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猛虎嗅薔薇_分節(jié)閱讀_256
而現(xiàn)在無論是他還是姜川都沒心情處理這種破事兒。 此時看著記者們交頭接耳商量對策他也有點不安,生怕一會兒繼續(xù)說下去就會說漏嘴什么的,定了定神,他不動聲色地敲了敲自己手腕上的表示意方余差不多見好就收,而經(jīng)紀人先生也立刻會意,本著對袁謹然深深的不放心,他也覺得這場折磨是早結(jié)束早好,于是他站起來清了清嗓音:“各位記者朋友們,如果接下來沒有其他重要問題,那么我想這一次的記者發(fā)布會——” 呯! 方余的聲音的聲音被會場外的一聲巨響打斷。 緊接著響起來的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女性尖叫聲。 謹然先是被嚇了一跳,而后,在所有的記者們條件反射似的站起來并被成功地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后,他這才特茫然地抬起頭看著門外:“怎么了?” 大約三十秒后,一名工作人員滿臉緊繃地快步走過來,壓低聲音告訴他們,會場外面有人跳樓,那摔得血rou模糊得,長什么樣都看不清楚了。 第140章 謹然開記者招待會所在的會場一共有四十七層高。 想象一下當時站在場外等待的粉絲正用手機4g網(wǎng)殺流量看直播,正看得熱血沸騰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這么一大坨東西,等他們抬起頭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這東西長什么樣,他已經(jīng)整個兒拍到了地上摔成了一灘rou餅—— 現(xiàn)實與電視劇的差距就是,電視劇里拍出來的跳樓情景最多是主角躺在地上身下緩緩地冒出一灘血以表示死亡,而現(xiàn)實就是四十七層高的大樓,足夠任何東西摔得面目全非,好好的一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腦漿四濺血rou模糊……目擊了現(xiàn)場的人事后心有余悸地說:就好像看見一個西瓜狠狠砸在地上,啪地一聲,紅色的東西四濺,然后就什么都沒了。 在最開始幾秒片刻死一般的沉寂后,終于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的人們頓時陷入恐慌,現(xiàn)場迅速亂成一團,有人在后退,有人在尖叫,還有人被嚇得當場愣在原地直接被人迅速后撤的人群推倒在地,等會場里面的謹然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這才發(fā)現(xiàn)原本還老實坐在位置上的記者們幾乎都已經(jīng)扛著攝像機跑了出去:有人在袁謹然出柜的記者招待會現(xiàn)場跳樓,這驚天動地的舉動對于他們來說,無疑是個買一贈一的大好消息。 是的,在這種情況下,人們幾乎下意識地就將那個跳樓的人規(guī)劃到了“瘋狂的袁謹然粉絲受不了刺激當場跳樓”這個隊伍里,有些本來就心情很激動的粉絲看見這個慘狀當場就痛哭失聲,而這樣的情緒迅速感染了周圍的人,很快的場地外的氣氛就變得相當詭異—— 原本等待在場地外的粉絲們站在后面驚慌失措,而站在隊伍最前面的反倒是一些膽子大的記者,他們舉著手中的相機拍拍拍,拍完尸體再轉(zhuǎn)身去拍那些在哭的粉絲,長鏡頭幾乎要戳到那些路人的臉上去放大拍攝,恨不得連人家濕漉漉的毛孔都不放過,而更加機智的記者為了搶占頭條,壓根等不及用手中的單反攝像機拍攝再拿回去導(dǎo)出來,他們選擇直接手機拍照傳回公司準備上稿—— 托現(xiàn)代通訊技術(shù)發(fā)達的福,大約是十分鐘之后,大概全國正在使用互聯(lián)網(wǎng)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微博頭條,微信、qq新聞客戶端自動推送,于是哪怕是不在現(xiàn)場的人也看見了那搭上了馬賽克血rou模糊的現(xiàn)場,以及淚流滿面的袁謹然的粉絲。 