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聽不清說什么,程芝下意識以為傅言回來了。 女孩的唇角向上揚(yáng),明媚的眼睛彎起來,纖細(xì)的雙腿快走兩步,一轉(zhuǎn)角就看清了來人。 程芝的臉一下子白了起來。 要說程芝在傅家最害怕的人是誰,眼前的這兩個人一定能排的上號。 一個是傅言的姑姑傅月嵐,一個是她的女兒王藝苑。 傅月嵐身上穿的是今年丹妮拉主打的高定格子裙,五十多歲的年紀(jì)保養(yǎng)的非常好,腕上挎著全球限量的手工鱷魚包,嘴角帶著淡淡嘲諷。 站在她身邊的王藝苑就沒有那么內(nèi)斂,差點就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程芝的手下意識攥住裙子的一角,干巴巴叫了聲姑姑和表姐。 傅月嵐把墨鏡從臉上摘掉,隨手遞給保姆,保姆恭敬放起來,絲毫不見對待程芝的那種不屑。 “別隨便攀關(guān)系,什么姑姑表姐,也是你能叫的。” 傅月嵐神態(tài)閑適地坐在沙發(fā)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標(biāo)準(zhǔn)的富太太坐姿,斜眼睨見程芝脖頸兒上的痕跡,臉色更難看。 當(dāng)初程芝的mama程曉蕓嫁給傅言的爸爸她就極力反對,奈何傅嶺鐵了心要娶她,哪怕程曉蕓拖著程芝這個油瓶。 沒過幾年,程曉蕓和傅嶺又離婚,程芝卻攀上了傅言,說什么都不走。 傅家在a市根基穩(wěn)固,老牌豪門,背地里也有人諷刺。更難聽的干脆說傅家兩個父子是被程家母女下了降頭。 程芝知道他們不待見自己,站在那里連坐也不敢坐,臉上帶著小心翼翼,輕咬著唇。烏黑的長發(fā)在身后披著,露出巴掌大的一張臉。 王藝苑沒那么多心思,她直接開門見山:“后天有個宴會,你跟著一起去一趟?!?/br> 程芝詫異,聲音輕柔問:“什么宴會?” “管那么多干什么?這里有你說話的地方嗎?你說白了就一個陪床丫頭,別看不清自己的位置?!?/br> 程芝的臉更白,透明如玉的膚色讓王藝苑嫉妒的多看了幾眼。 王藝苑想到黃珊珊,臉上嘲諷意味濃起來:“昨天消息你也看到了吧?黃珊珊回來了,你說傅言會不會不要你,畢竟也玩了你這么多年,早就膩了吧?!?/br> 程芝身子忍不住晃了晃,咬著下唇出了血 玩膩了。 傅言和她之間,就算有著未婚夫婦的名頭,也是圈里嘲諷的對象,所有人都覺得傅言早晚有一天會玩膩了她。 是她從見了傅言第一面起就深陷其中,不惜為了傅言,忤逆了程曉蕓。 都說她想攀高枝,想變成傅家太太。 程芝凄然一下,要是那樣就好了,至少她不會把自己的心賠進(jìn)去。 傅月嵐壓根就沒有阻止王藝苑,在沙發(fā)上閑散坐了一會兒,就約著幾個相熟的太太去做美容。 王藝苑沒走,特意留下來了,說要陪陪程芝。 程芝臉色蒼白如紙,有些搖搖欲墜,這個家是。傅言的,她連說不的權(quán)利都沒有。 王藝苑閑的沒事,干脆上樓溜達(dá),她玩心起,打開微信群聊,發(fā)起視頻。 【帶大家見識一下什么叫癡心妄想?!?/br> 正是無聊的時候,她的消息一發(fā)出來,就有許多人應(yīng)和。 江弄影:【這是你表哥的別墅嗎?裝修的好好??!他平時回來住嗎?】 王藝苑的聲音在別墅里回蕩,她瞥了一眼室內(nèi)的裝修,傅言的品味高,請的是國外一家頂尖的裝修公司,風(fēng)格偏向十八世紀(jì)的歐洲,復(fù)古奢華。 “當(dāng)然住在這里。”王藝苑聲音帶著高高在上,顯然很享受江弄影的拍馬屁。 