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重生]_分節(jié)閱讀_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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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央美的大多是復(fù)課生,第一年就能考上的人寥寥無幾,這些考生不少都是互相認(rèn)識的,常年在附近畫室學(xué)習(xí),只有蘇子安是外來人。 丟了幾支提前削好的鉛筆,蘇子安只能再抓緊時間去削幾支,但是手里的鉛筆像是被摔打過,里面的鉛芯都碎了,最長的不過小手指那么長。蘇子安沒有吭聲,雙唇抿成一條線默默忍下來,自己剝了那點鉛芯出來,用紙巾包裹了用。進(jìn)入考場之后,是不允許再出去買替換文具的,一個是時間來不及,再一個也沒有這樣的先例,沒人同情你是被陷害,這只能等于自己沒做好準(zhǔn)備,自認(rèn)倒霉。 旁邊有過來一個扔飲料瓶的男學(xué)生,看到他的時候還不客氣地推了一下,道:“閃開點,別擋路?!?/br> 蘇子安手里的那點鉛芯握地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沒掉出去一點。 繪圖工具不全,是最為惱火的一種情況,蘇子安可以用那么點僅有的筆芯繪圖,但是卻不可能從起筆到完成一點錯都不犯。 考場里有一兩個考生曾試著分給他一半橡皮,但是卻被那幾個復(fù)課生給擋了回去,沒人敢惹他們,這樣一年一次改變命運的考試,沒有人敢拿自己的前途去賭,自然也就沒有人敢伸出援手。 蘇子安找了監(jiān)考老師,但是旁邊的那幾個復(fù)課生盯緊了他有意無意的跟他作為,他剛一提出要求,那邊就開始唱反調(diào),不停的要求老師一視同仁,不要開后門。 “這算什么呀,自己沒準(zhǔn)備好,還能要求學(xué)校給準(zhǔn)備啊……”為首的那個高個子男孩笑嘻嘻道,“老師,我也沒帶夠東西,您去外面畫材店幫忙一起買齊了唄!自己沒準(zhǔn)備好就別來考試,在這也是耽誤大家的時間,大家說對不對?” 旁邊幾個跟著起哄,一時間考場鬧騰騰的,監(jiān)考老師連喊了幾聲安靜才控制下來。 老師看了蘇子安一眼,也皺了眉頭,道:“這位同學(xué),不是老師不幫你,現(xiàn)在是考試時間老師不能離開,你看畫室里哪個同學(xué)有多余的,跟他借用一下吧。” 多余的是有,但是沒人敢借用出來,蘇子安也沒打算讓別人跟他一樣受排擠,受難為。他在畫室里看了一圈,瞧見角落里擺放著一個小靜物臺,上面大概是之前用的沒有收拾干凈,有幾個干玉米之類的靜物,盤子里還有兩個饅頭,瞧著白胖,就是放的有點久了,皮有點干裂。 蘇子安指了指那邊道:“老師,我可以用一下那個饅頭么?” 老師愣了下,道:“饅頭?啊,行啊,你拿去用吧……” 蘇子安把那兩個饅頭拿過來,掰開了按了兩下,里面還行,有點軟,可以用。 央美考試一度流行高級灰,所謂“高級灰”,一個是指色調(diào),一個就是指那份兒沉重和厚度。蘇子安當(dāng)年跟在方晨身邊一起聽課的時候,有幸聽了一堂央美老教授的課,那位老教授現(xiàn)場作畫,巧了也是工具不夠,他用的是饅頭皮擦拭灰色色塊,比橡皮好用,只是老先生一直念叨著“浪費了”“浪費了”,畫過那一次之后還笑著說大家不要學(xué)他。 蘇子安跟著老先生學(xué)的是不局限用特定材質(zhì)作畫,饅頭當(dāng)橡皮他從未嘗試過,他當(dāng)年窮,吃飽是個很大的問題,再來就是跟老先生一樣,總覺得這樣是一種可恥的浪費,并不好。 但是今天,被逼到這個份兒上,也只能借用靜物臺上的東西,他不想讓自己付出的努力這么浪費,也沒有時間讓他可以這么浪費下去。有人跟他作對,反而激起蘇子安骨子里的那份固執(zhí),他還就不信了,他比這些人多努力了十幾年,十幾年日以繼日的作畫,還比不上這幾個只會做小動作的學(xué)生? 蘇子安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用手里僅剩下的那點鉛芯和掰下來的饅頭渣,站在一個光線并不好的角落里,開始埋頭畫起來。 三個小時,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蘇子安一刻不停的畫著,從分出大輪廓到逐一細(xì)化,再到光影描繪,畫面細(xì)膩又明亮,一個靜物,卻帶著份兒鮮活勁,引得監(jiān)考老師都駐足。 