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西遠(yuǎn)家這樣，王三奶奶也沒多待，回家跟家里人講了，王三爺爺也跟著生了會氣，村里那幾個二流子，跑不了他們。

    “你說，能不能是那院帶著人干的？”等吃過早飯，家里沒有外人了，老太太悄悄同老爺子合計道。

    “你咋想著是他家那？”老爺子問，他心里也盤算著這件事呢。

    “那還用想，昨天晚上咱家那么大動靜，他家出來人了嗎，連王三哥都聽著像是咱家這邊的動靜，他們家就沒東西怕丟？”老太太推算道。

    “也是啊，咱家也沒得罪他家，干啥跟咱家過不去？”老爺子雖然說也有些疑惑，但還是想不通。

    “為啥，還不是咱家現(xiàn)在過得好了，眼氣唄。你沒看見，咱家那驢一叫那院從大哥往咱院瞅都沒好眼神。”老太太想起了曾經(jīng)看到的。

    “那眼氣啥，自己有本事過好自己的日子?！崩蠣斪勇犝f也有些不樂意了。

    “哼，打量著我不知道呢，原先總覺得他們家比咱家過得好，高咱一頭，現(xiàn)在咱家過得比他們強了，咽不下這口氣唄?！崩咸较朐接械览?。

    “還有啊，我尋思著，前些天他家老大不是惹事賠人家錢嘛，來跟咱借錢，我沒全借，估計也有這茬?！崩咸窒肫饋硪患隆?/br>
    “爹，我昨晚影影綽綽看著好像有個人跑的時候一瘸一拐的，你說是不是讓咱家毛豆角給咬了？”西明全才剛進(jìn)屋，也坐在旁邊聽老爺子老太太說話。

    “應(yīng)該是，沒事咱讓小韋去各家玩玩，留心看看誰家情況不對?！贝笕巳ヌ@眼了，衛(wèi)成現(xiàn)在有衛(wèi)老二的事不放心讓他出去，只好把這個任務(wù)交給西韋。

    “小韋那么點的孩子能行嗎？”西明文有些擔(dān)心。

    “小韋？你放心吧，就那天擋著衛(wèi)老二哭的事，沒點心眼的孩子能想到？”老太太倒是不擔(dān)心。

    “我看也行，你說小韋這孩子像誰，咱家老大他們仨，加上咱倆也沒這么鬼道?！崩蠣斪痈咸止镜馈?/br>
    “像誰？你說像誰？”老太太把手指頭往東屋指了指，東屋里西遠(yuǎn)正在教幾個孩子讀書識字。

    “小遠(yuǎn)這孩子，可真是……”老爺子不知道說啥好了，想起大孫子，心里也不那么憋得慌了。

    “趕明兒也得把兩個小的教得鬼精鬼精的?！蹦棠虜嘌缘健Ｄ棠踢@句話倒是很靈驗，日后西韋和衛(wèi)成在西遠(yuǎn)的“諄諄教導(dǎo)”下，離腹黑的路越來越近。

    西韋這個任務(wù)倒是沒花兩天就完成了，滿村里，只有從家老二從仁在家里炕上躺在呢。從仁也是倒霉，當(dāng)時他正和大哥把小羊打蒙了撅著屁股往袋子里裝，沒提防毛豆角不聲不響地上來“啊嗚”照屁股給了一口，剩下的時間就是他和大哥跟著毛豆角戰(zhàn)斗了。老三在園子門口那把風(fēng)，也不知道這狗從哪過來的。老四說好了在墻外接應(yīng)，本來以為就兩只羊還不是手到擒來，誰想到大意失荊州，所以哥倆趕緊扛了小羊，大羊沒顧得上就和老三跑了出去。

    這幾天因為屁股上的傷，家里花了快半吊錢了，他也不敢出去走動，這一走一瘸的，誰看到都得問。又不敢請村里的李大夫來給瞧，滿村誰不知道李大夫和西家關(guān)系好，李大夫知道了也就等于西家知道了，因此只能讓大哥去萬德鎮(zhèn)跟藥堂坐堂大夫說身上讓狗咬了買了點藥回來上。

    “哎呦，這可疼死我了?！睆睦隙谘肋肿斓姆藗€身，都怪大哥，非要琢磨人家的羊，結(jié)果一只羊賣了還不夠他買藥的錢呢。

    西韋回去把情況一匯報，老太太二話沒說，第二天就去隔壁院要錢去了，不給就坐他家不走，話也說的明白，家里招賊把羊偷了，得拿這錢再去買一個。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從家心里再恨也說不出來什么，沒辦法去別家挪了錢給了老太太。

    “你說他們家能不能是猜著咱家了？”老從婆子和老頭子嘀咕道。

    “猜著能把咱們咋地，他又沒當(dāng)場捉住。”老從頭嘴里說的挺硬氣，心里也有點犯嘀咕。都怪老大，非得瞅著人家不忿，這住的這么近，叫西家知道了可怎么辦。

    奶奶把錢要了回來，心里出口氣，心情也好了一些。西遠(yuǎn)此時正在灶上忙著，他打算和家里人吃一頓刷羊rou。羊死了雖然心疼，可是也不能把羊rou扔了埋了，民以食為天，還是吃為上啊!

