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節(jié)
“當年南宮姑姑也是這樣,什么都不告訴我便走向了死亡。直至她死,我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br> 謝冰的心頭涌涌現(xiàn)出一股心慌,她心頭驟然清明:南宮聽雪最后做了什么? 她被斬斷頭顱而死,可是她死的時候亦是帶走了圣子。 至今無人知曉,南宮聽雪是如何殺了圣子。 當南宮無寐不被蒙蔽的時候,恍若一把鋒利的刀,鋒刃都閃著森芒。 他逼近了謝冰,一字一頓道: “你,想殺圣子?” …… “撲通”一下,謝冰被推進了彌漫花香的梔子花叢中。 殷倦之慢條斯理的俯下身來,摁住了她的肩頭,止住了她的亂動。 謝冰白發(fā)凌亂,一張看不出來年輕面容的枯骨之臉極為可怕,南宮無寐平靜的摩挲著她的臉。 然后解開她的外衫,向著她的心口摩挲,再然后,繼續(xù)往下。 沒有錯,指尖觸碰到的肌血皆數(shù)受到淬煉,尸骨徒留其形,卻已然毫無生機, 是骨血煉制后的特征。 謝冰若真是成了夢境中白頭發(fā)這般,早就該死了。 一樁樁一件件,都透著詭異。 謝冰嘶的倒抽一口冷氣,悲憤了:“你還摸,還摸!” “我都這副模樣,你還能下得去手,變態(tài)??!” 變態(tài)啊?。?! 反派的愛都這么變態(tài)嗎?她現(xiàn)在與骷髏差不多,皮膚不僅差的一批甚至可以說是恐怖,這也能下得去手? 殷倦之淡淡而笑,他慢條斯理的說,“早就說了,我不是在意皮相之人?!?/br> 謝冰雙目無神:“……” 算你狠! 殷倦之專注的一路向下,摸到了她纖細的小腿。 他垂著眸子,不發(fā)一言。 所有的一切被袒露開來,當初他以兩個身份在謝冰面前出現(xiàn)的種種,如流水般涌過。 那些羈絆的歲月累計相加,竟然上百年,他們已然認識了太久太久。 謝冰被他的動作搞的心頭發(fā)麻,她想并攏小腿,卻被他重新摁住,片刻之后,摸到腳了! 她真是猜不到南宮無寐在想什么。 當初她要雙修都是為了保命,沒想到求雙修得雙修,兩人竟然真的成了這樣的關系。 而那些圖窮必現(xiàn)的殺意,盤旋周折的虛假,謊言連篇中的一抹真意……鋪天蓋地,洶涌而來。 謝冰自暴自棄:“那我知道你最大的秘密,你是不是要殺我了?我知道你不一定會殺我,你想要我跟你走,但是我不會跟你走的!” 她現(xiàn)在跟南宮無寐走,結局也只有一個,就是被殺死。 圣子不會容忍她活著與別人在一起。 殷倦之終于放開了她的赤足,他湊過來,額頭蹭了蹭謝冰干枯的、沒有任何彈性的額頭。 “謝冰,你怎么這么傻?” “我不要殺你,我也不要你騙我……” 他低低低喃:“我只要你愛我?!?/br> “謝冰,可以嗎?” 可以嗎? 用盡所有的力氣,壓抑住自己的天性,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要囚禁她,不要鎖住她。 不要囚籠,不要鎖鏈。 他放下一切,只想祈求。 可以嗎? 他將她摟得那樣緊,謝冰還想說什么,驟然間心尖一顫。 多年前,那個尸山血海中的小小男孩,低聲喃喃說“騙子”。 …… 所有的人都在騙他。 南宮無寐以為他的娘親騙了他,他身處血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恨,怨念成魔,無人能消。 然而在已然成魔的時候,被娘親法器的簫聲,勾起了最后一絲善意與神志。 沒有一個人真心對他。 就連她也是在騙他。 對于騙了他的那個人,他本該會讓她死。 可是他沒有。 謝冰想到了她剛剛重生之時,那時顧莫念設局斬殺魔尊。 魔尊南宮無寐剛剛繼位,實力不穩(wěn),為了亡母遺物飛魂奪魄簫,明知是陷阱,毅然前往。 拼著身受重傷,也依舊要取回亡母的遺物。 因為那對他來說,是最后一絲牽扯與羈絆。 謝冰得知了他最大的秘密,他一切都猜到了,可是他沒有想要殺她。 干枯的手,緩緩地捧住殷倦之的臉,兩人鼻息相聞。 那雙桃花眼,眼尾氤氳一抹微紅。 他平靜的看著她。 他在等待著她的拒絕。 或者謊言。 他只會得到接連不斷的謊言,就像是他一直得到的那樣。 …… 明明是堅韌強大、從不曾柔軟的模樣,卻從來沒有人,理解過他絕望的心。 謝冰頓了頓,她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輕聲說:“我說不可以,你打算怎么做?” 都是聰明人。 南宮無寐的臉色,瞬間微白。 他垂了垂眼睫,掩去了死寂的失望。 他埋首在她的肩窩,將她的腰肢扣緊,低低嘲弄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br> 半晌,這才輕聲道:“你執(zhí)意要殺圣子?” “不僅僅是因為他曾經殺你一次,不僅是圣廟殺死南宮聽雪,恐怕與你這白頭發(fā)也有些關系吧?!?/br> “白發(fā),又是誰給與你的?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想,我摸到了一點真相?!?/br> 謝冰微嘆了一口氣,不行了,他太聰明,躲不過去了。思路╭ァんΘm んΘmヤ 從頭到尾,他們都是在書里,他們有既定的結局。 謝冰在夢境中亦是能控夢,她將南宮無寐推開,手肘撐起身體坐直,披散的一頭白發(fā)漸漸染上墨色,變成了烏黑的長發(fā),她為自己披上了衣裳。 長發(fā)披散,青裙熟悉,她的眉眼清淡,平靜的看著殷倦之。 殷倦之的臉色那般冷,那般涼。 卻又那般孤寂,那么苦澀。 謝冰的手中,出現(xiàn)了一疊稍硬的白紙。 “殷倦之,”她認真地看著他,“或者南宮無寐?!?/br> “我相信你了?!?/br> 殷倦之霍然抬眸,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謝冰,“你說什么?” 她一直怕他的愛,僅僅只是占有。 得知他身份的這件事,直至今日才能坦然談判,若是以往,稍有差池,自然是身死魂滅。 她其實不該執(zhí)著。 她該相信,一期一會。 謝冰清淡的笑起來,她放在他掌心一半白色紙牌: “我們的游戲,現(xiàn)在正式開始?!?/br> …… “這是坦白局?!?/br> “你想要的內容,我想要的內容,我們互相坦白,平等交換?!?/br> “我以我的籌碼來掂量,你以你的籌碼來交換。” 她微微抬眸看向殷倦之,“我能拿到你多少信任,亦或者你能拿到我多少信任,只在此一局。” “一局之后,永無退路?!?/br> …… 殷倦之指節(jié)分明的手,微微摩挲手中的空白紙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