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阿諾嫌院子還是清冷了些,冬月又栽種了一些繡球花還有紫苑花,院子里看起來不是那么的單調(diào)了。 這幾日方嬤嬤都在教她禮節(jié)規(guī)矩,因為以前學(xué)過,一舉一動都是丈量過的,非常完美,所以方嬤嬤并未過多苛責(zé),眉眼間的陰郁少了一些,只不過她終究是平陽侯夫人的人,對阿諾算不上溫柔。 入夜后,阿諾剛養(yǎng)完身子,但是她并沒有困意。 她披了一件外衣,坐在梳妝臺邊,上面放了一張紙,筆墨還未干,那是她上輩子發(fā)生過的事,她怕自己忘記,所以寫了下來。特別是事關(guān)虞彥歧的,她一件都不敢忘,雖然她提前預(yù)知了未來的事情,但也不能完全帶著虞彥歧規(guī)避,不過她有了七成的把握。 默念了幾遍后,她才理順,最后掃了一眼便把紙張點燃,丟在香爐里。 冬月拿了一盒熏香過來,笑道:“姑娘,這是奴婢新買的曼陀羅香,聽說是從西域那邊傳過來的,味道獨特?!?/br> “換上吧。”阿諾點點頭。 她麻利的掀開爐鼎的蓋子,把香放進去,又想著這幾天姑娘都悶在院子里,有些擔(dān)心,便開口:“奴婢又聽說那華亭山的楓葉開了,有很多公子小姐都上那踏霜,您要不要去?” “正巧明天方嬤嬤讓我休息一日,如果天氣好,我們就一塊去吧?!卑⒅Z沒有拒絕。 第二日,秋雨還未停,窗外還下著蒙蒙的細(xì)雨,倒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 方嬤嬤是過來人,她看了看天,道:“估摸著這雨還要下一個時辰?!?/br> 阿諾便決定出門了,方嬤嬤也沒有多說什么。 秋杏怕她著涼,趕緊拿了一件淡色的披風(fēng)給她披上,冬月早已把糕點茶水備好。 華亭山距離她們的巷子比較遠(yuǎn),光坐馬車都要耗費一個多時辰,如果方嬤嬤沒有預(yù)估錯的話,等她們到華亭山的時候已經(jīng)雨就停了。 秋杏叫了一輛馬車。馬蹄踩著水洼一路慢悠悠地走過去。 說起這華亭山,也有一段佳話,傳聞先帝與先皇后伉儷情深,恩愛如舊,而先皇后又特別喜歡楓葉,所以先帝與先皇后游歷到華亭山的的時候,就專門命人在華亭山種遍楓樹,并相約每年的秋天都會過來看看。 慢慢的,這華亭山的楓葉也成了京城的一絕,每到秋天,都會有不少的文人墨客過來游玩,還留下來很多非常有名的詩句。 前世的時候,阿諾并沒有過來過,現(xiàn)在想想,多多少少都有些遺憾。 下了馬車后,阿諾就在秋杏的攙扶下踏上了石階,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金黃,石階修的很寬敞也很整齊,可以容納三輛馬車并行,但是馬車可上不了石階,往遠(yuǎn)處看似乎永遠(yuǎn)看不到盡頭。 楓樹錯落有致地分布在石階的兩側(cè),石階上濕漉漉的,雖然雨停了,但是這山間薄霧繚繞,給人一種好像踏進了仙境的錯覺。 此時的華亭山游人比較少,似乎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冒雨出門。 秋杏擔(dān)心阿諾的身子吃不消,走了一炷香之后,她終于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楓葉亭。 楓葉亭的旁邊是一條長長的石廊,有些窄,外邊用鎖鏈連在一塊,鎖鏈外就是一片連著一片的楓葉,漫山遍野都是,絢麗極了。 但是再絢麗也不及那石廊盡頭的那人。 心里面說不上是什么心情,大概就是……不虛此行吧。 “冬月,你去車?yán)锇迅恻c拿過來吧?!卑⒅Z偏頭對著冬月道。 冬月不疑有他,有秋杏在,她不怎么擔(dān)心。 “姑娘,您餓了么?”秋杏問道。 “你也跟上去吧?!卑⒅Z又想把秋杏也給打發(fā)了。 