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猛虎嗅薔薇_分節(jié)閱讀_102
小黑身形小,卻靈活,雖然身體小注定它在力量方面比不錯灰老鼠,幾番周旋下來明顯開始變得稍稍遲鈍;野老鼠的身材偏大,但是它卻也完全沒有占據(jù),小黑每一次都跳得很高地騎在它身上撕咬,它對此完全沒有辦法,只能用將倉鼠從自己背上摔下來的一瞬間進行返攻,奈何倉鼠卻總是不等它做過多攻擊,就能迅速重新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等待下一次進攻的機會! 幾回合下來,雙方身體都有傷——小黑的皮毛偏深色,看不出來它的傷勢怎么樣,從謹然的方向只能看見它每一次都選擇往右邊行動,以此推斷它可能是左邊的爪子或者某處被咬傷了;而灰老鼠身上的傷口則一目了然得多,它一只耳朵在最開始就被小黑咬掉,這會兒身上也是被咬得東一塊西一塊到處是血印子—— 當兩只鼠類糾纏在一起,將整個亞克力籠子撞得咚咚作響,它們身上不知道是誰的血液也沾滿了整個籠子——無論是乳白色的地盤上,草料墊上,木屑上,甚至是透明的亞克力籠壁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血痕,有一些被弄亂了抹開成一道,有的就是nongnong的一滴血粘在那里…… 那血色讓蹲在高層的謹然渾身僵硬。 他只感覺到,此時此刻,他的腦子在瘋狂地叫囂著,仿佛有什么人在他耳邊唱起了超高音貝的歌曲;又像是什么人在拉扯、攪拌它的腦水,讓它頭痛欲裂,不得安寧——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回到了那一天,還是人類的他站在影視大樓的外面,他聽見江洛成在他身后驚恐的叫聲,以及向他迎面壓來的巨大陰影…… 最后的一秒,他看見的是徐倩倩在廣告牌上的燦爛笑容,是江洛成瘋狂向著他這邊跑來的滿臉驚慌,還有血——是的,他覺得他大概看見了自己的血,那血像是小河似的滔滔不絕從他的身體中流淌出來,他被壓在廣告牌下,能聽見江洛成在外面崩潰的嘶吼咆哮聲—— 奇妙的是。 那歇斯底里的聲音居然和此時此刻他耳邊,小黑或者灰老鼠憤怒、吃痛的叫聲逐漸融為一體。 就仿佛象征著某個不祥的征兆。 謹然心中狂跳,下意識地嘟囔了聲“不要這樣”,他抖動著身軀,將半個身子探出那個小黑叮囑它“絕對不要踏出去一步”的小木屋,當他低下頭時,猛地一下便看見此時此刻在二層的隔板上,到處是血,食盆里的蔬菜全、堅果和糧食散落一地,和那些鮮血攪合在一起看不出原本它們的樣貌…… 而小黑被灰老鼠壓在下面。 灰老鼠的爪子死死地踩在它的背上。 它在掙扎,似乎在試圖爬起來——然而很顯然它身上某處受傷了,紅色的血液正源源不斷地從它腹部下面汩汩流出——伴隨著它的掙扎,透明的亞克力板上,那一灘血液被劃出一道道血痕,那些痕跡又迅速地被新的血液覆蓋掉,倉鼠那黑色的腹部毛此時亂糟糟的,濕淋淋的,仿佛吸飽了鮮血。 謹然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見了更可怕的東西,比如小黑被開膛破肚之后里面有東西漏出來。 那一刻它的大腦已經(jīng)放空了。 當它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它已經(jīng)站在了三層通往二層的樓梯口上…… 當它的意識恢復(fù),恐懼重新回到它身上時,它已經(jīng)沖到了那只屁股都比他整只鼠還大的灰老鼠跟前! 倉鼠渾身顫抖著,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恐懼——緊接著它覺得自己大概是完成了鼠生中最華麗的一次跳躍——它高高地跳了起來,圓滾滾的身子狠狠地撞向那只壓在它的同伴身上的灰老鼠,灰老鼠顯然是真的沒料到籠子里還有另外一只倉鼠,此時此刻被撞了個猝不及防,連同撞上來的倉鼠一塊兒,打橫飛了出去—— 二者雙雙撞擊在二層的墻壁上,發(fā)出“啪”地巨響! 一層的籠門被震得彈開! 謹然這么一撞只覺得自己真的像是撞在了哥斯拉的身上,渾身上下快散架了似的沒有哪處不疼,灰老鼠身上小黑的味道、血腥的味道以及灰老鼠身上本身的腐惡臭味同時鉆入他的鼻腔中,那一刻占據(jù)了全部大腦的恐懼讓他清醒過來,——它手腳并用地從灰老鼠身上爬起來,在看見躺在籠子墻壁上的灰老鼠抽搐了下,伸出爪子撥開灑在自己腦袋上的食物也跟著要爬起來時…… 它四肢并用,屁滾尿流地瘋狂往后縮去。 沒縮幾步,就撞到了一個溫暖濕熱的皮毛——那結(jié)實又柔軟的觸感讓它整個兒僵硬地停了下來,沒有回頭,任由那鋪天蓋地的濃郁血腥氣息將自己包圍,謹然聽見小黑在他耳邊,用它那向來淡定得叫人討厭的傲慢聲音指責:“胖子,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不是讓你不要下來?” 