黃珊珊:【這家別墅設(shè)計稿就是傅言自己做的,當(dāng)初我還幫著他找了好多材料?!?/br> 她的話一出,底下許多跟風(fēng)夸贊,說兩個人關(guān)系好,傅言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也只有黃珊珊才能相配。 王藝苑斜眼睨了一下站在不遠(yuǎn)處的程芝,故意說:“那是,我哥上學(xué)的時候就和珊珊姐來往頗多,真正的青梅竹馬,要不是珊珊姐出國……” 她后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一陣?yán)湫Υ驍嗔恕?/br> 阮紅直接開麥:“可閉嘴吧你,黃珊珊和傅言關(guān)系再好,住在這房子里的也是芝芝!” 阮紅的聲音清脆凌厲,誰也插不上話,直到她嘲諷完王藝苑才漲紅著臉讓她禁言。 可惜一切都晚了,該聽到的人都聽到了。 程芝心里一陣暖意。 王藝苑怕得罪黃珊珊,王家最近要拉攏黃家,她得事事捧著黃珊珊,見她許久不說話,立刻調(diào)轉(zhuǎn)攝像頭對向程芝。 “瞧瞧她這樣子,一副寒酸落魄的平民身份,還妄想著飛上枝頭?我哥就是玩玩她而已,你們不知道,她天天在家里畫我哥,我聽說女傭說她畫了一屋子的我哥,你們想不想去看看?!?/br> “哎喲快帶我們?nèi)タ纯?,真是不自量力。你哥好慘?!?/br> “你哥什么時候會甩了她?別看她一副柔弱的樣子,手段還挺高。” …… 王藝苑得意:“你們等著啊?!?/br> 她往前趾高氣昂走了兩步,程芝的唇畔被她輕咬著,剛剛的嘲諷在她心里留下一道道劃痕,她倉促出聲。 “你站住?!?/br> 王藝苑小小驚呆了一下,就連視頻那頭的幾位小姐也沒料到。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欺負(fù)程芝,程芝脾氣好性格軟,他們說什么也不會反抗,甚至連告狀都不會,圈里人慢慢更瞧不起她。 王藝苑回過神來冷笑:“你想干什么?這是扮久了小貓,也想當(dāng)一回老虎了?” “程芝,你看清自己的身份!我是王家大小姐,我mama是傅家唯一的女性,就連傅言都得敬著她,你有什么資格叫我站???” 王藝苑呵了一聲,上前走近程芝,她故意把攝像頭放到女孩的臉上,“難道是憑你傅言未婚妻的身份?” 在鏡頭下程芝的臉堪稱完美,她的眼眶泛著紅,里面似乎有晶瑩的水花,來不及讓人看見就消失的干干凈凈。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笑話,等著程芝低頭認(rèn)錯,像以往那樣讓王藝苑白白欺負(fù),讓她進(jìn)入畫室,繼續(xù)嘲笑。 程芝嘴里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她捏緊纖細(xì)白皙的手,外面的雷聲轟隆一聲,呼嘯的風(fēng)砸向玻璃,吹向她碎花長裙,風(fēng)一過似乎要將她瘦削的身體吹起。 她一反常態(tài)的抬起頭,目光透過攝像頭,沒有任何波瀾的眼睛卻讓幾個千金打了個寒顫。 下一秒她伸出手拉住王藝苑,程芝的力氣非常小,纖細(xì)的手覆在王藝苑的胳膊上:“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的,你都不能進(jìn)去?!?/br> 王藝苑倒吸一口氣,臉上多了幾分凌厲和通紅:“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知道攔我的后果是什么嗎?” 