點,在不遠處,便是冥修所設(shè)立的地牢。 那里,關(guān)著數(shù)不清的“rou鼎”。 凡人之軀作為鼎,是為rou鼎;修士之軀作為鼎,是為爐鼎。 不遠處立著的冥修皆垂首而站,幽幽茫茫仿佛幽魂。 謝冰的眼睫微垂,剎那間,電光火石,全都明白了。 “你抓我,不是因為我羞辱了你,不是因為你曾經(jīng)跪過我,而是因為我的體質(zhì)十分特殊,我是修士,但是,更是凡人?!?/br> “咕?!?/br> 謝冰一天沒吃飯,餓得前胸貼后背,她壓著自己的肚子,想要壓下去腹中饑餓。 她一天沒吃沒喝,又說了這些話,嗓音里已經(jīng)有些?。骸拔遗c尋常的修士不一樣,我的身體是凡人,這種體質(zhì)怕是整個修仙界都罕見。你的蝶蠱全都選擇了未婚少女,是因為她們的身體純粹,不會驚擾到脆弱的冥蝶蠱?!?/br> “你剛剛復(fù)生,本不該招惹太虛派,除非……你看上了我的身體,用來當(dāng)做大用處?!?/br> 謝冰的一張臉極為素凈,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種在我腦子里的那只蝶蠱,必然不一樣,甚至很有可能,是你的本命蝶蠱?!?/br> 明明是帶著稚意的笑,卻滲入骨髓的陰冷與死氣, 蝶公子贊賞地看著謝冰,“你這么有趣,我都有些不想殺你了。你還猜到了些什么,不妨一起說說。” 她一直不明白蝶公子的身份,如今,想到了冥界的一個人。 “冥修修的是魂魄,行的是奪舍,煉的是人命,求的是永生。冥界中,曾經(jīng)死過,以后會活著的的大人物,只有一個人——” 她微微閉目,總算是明白了蝶公子究竟是冥界的哪個大人物。 “正邪大戰(zhàn)之前,幽都爆發(fā)了一場內(nèi)亂,世人皆不知幽都發(fā)生了何事,冥君身死魂消,殘軀永鎮(zhèn)鎖幽塔內(nèi)。在冥君死之前,親手殺了冥主,也就是冥君的親弟弟……” 前世她不關(guān)心這些,在魔尊身邊也沒活多久,更沒見過神秘的冥主,只知道一些大概的情況:冥界占據(jù)西北處三州,以幽都為都,以冥君為王,然冥君身死魂消,群龍無首。 時隔三十年后,早已身死的冥主死而復(fù)生,自此冥界有主,魔尊南宮無寐與冥主冥寒蝶結(jié)為聯(lián)盟,聯(lián)手弒殺妖族與仙都的聯(lián)盟。 然而,那都是之后的事情。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剛下山做個簡單的出竅期任務(wù),竟然碰到了剛剛復(fù)生的冥主冥寒蝶。 這踏馬也太非洲人了吧? 更不知道,原來冥主奪舍的身體,僅僅是一個卑躬屈膝的戲子。 她嘆道:“你是冥主,冥寒蝶?!?/br> “聰明?!?/br> 梨渦淺淡,冥寒蝶笑道:“我神魂四分五裂,種了好些個蠱溫養(yǎng)魂魄才能復(fù)生,雖然有了身軀,這殘留的幾片重要魂魄還需要滋養(yǎng),你的身體是極品中的極品,十分值得我享用?!?/br> 謝冰:“……” 她冷冷道:“覬覦我身體的人多著呢,麻煩排個號?!?/br> 蝶公子挑眉:“還有誰?” 謝冰翻了個白眼,說出來嚇?biāo)滥悖?/br> “不過有人覬覦也無妨,我既復(fù)生,便不會將你的身體拱手讓人。再有七天時間,我的本命蝶便可汲取你身體全部骨血滋養(yǎng),破殼而出,我神魂穩(wěn)固,必然功力大增。便是我那哥哥冥王復(fù)生,也是無法救你了。” “你,非死不可?!?/br> 笑意吟吟,話語卻冷涔涔的。 讓冥寒蝶詫異的是,謝冰始終沒什么表情。 本該陰森恐怖的攤牌現(xiàn)場,竟然絲毫不能對她產(chǎn)生任何威懾與恐懼一般。 相比整個身體被當(dāng)做養(yǎng)料死掉,謝冰對于餓肚子的反應(yīng)還要更大一點。 “咕?!?/br> 謝冰肚子又叫了,她身體往前傾,壓了壓饑腸轆轆的肚子,眸子里有些愁苦。 好餓。 冥寒蝶抬了抬手,旁邊的冥修悄無聲息地躬身托舉碟子而來,里面是精巧的糕點,看上去極為精美,令人食指大動。 “謝冰,你不吃也不能阻擋冥蝶一寸寸吸干你的生機,倒不如吃些糕點,填填肚子?!?/br> 他笑意吟吟,“畢竟,七天餓不死你,卻能讓你生不如死。” “我不餓,我明天也不餓,大后天也不餓。早就說了,我胃切除了?!?/br> 冥寒蝶“撲哧”一笑,自顧自地捏了糕點放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那就看著我吃吧?!?/br> 謝冰:??? 這冥主怎么還在她面前現(xiàn)場當(dāng)吃播呢?? 冥寒蝶一臉稚氣,吃的有滋有味。 謝冰忍不了他,直接站起身來。 然而瞬間,大腦里一片暈眩,她險些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身體一顫,差點摔倒在地上。 一雙細長的手扶住了謝冰,冥寒蝶口中還在咀嚼著糕點,含糊不清地說:“我的冥蝶一般需要一年才可破繭,這次七天破繭有些急躁,所以吃你吃的快了些,你最好別亂動。” 謝冰頭暈?zāi)垦?,眼前仿佛浮現(xiàn)了一片幽黑翻金的迷霧,視線都模糊了。 “……我看不到了?!?/br> “倒也正常?!?/br> 冥寒蝶安撫地拍了拍謝冰的手背,話語憐惜:“別怕,僅僅是有些后遺癥而已?!?/br> 謝冰的眼前,剎那間陷入黑暗。 她沉默不語,僵立在原地。 與此同時,神識海中,昏黃暗淡的月色漸漸明亮。 銀河邊上,月色抽身成一株株銀色的花草,一只精巧可愛的銀蝶落下。 它酣息在綿延的月色中,微微振翅。 銀色的光粉微微灑落。 大腦里,藍色蝶蠱微微一顫,神經(jīng)質(zhì)地抖了抖。 冥寒蝶似是感覺到什么,略有些詫異地走上前,捏了捏謝冰的頭。 左捏捏,右捏捏。 適才顫了顫的蝶蠱卻再也沒有異動。 “咦?” 冥寒蝶不死心,繼續(xù)循著謝冰柔軟的頭發(fā)捏來捏去。 謝冰身處一片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索性放松了身體。 “往左邊點,對,力度再大一點……” 她喟嘆一聲,慢悠悠道:“嗯,手法不錯!舒服……” 冥寒蝶手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