出去外面看情況的方余臉色很難看地從外面走回來,對已經(jīng)到后臺等待的黑發(fā)年輕人說:“外面現(xiàn)在亂作一團,后面停車場也被記者堵住了,你現(xiàn)在出去可能要出亂子,還是等一下,我讓公司多派些人來——” “哦,”謹然搖了搖手中的手機,低下頭面無表情地讀,“兩分鐘前新新聞報社發(fā)出的頭條,‘袁謹然記者招待會承認自己同性戀行為,會場外有身份不明者從四十七層高樓墜樓’——兩分鐘前的微博,現(xiàn)在轉(zhuǎn)發(fā)一萬了?!?/br> 于是方余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了幾眼,在看見那跳樓者的照片和謹然的粉絲哭泣的照片被擺在一起放在同一則新聞里,他大聲地罵了聲臟話,當場摔了手機:登出這則新聞的人很聰明,他壓根沒有直接說明那個身份不明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只是將他們的照片放在了一起,而人們下意識地就會將兩件可能是相互獨立的事件看作是一件事情—— 謹然出柜,有激動的粉絲跳樓。 看,整個邏輯看上去多么地順理成章。 坐在座位上,身后的工作人員忙的雙腳不沾地,每個人都在忙著打電話準備應(yīng)對接下來的棘手情況,全場只有謹然一個人呆坐在那里放空狀,而此時此刻,他也確確實實大腦一片空白,滿腦子塞滿了剛才看到的那則新聞里的幾張圖片,壓根沒辦法冷靜下來好好思考眼下的事情…… 因為謹然非常清楚如果“粉絲因為明星出柜跳樓”這件事是真的,究竟會帶來什么樣的嚴重后果—— 論明星出柜,如果只是單純地宣布自己的性取向問題,那最多就是以后的星路受到影響,可能會人氣下滑,也可能會短時間內(nèi)接不到活,這都是他原本就意料之中也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但是,如果因為明星出柜,導(dǎo)致粉絲跳樓喪命,這事兒說小了就是粉絲激進的個人行為,說大了,可能就會直接牽扯到當代偶像不夠以身作則,讓青少年迷失方向,不務(wù)正業(yè)最后獻出生命,造成嚴重的社會影響。 真的被抓這么個典型,那等著謹然的只能是徹底被封殺。 謹然看了看手機,之前那則新聞不意外地已經(jīng)被轉(zhuǎn)發(fā)突破十萬,而底下無論是評論還是轉(zhuǎn)發(fā),要么就是在表達震驚,要么就是有人在惋惜,評論一水兒的都是—— “喜歡個明星也不用這么拼命吧,好好的一條人命,哎,都摔成什么樣了?!?/br> “雖然想說這腦殘行為,但是還是算了,死者為大?!?/br> “這是瘋了吧,人家出柜關(guān)你什么事,就算不出柜也他媽不會和你在一起啊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所以這是被袁謹然在出柜現(xiàn)場秀恩愛秀到跳樓?……袁謹然真是ffff團派去的間諜。” 只有幾條是在說“我朋友在現(xiàn)場,那人到底是誰都沒個準信,你們直接說是袁謹然粉絲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但是這樣的評論夾雜在上萬且迅速刷新的評論中效果顯得微乎其微,最多是被匆忙地點了幾十個贊之后,就迅速地被沖刷下去。 謹然知道發(fā)評論的人并沒有惡意,他們最多只是路過圍觀,甚至有一些人本身是在向著謹然說話的——但是他們無意間直接將這個人判斷為“袁謹然的粉絲”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做了一次豬隊友,謹然看得拙計無比,想要上小號刷一刷評論壯大一下“死者身份還沒確定”的隊伍,但是手指點到切換賬號,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點下去,有些煩躁地將頭發(fā)弄亂了些,他將手機扔到化妝臺上。 “外面怎么樣了?”謹然問身后的方余。 “警察已經(jīng)到了?!狈接囝^也不抬地說,“但是外面人越來越多了,除了跳樓的事情,原本沒到的媒體啊圍觀的人啊都跑來了,會場外面被圍得水泄不通,我干脆在這邊給你訂個房間你今晚先住這——” “有沒搞錯?