    ☆、契約

    這天，西遠(yuǎn)家里吃過晚飯，一家人正圍著油燈各忙各的，一邊做活一邊嘮嗑。院門一響，虎子汪汪叫了起來。

    西明文連忙出去，過了一會兒，里正跟著走了進(jìn)來。西遠(yuǎn)一見心里隱隱約約知道里正來家里為了什么。前些日子衛(wèi)老二到處跟人說要把衛(wèi)成要回去，西家人一直沒搭腔，看來現(xiàn)在是找到里正這了。

    西遠(yuǎn)帶著兩個孩子去了西屋，他不能讓衛(wèi)成聽到這些。里正坐在炕沿上，西遠(yuǎn)娘給倒了一碗熱水喝。老爺子把煙口袋也遞了過來。里正吧嗒吧嗒抽了半天煙，想著怎么開口。這事他不好跟西家人講，可作為里正和當(dāng)初的見證人，他又不能不管。

    “論理這事是衛(wèi)老二做的不對?！崩镎D難地開了口，屋里西家人誰也沒吱聲，里正沒轍，只好又接著說下去。

    “我也不跟你們轉(zhuǎn)彎抹角了，衛(wèi)老二前幾天在村里逮誰跟誰說的話估計你們也都聽說了，他昨天又找我去了，說是要把他家老大要回來，沒有自己孩子讓別人給養(yǎng)的道理。我這尋思了一晚上加這一白天不知道怎么跟你們張這口，可是我也不能不管，你們看看這事怎么辦。”里正說了半天，西家也沒個人應(yīng)聲，自己也覺得有些尷尬，心里恨死了衛(wèi)老二。

    “那這事你就不給管了，就讓他把孩子領(lǐng)回去糟踐？”老太太問道。

    “哎，老嬸子，我這不也沒法嗎，村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人家的孩子我們也不能硬是不給是不？”里正說道，他雖說知道是衛(wèi)家不對，不過西家他也沒當(dāng)回事，西家人本分老實，只有老二西明武有點本事，又沒在村里過活，剩下的哥倆不和睦，所以村里人對這一家子沒什么忌諱，他作為里正也是一樣。

    “您這給不給管的，我們家都得商量商量，不能啥都可衛(wèi)老二來?！崩咸脑掝^透著不高興。

    “行，你家里商量一下，到時候有啥說法跟我說一聲。”里正也覺得心里愧疚。這人心善也不見得都是啥好事，看看西家就知道了，為了一個跟自家沒有關(guān)系的孩子，花了錢不說，到了還沒鬧著好。

    “行，我們商量好了再找里正。”老爺子磕了下煙袋鍋。

    話說到了，里正也沒多待，起身回了家。

    東屋里誰都沒再說話。

    第二天，西明文起身去了十五里地外的楊家莊，西明武的岳父家是楊家莊的。第三天，西明文要去彥綏城送吃食，西遠(yuǎn)把自己裹的跟個球似的也坐上了驢車。

    過了幾天，西明文去彥綏城回來，把孫東家的話帶給西遠(yuǎn)，西遠(yuǎn)點了點頭，叫父親趕著驢車，去楊家村把二叔和兩個毛頭接了回來。

    西陽和西勇離開奶奶家已經(jīng)三個多月了，早就盼著過年那，哥哥說了，過年的時候來接他倆?，F(xiàn)在提前回奶奶家，兩個不知愁的小家伙樂得屁顛屁顛的。

    西遠(yuǎn)叫幾個小的吃過東西去后院玩，家里大人坐在屋里合計事情。

    西明武當(dāng)天去了西明全家，第二天和西明全一起去了衛(wèi)老二家。衛(wèi)老二正在家里炕上歪著合計他心里那點事呢。

    西明武和西明全一進(jìn)屋，衛(wèi)老二就楞了，他怎么也沒想到西家老大和西家老爺子沒來，來的是這哥倆。西明武不是在楊家莊嗎，怎么回來了？還有西明全不是和他大哥不對付嗎，怎么也來了？

    “老二，坐，這日子過得挺悠閑??？”西明武似笑非笑地問道。衛(wèi)老二的老婆也就是衛(wèi)成的后娘看到西家哥倆的架勢，嚇得一聲沒敢吭，她剛才正和衛(wèi)老二合計呢，他們要衛(wèi)成，西家小遠(yuǎn)指正舍不得，到時候可以趁機(jī)再要些銀子，或者把毛驢牽過來也行。兩口子正做著美夢呢，西明武兄弟進(jìn)來了。

    “嘿嘿，這哪兒的話，莊戶人過日子不都這樣嘛?！毙l(wèi)老二心虛道，他不怕西明文，但還是怵頭西家老二和老三的。西老二小的時候因為有人欺負(fù)他兄弟，可是拿鋤頭砍過人的（看來西遠(yuǎn)拿斧子砍人也是有家學(xué)淵源的），把人臉上砍的一臉血，他現(xiàn)在還記得呢。那西家老三也是個豪橫的，打仗敢下手。這真是本來想跟小鬼過過招，卻招來兩個閻王爺。

    “我們兄弟來也沒啥事，這不你前幾天去找里正了嗎，說是想把你家老大要回來，我和我兄弟知道了一合計，這事挺好?！蔽髅魑涞馈?/br>
    “就是，你說我們老西家又不缺孩子養(yǎng)，干嘛非得養(yǎng)你家那個旁姓外人，我和二哥心里早都覺得我大哥這么出事不對了?！蔽髅魅?，他說的倒是心里話。他是被二哥忽悠來的，西明武跟他說了，趁著衛(wèi)老二反悔，他倆悄悄地去衛(wèi)老二家一趟，把這事坐實嘍，省著叫大哥家養(yǎng)著個不相干的孩子，有那好吃好喝好花的給自己家侄子多好。西明武這話可說到西明全的心里去了，二話沒說跟著二哥就來了。

    “是啊，老二，我家那兩個小子我都領(lǐng)回來了，大哥家也沒個地方住，你看看哪天你去我大哥家把孩子領(lǐng)回來，我們今天定好日子?！蔽髅魑浯咝l(wèi)老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