明明大家都是倉鼠,少哪來的人話。 謹然渾身哆嗦,想要反駁小黑——但是此時此刻它能明顯地感覺到有一股又濕又熱又粘稠的東西,順著它緊緊貼在小黑腹部的背脊皮毛滑落,那液體滑落時,謹然的心也跟著“咯噔”一下迅速跌入谷底,它甚至不敢回頭。 “籠門被撞開了,一會兒我數(shù)三,你就往一層的外面跑,別回頭——”小黑聲音低沉又沙啞,其中有著難以掩飾的疲憊,“這次再不聽話,事后老子就cao到你公倉鼠也懷孕為止?!?/br> “我我我我我——” “你什么你,啊,那家伙爬起來了,”謹然感覺到自己的背被一股力量從后面猛地推了一把,“準備,三——二——” 謹然撲了出去。 只不過不是往逃亡樓梯的方向。 在關(guān)鍵時刻,他像是一只真正下面帶把子的倉鼠,勇敢而傻逼地擋在了自己身負重傷的戰(zhàn)友前面,跟那只灰老鼠大有同歸于盡之勢地滾成一團——一片混亂之間,他聽見了食盆被踢翻的聲音,小黑在他身后十分兇殘飚出一大串臟話的咒罵聲——當它頂著灰老鼠的腹部,像是牛似的重新將它掀翻在亞克力墻壁上,那原本就不堪負重的倉鼠籠搖晃了下,“哐”地一下倒了下來! 灰老鼠轉(zhuǎn)過頭對著謹然的背部就是狠狠的一口,撕裂的痛瞬間傳遞全身,頭昏腦漲眼冒金星之間,謹然突然聽見了籠子外面?zhèn)鱽砹巳祟惻思饨械穆曇簟?/br> 剛開始它以為那只是在拍戲。 但是很快的,迷迷糊糊之間,他聽見那個大概是洛妮的女人叫:“姜川,你的倉鼠籠子倒了,里面跑進去一只野耗子!姜川你快點來看看,好多血!” ……這臺詞怎么聽都不像是《民國異聞錄》的,謹然忍著痛淡定地想。 大概是幾秒后,它聽見了有人類凌亂的腳步聲迅速往自己這邊靠近——謹然猜想這會兒倉鼠籠子里面的戰(zhàn)況肯定特別猙獰,因為在外面洛妮的尖叫聲中,他還聽見了方余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經(jīng)紀人先生不淡定地扯著嗓門問無辜的小助理死哪去了怎么看個倉鼠籠子都看不好,小助理結(jié)結(jié)巴巴想要解釋,但是很快的,那吵吵嚷嚷的聲音又安靜下來。 原本圍繞在倉鼠籠子周圍的人迅速散開。 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將整個籠子籠罩了起來——來人大概是剛剛急急忙忙從拍戲中抽身跑過來的,這會兒他卷著袖子,結(jié)實的手臂上汗津津的,那手直接從敞開的籠門外面伸進來,一把抓住那只慌亂的灰老鼠,竟然只聽見近在咫尺“咔擦”一聲輕響,它愣了愣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只來得及看見被男人抓在手上的那只灰老鼠一掃之前耀武揚威的模樣,腦袋以扭曲的姿態(tài)耷拉在一旁。 這就是直接被擰斷了脖子死了。 姜川看也不看地將那灰老鼠扔開,看了一眼趴在一旁的奶茶背上鮮血淋淋,他猛地皺起眉,正欲將它抓出來查看——卻在這個時候,只看見那背部受傷的奶茶破天荒地躲過了他的手,往另一個角落里瘋狂爬去——這時候,姜川終于看見了倒在角落陰影中的另外一只倉鼠。 它簡直算是泡在血中。 不顧在這只倉鼠旁邊手舞足蹈滿臉拙計的謹然,此時姜川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他回過頭,問這會兒整個人都快嚇傻了的方余和小助理:“有沒有機車?” 方余愣了一秒,推了把身邊的小助理——后者“哦哦”了兩聲,滿臉慘白地說為了方便給姜川和方余送解暑茶或者病癥飲料他到h市有借一輛,還沒等姜川開口他已經(jīng)把鑰匙掏了出來,這個時候,方余已經(jīng)在打電話問距離影視拍攝基地最近的寵物醫(yī)院在哪—— 姜川二話不說將機車鑰匙接過來,順手將翻到在地的倉鼠籠抱起來,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迅速往停車場方向跑去——這邊方余掛了電話,扯著嗓子追在他屁股后面報出了個地址。 …… 謹然又體驗了一把午夜狂飆。 但是這一次,它完全沒心情去在意姜川是不是要開慢點,或者姜川是不是有闖了紅燈——整個過程中,它就蹲在小黑身邊,在強烈的恐懼之后他反而鎮(zhèn)定了下來,手腳很快地將小黑那脫出了體外的腸子塞了回去,他徒勞地伸出爪子,輕輕地壓在它那咕咕往外淌血的傷口上——就好像這樣做就能給它止血似的。 謹然讓小黑靠在它的身上以試圖減少它因為機車快速前進而搖晃——當那濕漉漉、溫熱的倉鼠皮毛貼上來,將謹然身上的毛也弄得一塌糊涂全是血時,他腦子里麻木地想的是:這大概是小黑來到他身邊之后,他們兩頭一回如此和平地靠在一起。 謹然一不小心地想到了注定它們無法友善相處的第一次見面,這只猥瑣的黑腹一線趾高氣昂地叫它—— “胖子?” “……啥?” “爪子拿開,你這樣壓著老子也還是會流血的,少蠢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