秋杏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驚訝地捂著嘴巴,“那是太子殿下嗎?您怎么知道太子殿下會在這里?” 阿諾搖搖頭,笑道:“我不知道,或許是他知道我在這,特意過來的呢?!?/br> 但是秋杏還是不想離開,“姑娘……” “沒事的,你在這里我放不開,順便下去跟冬月說說吧,先不要過來,如果你們無聊的話可以先到處走走,”阿諾握著她的手,“聽話,我不會有事的。” 秋杏拗不過她。 說話間,虞彥歧早已消失在原地,阿諾怕趕不及,趕緊小跑了過去。 石廊盡頭是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像似穿梭在山間一樣,男人的一席白衣頗為顯眼。 待走進時,阿諾放慢了腳步。 那里也有一處六角涼亭,置身于幾棵楓葉樹之間,虞彥歧站在那,俯瞰整座楓葉林,秋風(fēng)吹來,掀起來他的袖子,給人一種快要登天的感覺。 阿諾笑了笑,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是在等她。 第14章 香囊 阿諾眸底流轉(zhuǎn)著瀲滟光芒,她喚了聲“哥哥”,然后飛快的跑過去,撞進他的懷里。 裙角帶起來一陣風(fēng),混合著女子的幽香,讓他整個人都為之一振。 或許是沒有想到她那么大膽,直接往懷里鉆,所以虞彥歧還是被撞得后退一步才穩(wěn)住身形。 好在周圍并沒有人,霧都還沒有散開,這雨又開始下了,朦朦朧朧的,如煙似夢。 “哥哥為什么那么久都不來看我?”阿諾抬頭,眉宇間籠罩著淡淡的愁霧,似哀似怨,“難道哥哥忘了阿諾?” 虞彥歧沉默良久,才道:“…沒有。” 阿諾眨了眨美眸,得寸進尺道:“哥哥是過來看我的嗎?” “路過?!?/br> 阿諾也不追問,似乎是貪戀著男人胸膛的溫度,她久久不愿離開,“你這幾日都未來,阿諾每晚擔(dān)驚受怕,怕那些黑衣人再來。” 雖然這些黑衣人跟虞彥歧沒關(guān)系,但是如果再討不了他的歡心,估計她很快就會成為那些人的刀下亡魂了。 現(xiàn)在也只有這個人才能夠幫自己。 “哥哥舍得我死嗎?”阿諾揪緊他胸前的衣襟,聲音輕軟,但是那一雙瀲滟的雙眸此時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她靜靜看著他,似乎在執(zhí)拗地等一個答案。 虞彥歧好像在輕嘆,這聲輕嘆隨著秋風(fēng)吹走,悄無聲息。 “哥哥果然不喜歡我。”阿諾垂眸,滑落了一滴淚,沾濕了面紗。 虞彥歧神色淡淡,眼眸幽深平靜,讓人窺探不出一二。 秋風(fēng)帶著一些雨絲飄進來,阿諾挪了個位置,然后挽著虞彥歧的胳膊,把頭輕輕靠過去,眼眸染著輕霧,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可是阿諾好喜歡哥哥呀?!?/br> 虞彥歧偏頭看著她的頭頂,發(fā)髻上只插了一根白玉簪,“有多喜歡?” “人們不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哥哥算算我們有多少個三秋沒有見過了?”阿諾眼眸里淌著笑意,“這不算喜歡嗎?” “不算?!庇輳┢缏曇羟謇洌嗳缢@個人一樣。 阿諾抬頭,那雙彎彎的眉眼里似乎藏著萬種風(fēng)情,“那哥哥看看阿諾的眼睛,就算阿諾不說,喜歡也會從這里跑出來,哥哥看到了嗎?” 阿諾的眼眸長得極美,在顧盼流轉(zhuǎn)間不經(jīng)意地勾人魂魄。 虞彥歧從來都不是一個話多的人,阿諾也不奢望從他嘴里套出什么話,只要他還不討厭自己,那么一切還都有可能的。 這場雨下得不是很久,不到兩刻鐘就停了。 阿諾見虞彥歧要起身,趕緊開口:“哥哥這是要走了嗎?”她小心翼翼地拉著他的衣袖,“那剩下半段路哥哥可以陪我一起嗎?” 虞彥歧低頭看著她,眼底晦暗不明,“嗯?!?/br> 其實游遍整個華亭山大概需要一個時辰,如今快要到山頂了,等會又要從山頂下來,又要半個時辰的時間。 