時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蘇子安卡著點完成了素描,他在上面端端正正寫上自己的名字,交了上去。 監(jiān)考老師估計也看出這里有人使壞,收好了圖紙也沒交給第二個人,自己斂起來帶著走了,沒出任何意外。 下午的時候是色彩,蘇子安去打水的功夫,回來之后水彩顏料盒里跟他想象的一樣,全部顏色都混成了一片,烏糟糟的攙和在一起,幾個淺色臟的根本沒法用了。 蘇子安抬頭看了旁邊那幾個人高馬大的男孩一眼,他們這次做的挺不小心,褲腳上都沾了一塊檸檬黃的顏料,一個小點濺在黑色的鞋面上,挺顯眼。 蘇子安撐好了畫架,也懶得反駁一句,等到老師布置了題目開始默寫水彩靜物的時候,即便是臟了的顏料,到了他手里也變腐朽為神奇,簡直跟故意這么調(diào)好了似的,幾筆下去該是什么顏色,還是什么顏色。這次的水彩他畫的自信,雖然顏料臟了,但筆都是之前浸潤過的,用慣了手的畫具在手里,畫一幅自己平時沒畫過一千也有八百的圖,簡直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蘇子安用色大膽,又快又迅速,這邊畫完,那邊畫室里其他考生基本上剛起完型,最快的也不過是磕磕巴巴的鋪了一遍底色,比起來當(dāng)真是甩出十幾年的距離。 蘇子安等顏料干了,利落起畫,交卷。 他這次出去的時候留心多看了一眼那幾個找他麻煩的男孩,準(zhǔn)考證號上能看出的信息不少,他們號碼相近,是一同報考的,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同鄉(xiāng)或者是同一個畫室的考生,再者就是名字和長相,平時拿著人物頭像做練習(xí)的人,抓這么三五個考生的五官特典,簡直再容易不過,蘇子安默默把他們的模樣記在心里,準(zhǔn)備回去慢慢查。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不是君子,也沒那么大的妒恨心去復(fù)仇,但是想過平靜的日子總要防著這樣的人一些才好。 接下來的考試都很順利,蘇子安第三次考試的時候又遇到了杜騫,杜騫笑的靦腆,跟他說話的時候也總是熱絡(luò)的有些過分,可蘇子安只要稍微表示出一點排斥,這個人就訕訕的退后,用一種受傷的眼神看著他。 蘇子安一直等到最后一場考試,杜騫跟在他身后依舊不緊不慢的跟著,保持半步的距離,但是又讓別人插手不進(jìn)來的親昵。杜騫提著工具箱跟在他身后,正絮絮叨叨的說話,聲音很小近乎于耳語,“老師,我也報了這三個學(xué)校,等過幾化課去了,我估計這次能考500左右,成績應(yīng)該夠了……” 蘇子安停下腳步,看著他道:“你別跟著我了?!?/br> 杜騫愣了下,有些無措的站在那嘴角勉強(qiáng)笑笑,道:“老師,你是不是覺得我挺討厭的?” 蘇子安這次沒跟考試之前一樣安慰他,沒搖頭也沒點頭,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道:“你喊我老師,就應(yīng)該知道我是你老師,應(yīng)該跟我保持一點距離?!?/br> 杜騫看著他,道:“老師你……”他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小聲問道,“你是嗎?” 蘇子安知道他在問什么,但是這個人跟李珂不一樣,跟簡宇桓乃至他的家人都不一樣,如果是他們問他,他會大大方方的承認(rèn),因為他不想欺騙朋友欺騙家人。但是這個杜騫,是他的學(xué)生,杜騫付出了學(xué)費,所以他在學(xué)校里有義務(wù)教他繪畫,出了校門他又有什么義務(wù)和責(zé)任去滿足他的好奇心? 蘇子安定定的看了他一會,道:“我是不是,都與你無關(guān),這是我自己的事,不是嗎?” 這樣有點冰冷的回答,是杜騫從未遇到過的,他愣了下,但是很快眼神就暗淡下去,他不笨,聽的出蘇子安言語里的拒絕和排斥。 兩個人生冷疏遠(yuǎn)的道別,杜騫瞧著蘇子安走遠(yuǎn)了,看著他上了那輛等候在路邊的黑色轎車,過了好一會才慢慢讓眼神重新有了焦距。他瞇著眼睛看了那輛汽車離去的方向,對于蘇子安身邊的人,他一向記得清楚,如果他不行,別人又有什么資格呆在蘇老師身邊? ☆、43 成事在天(1) 考試算是順利過關(guān),蘇子安畫了這么多年,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并不太擔(dān)心成績受到那些小動作的影響?;氐剿暮显盒菹⒌臅r候,簡宇桓已經(jīng)起來了,但是瞧著不太像要出門的樣子,腦袋上頂著塊毛巾邊擦邊打噴嚏,衣服也是睡袍,還沒換過來。 蘇子安過去給他擦干了頭發(fā),道:“你這是剛起來?” 