這樓剛有人跳樓啊,在大門口摔成那樣了,馬賽克打成那樣我都能看出有多慘——你讓我晚上直接住在這?”謹然滿臉震驚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哪怕接下來真的要被封殺現(xiàn)在我他媽也還沒來得及死透吧,至于慘到這地步?” 大概是謹然的嗓門兒有點大,原本炸了鍋似的后臺化妝間里陷入片刻的死寂。 謹然這么一嗓子吼出來,方余先是呆愣了下,之前慌慌張張就下了決定,這會兒謹然說了他才想起還有這茬,確實考慮到這個的話這么安排的確有些不太妥當,經(jīng)紀人先生定了定神正想道歉,卻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卻突然聽見身邊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氣聲,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上一秒還滿臉戾氣的黑發(fā)年輕人這會兒正仰著腦袋望著天花板,將雙手塞進口袋里,重重地跌坐回了位置上,沉默片刻后,他顯得十分疲倦地擺擺手說:“……算了,出不去的話也沒辦法,這事不能怪你……抱歉?!?/br> 方余眨眨眼,怎么也沒想到這事兒反倒輪到謹然主動來道歉。 看著那張一夜睡眠不足外加疲憊驚嚇這會兒臉色極為糟糕的臉,方余突然覺得心酸得要命,替謹然委屈的同時,胸腔之中熊熊燃燒著的還有莫名其妙的憤怒——他甚至不知道這個憤怒應(yīng)該針對誰,是對那些無良只知道利用爆點引導(dǎo)群眾思想不顧明星后路的媒體?還是怪那個莫名其妙跑到人家新聞發(fā)布會跳樓的家伙?……又或者壓根是應(yīng)該怪身邊那些逼得謹然不得已出柜包括自己在內(nèi)的所有人? “你別想那么多,那人不一定是你的粉?!?/br> “……” 謹然苦笑一聲,只是覺得,是有這個可能,但是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誰他媽沒事干跑到一個明星的發(fā)布會現(xiàn)場跳樓?這得有多大的反社會性人格才能做出的坑爹事兒? 一室的沉默中。 謹然皺著眉轉(zhuǎn)頭壓低聲音問生活助理小哥有沒有帶清涼油,腦仁子疼。 這個時候他們可以清楚地聽見窗外傳來了警車警笛的鳴響還有記者喧嘩的聲音,緊接著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兒,外面突然再次爆發(fā)出一陣人群的喧鬧,就好像記者又看見了什么讓他們炸裂的事情似的……謹然聽著這聲音越發(fā)煩躁,皺著眉招呼人去把窗戶關(guān)上耳不聽為凈,被他叫到名字的工作人員這會兒也處于遭逼狀態(tài),一步一指令點點頭就老老實實跑去關(guān)窗戶,關(guān)完窗戶,謹然問他外面又他媽怎么了,他想了半天,就說了一句:“好多人,好多車?!?/br> 謹然無語地閉上了嘴,方余白翻上了天。 接下來的時間難過得每一秒都像是在地獄似的,謹然想抓著手機打發(fā)下時間,但是光解開鎖看見上網(wǎng)的圖標以及微博的圖標,他就想吐。 微信更是炸裂得信息一條接著一條,全是問他怎么樣好不好出了什么事兒的。 想了想直接將手機關(guān)機,謹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猶如困獸一般在房間中轉(zhuǎn)了幾圈,正當他煩躁得覺得說不定下一個從四十七層樓飛下來的人就是他自己的時候,化妝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重重推開! 那“轟”地一聲巨響嚇了謹然一跳,他轉(zhuǎn)過身正準備罵人,定眼一看卻發(fā)現(xiàn)從門外走進來的人居然是這會兒應(yīng)該老老實實呆在家里的姜川——此時此刻男人身上還穿著寬松的居家t以及大褲衩,頭發(fā)還是濕漉漉的,腳下踩著的……是家里浴室沖涼的拖鞋。 總的來說就是毫無形象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