阿諾異常珍惜,她與虞彥歧一同并排走著,男的玉樹臨風(fēng),女的嬌媚迷人,遠(yuǎn)看就像一對璧人。 到了山下的時候,阿諾才停下腳步,她靠近虞彥歧,輕聲問道:“哥哥晚上過來嗎?” 虞彥歧也看著她,沉默不語。 阿諾笑了笑,她踮腳在虞彥歧的下巴處落下一吻:“哥哥這是默認(rèn)了,那阿諾等你?!?/br>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回到院子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晌午。 秋杏趕緊去廚房燒水給阿諾沐浴驅(qū)寒,冬月把阿諾扶進內(nèi)室,“姑娘,這天氣越來越冷了,您可要保重身子啊?!?/br> “知道了?!卑⒅Z喝了一口熱茶,冬月趕緊把她身上的披風(fēng)解下來。 沐浴完之后,秋杏和冬月又幫著阿諾用藥膏養(yǎng)身子。 這一忙活下來已經(jīng)是黃昏了。 阿諾沒有什么胃口,冬月就做了一碗七翠羹端過來,剛好看見自家姑娘正在穿針引線,她有些好奇,“姑娘,您這是準(zhǔn)備繡什么?” “荷包?!卑⒅Z回答,其實她本意是想做一個香囊袋還有荷包的。 “姑娘,這羹湯您要趁熱吃啊。”冬月催促道。 阿諾手上動作并沒有停,“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還有,入夜的時候您可要放下這荷包了,容易傷眼睛?!倍虏惶判摹?/br> “嗯?!卑⒅Z對著她笑笑。 阿諾的女紅是宋氏手把手教的,宋氏的繡工在江南一帶十分有名,阿諾也得到了母親的真?zhèn)鳌?/br> 到了亥時的時候她才放下手中的活,冬月怕她吃完七翠羹后又餓,所以專門和秋杏一起做了幾盤蒸栗粉糕還有如意糕。阿諾吃了幾塊糕點后就去屏風(fēng)后面換了一套衣服。 虞彥歧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美人粉頰暈紅,坐在燈火微弱處,低垂眼眸勾唇淺笑,魅惑至極,兩只白皙雪白的手掌交迭在一起,無論是一個眼神還是一個動作都非常撩人。 “哥哥……”阿諾開口,她唇上涂著桃紅色的口脂,待他走進后,阿諾才站起來,眼眸迷離,“哥哥看我新買的口脂好看嗎?” 說著就在他唇上印了一個淺淺的吻,一觸即離,她吐氣如蘭道:“看,是蜜桃味的呢。” 阿諾看著他的唇沾染上自己口脂的顏色,有一種不一樣的靡艷感覺,“哥哥真好看。” 虞彥歧眸色微深,然后伸手箍緊她的腰,往自己懷里一帶,阿諾只感覺自己眼前一暗,瘋狂的吻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 不得已她只能虛攀著他的手臂,風(fēng)卷殘云之后,阿諾滿臉通紅,不斷喘著嬌氣,唇上的口脂早就不見了,倒是虞彥歧的臉上還沾染了一些。 阿諾玩心大氣,她用指腹把他臉上不小心沾上的口脂給揩下來,涂抹在自己的唇上,看起來嬌艷欲滴,她又問了一遍:“好看嗎?” 虞彥歧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呼吸漸重,阿諾被迫抬頭,輕輕咬了咬嘴唇,虞彥歧眼眸更沉了,他聲音暗?。骸昂每础!?/br> 窗外寒風(fēng)刺骨,室內(nèi)旖旎繾綣,燭火搖曳,映照著帷幔邊的男女。 等虞彥歧放手后,阿諾腦袋還是暈乎乎的,她跌坐在圓凳上,雙手環(huán)著他的腰,把臉埋進去,緩緩平復(fù)著躁動的心。 她摩挲著他腰間上掛著的玉佩,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我給哥哥繡了一個香囊?!?/br> “嗯?”虞彥歧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