簡宇桓鼻塞好一點了,但是說話還帶著點奇怪的強(qiáng)調(diào),倒是跟剛來的時候發(fā)音有點像,悶聲道:“嗯,在房間里吃過飯了,藥也有吃。你的考試怎么樣?” 蘇子安沒跟他說那些糟心事兒,只說一切還好,簡宇桓對自己有自信,對蘇子安也有著非同尋常的自信,聽見他這么說也點了點頭,道:“那你等我兩天,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等我回來我們就回學(xué)校?!?/br> 蘇子安專業(yè)課考試還有一段時間,早回去也就是自習(xí),倒是也不急,點頭答應(yīng)了。 張建良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京城,今年來的稍微有點晚,但還是到了。他一來就帶簡宇桓出去了,臨走的時候神色有點疲憊,也不知道是路上沒有休息好,還是心事重重在考慮別的事情。 張建良父子倆在外面住了幾天,回來的時候簡宇桓一切如常,問起也只說他爸帶他去郊區(qū)騎馬玩兒,見了幾個叔伯長輩,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簡少爺在外頭跑了幾天,瞧著有些疲憊了,蘇子安下樓去給他熱了一杯牛奶,端上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張建良一個人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fā)那里,正在看一本相冊。 一樓客廳燈熄滅了,張建良坐在那兒,只看了一盞落地?zé)?,半依靠在沙發(fā)上靜靜的翻看那本老相冊。很古舊的款式,黑色的相紙上沒有塑料薄膜的隔層,所有的照片都是用雙面膠粘在上面的,有一兩張邊角有點翹起來,張建良耐心的撫慰平整,慢慢翻看。 他像是看一份回憶,目光沉靜柔和,一身的鋒芒都收斂起來,那身學(xué)者氣息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外貌儒雅的教授,而非是一個睡在金錢堆里的大商人。 蘇子安沒有打擾他,端著牛奶輕手輕腳上樓去了。 簡宇桓正在屋里換衣服,見他上來有些不太好意思,背過身去把睡褲換了,道:“放在桌上吧,我一會就喝?!?/br> 蘇子安頭一回瞧見他這么換衣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簡少爺那邊本來就壓力挺大,蘇子安一盯著他看就更加笨手笨腳,那么條褲子穿了好幾次才穿好。 桌上放著一個CD隨身聽,簡宇桓一邊喝著牛奶,一邊把那東西往蘇子安手邊推了推,“送給你的,祝賀你順利考試完?!?/br> 蘇子安擺弄了下,笑道:“還有文化課沒考,這才只考了一半,祝賀是不是有點早了?” 簡宇桓慢慢喝光牛奶,似乎用那點有限的時間思索了好一陣子,等咽下最后一口之后才道:“全部高考完了之后,還有其他的禮物?!?/br> 蘇子安沒少收簡少爺?shù)亩Y物,他要過的節(jié)日太多,中西合并,幾乎隔三差五的就要慶祝一次,這CD機(jī)現(xiàn)在還算是貴重物品,這么收下有些過意不去。他想了想,道:“那等你考試完,我也送你一份禮物吧?!?/br> 簡宇桓眼睛果然亮了,道:“好!” 張建良來了之后,這邊原本剛好的房間就少了一間,蘇子安讓出了自己的客房,抱了枕頭來跟簡宇桓擠著睡。他們小時候也這么睡過,只是三年前簡少爺還是個俊美漂亮的小正太,這會兒個頭已經(jīng)比蘇子安齊平了,甚至還有高過一點的勢頭。 兩個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簡少爺胸口的心跳砰砰作響,渾身僵硬的像是塊木頭,大部分時候都在感受旁邊傳來的那份溫度和氣味,連自己說了什么都有點記不清了。他以前從來沒覺得蘇子安身體這么熱,這么軟,甚至連跟他相同的香皂的清香氣味也格外的好聞。 蘇子安累了一天,加上考場遇到那些搗亂的人,也說的有點心不在焉,沒一會就閉著眼睛睡著了。 簡宇桓小聲叫了他的名字,瞧著對方是真的睡著了,這才放松下來,略微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腳,閉上眼睛開始平復(fù)自己的心跳。不知道是不是平復(fù)的太過專心,還是旁邊睡了人讓他覺得心安,沒一會也跟著睡著了,還打起了微弱的鼾聲。 張建良來去匆匆,第二天不過吃個早餐,又趕去了南方,據(jù)說那邊有片地皮他投資不少,是跟京城里的一位做服裝生意的夏老板一同合伙,要建一所服貿(mào)交易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