程芝干凈澄澈的眸子直視回去,王藝苑才發(fā)現(xiàn)她的眼眸形狀像狐貍眼一樣,帶著媚色,非常勾人。 這雙眼睛讓她想到了程曉蕓,她的眼睛是她見過最好看的,沒想到程芝也有。 可惜這樣的一雙眼,偏偏長在了程芝的臉上,原來十分的媚色硬生生往下壓了五六分。 “藝苑你還愣著干嘛?不會真的怕了你這個小嫂子了吧?” 這一聲嫂子讓僵持的兩個人都回過神來,王藝苑惱怒地推了程芝一把,程芝踉蹌往后退,手肘先碰地,一股鉆心的疼襲來。 窗外的雷鳴轟的響起,閃電一瞬間照亮了別墅內(nèi)的情景,程芝使勁掙扎在地上,額頭多了一些細(xì)細(xì)的汗。 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讓她進(jìn)到自己的畫室。 她咬牙站起來,碰的一聲推倒了墻上的一個擺件。 王藝苑的動作停住,她不可置信的回頭看程芝:“你!” 程芝手肘滲出的血還留在地面,纖細(xì)瘦削的身影,臉頰蒼白沒有血色。 這個花瓶是傅言早些年最喜歡的藏品之一,花了不少的價錢,程芝蒼白一笑,估計賣了她都不值。 可是,她倔強(qiáng)抬起頭,她不能讓她的畫室成為那些大小姐取樂的對象。 “程芝你完了,我會告訴表哥的!你知不知道這件東西值多少錢!你這是自尋死路,我一定讓我表哥把你趕走!”王藝苑的表情非常不好看,她匆匆忙忙掛了視頻,再也沒有心情直播。 程芝這時候有一種大石落地的爽感,甚至有種現(xiàn)在就告訴傅言看他會不會把她賣了的迫切。 大雨終于落下,噼里啪啦砸向窗玻璃,程芝始終一言不發(fā)。兀自還站在那片碎片旁邊,在這樣的天氣襯托下,竟然有種破碎美。 王藝苑匆匆離去,女傭遠(yuǎn)遠(yuǎn)就聽見了這里爭執(zhí),早就聽王藝苑的吩咐找了地方躲起來。 走廊已經(jīng)空曠寂然,程芝把畫室們關(guān)上,才脫離靠著門坐下。 手肘處的痛感鉆心襲來,她顧不上去消毒找創(chuàng)可貼,抱著胳膊把頭埋在膝蓋。 傅言一定會很生氣,如果真的趕她走了,她能去哪里? 青色的煙霧彌漫,傅言修長的指尖夾著一根煙,兩條腿交疊隨意放在茶幾上,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言哥我們真的錯了,是我們壞了規(guī)矩,以后再也不敢了……” 隨著一聲聲砰砰響的磕頭上,傅言懶散抬了眸,唇角帶著幾分狠戾,沒有夾著煙的那只手隨手抓住其中一個人的頭發(fā),往他這邊拽。 “出賣我的行程?” “言少我們真的再也不敢了……” 尾音被生生卡斷,傅言眼里閃過不耐,扔給后面一個戴墨鏡的高大保鏢。 剩下的事情不用他說,手下的人也知道怎么做。 門開開又合上,傅言的發(fā)小張凱走進(jìn)來,吊兒郎當(dāng)坐在不遠(yuǎn)處:“找到是誰了?我說你昨個怎么被你們家老頭抓住,臨時跑去當(dāng)給黃家女兒當(dāng)伴兒?!?/br> 張凱說完,傅言隨意應(yīng)了聲,猩紅的煙頭一點點磨滅,“老頭兒最近看來很閑,看來得給他找點事兒做?!?/br> 他懶散站起來,手機(jī)恰好響起來。 是王藝苑打過來。 傅言沒有接,王藝苑從來沒有什么正事,回回都是和程芝的矛盾。 程芝什么脾氣他太知道了,被欺負(fù)了連反抗都不會,就像當(dāng)初他半夜碰見程芝,他開玩笑問她穿這么少是不是想勾引他。 程芝紅著臉捏著裙角,真的就點點頭。 可惜。 傅言想到這里,又想到昨天晚上程芝的滋味,懶散起身,“回了?!?/br> 張凱不樂意:“一會兒我找了幾個網(wǎng)紅,不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