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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此次戰(zhàn)爭的,不止是隸屬于趙寂的軍隊。如同原先衛(wèi)初宴所提議的那樣,帝王向各藩國下了征調(diào)令,西北、西南一帶的藩王王出兵并入了征討大軍,路途遙遠的那些藩王則依照陛下的御令派人輕車簡從送來許多的錢財,后續(xù),還會有許多糧食運送到西北戰(zhàn)場。 這是陛下登基以來所做的第一件大事,諸臣子雖然反對過,然而當木已成舟,他們便打起了十二萬的精神,來確保戰(zhàn)事能夠勝利。同樣的,無論藩王們暗地里有著什么樣的詭秘心思,面對天子的征調(diào)令,他們也只有點兵出將、送錢運糧的份。而僅僅是這個部分,暗地里也經(jīng)過了許多次的博弈,如同衛(wèi)初宴先前所預料的那般,有藩王刻意藏私,帶來的軍隊并不如何好,也有藩王借出兵之利打探王軍虛實…… 自開朝算起,也有一百年了。如今的大齊物阜民豐、兵強馬壯,終于走到了繁華的最頂點,處在這樣高漲的浪潮里,作為帝王的趙寂卻無法享受這鼎盛,因為大齊同時也是危機四伏的。積弊已久,痛入骨髓,她正急需這樣一場戰(zhàn)爭,來為日后的更大的戰(zhàn)爭開一條路,來為大齊刮骨療傷。 西北,奴馬草原。 太陽剛剛隱沒在湖面上,明月掛在了天空,星子若隱若現(xiàn),天空之下,草木枯黃著,有些地方積了白雪,卻令草原顯得更加蒼茫了。 蒼茫而并不安靜。有馬蹄聲自遠處響起,雜亂無章,伴隨著箭矢的破空聲、匈奴語的喊殺聲,有人騎了馬,流星一般劃過了草原,這是一個穿著大齊甲胄的女子,喚作唐棠。她身后綴著的,是數(shù)十名人強馬壯的匈奴騎兵。 原先還有更多的,有一些在途中被唐棠回頭射落了,更早的,有人被她砍倒,她的這匹馬便是這樣得來的。匈奴悍勇,他們的馬也犟的很,唐棠上了馬,這馬還不肯走,她直接在馬屁股上扎了一刀,疼痛使得烈馬發(fā)瘋,一路狂奔至湖邊,卻因受傷流了太多血,也沒有力氣再走了。 身后的喊殺聲愈發(fā)近了,唐棠滾下馬來,頭暈目眩。她抓了一把枯草嚼了幾下,任那苦澀蔓延在嘴里,勉強以此提神,又喝了幾口水,這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此時,追兵已經(jīng)近在眼前,她握緊了手中的刀。 “站?。〗怀龃蠖嘉臼准?!” 鎧甲已有了好幾個洞,左臂的護甲直接缺失了一塊,唐棠顯得十分的狼狽,然而沒有人會小瞧她,因為就是這么一個只做尋常小兵打扮的人,竟率小隊追擊了匈奴左翼君數(shù)百里,還取下了左大都尉的首級。她的馬上本來拴著個小包袱,在她下馬時便拿下來了,捆在了背上,圓滾滾的,流出來的鮮血染濕了包袱,那自然就是匈奴要追回的首級了。 馬不跑了,她也沒力氣了,握刀的手都在顫抖。今日兇多吉少,唐棠被嘴里的枯草嗆了幾下,一瞬間,其實覺得可惜。 沒能將敵將的首級帶回去,便談不上記功。沒有這一功勛,她唐棠到死,仍然還是戴罪之身、是被發(fā)放到邊疆的罪臣而已,可惜了唐家累世軍功,到她這一代,卻出了個令家族蒙羞的罪人。 可她不后悔!打死那姓劉的又如何?她該死! 只來得及這么想一下,匈奴圍了上來,唐棠灑然一笑,回頭縱身躍入了湖中,她不會游泳,然而也不可能說交便將首級交出去。 匈奴正防著她這手呢,她一動,后背便射來幾支箭,有一只穿透了她的脊背,令她冷汗直流,她跳進湖中,鼻腔進了許多的水,手中仍然緊緊抓著包袱的系帶。在她身后,幾名匈奴毫不猶豫地跳下,她勉強睜開眼來,仍想舉刀反擊,卻被精通水性的對方躲過去,反手一刀砍在她的小腹上,霎時間,血流如注,染紅了碧藍的湖水。唐棠閉上眼睛,往湖中沉下去,然而也沉不下去,她仍是被撈了上去,連同那首級一起。 重傷加上窒息,唐棠丟掉了她年輕的生命,她死前遺憾著自己無法戴罪立功,卻不知道,過上幾個月,她的事跡會被衛(wèi)初宴得知、然后傳回大齊,她會成為家喻戶曉的英雄。 不過,這時候的衛(wèi)初宴,還在自西疆趕往草原的路上。 時間緊急,她只聯(lián)絡了幾個重要的西疆國家,期間也發(fā)生過許多的事情,也經(jīng)歷過幾次危險,好在總算不辱使命,成功說服了他們出兵,衛(wèi)初宴便領著軍隊,一路北上,其目的便是要自南邊伏擊匈奴,聯(lián)合齊軍一同,將匈奴往更西、更北的地方趕,要讓他們不再敢回來。 春日的陽光總是算不上烈的,然而因著要隱匿蹤跡的緣故,衛(wèi)初宴她們總是披星戴月地趕路,反而在白日扎營休息。西北的植物醒的晚,雖然已是春天,所過之處還是荒蕪之地居多,衛(wèi)初宴對此習以為常,而且看久了這樣的景色,心胸反倒會寬廣起來。 “大人何出此言呢?我們從小在這里長大,也不見得有大人這樣的心胸、有大人這樣的氣度。” “因為西北便是這樣呀,少有高山、少有樹林,一眼能望得到天邊,心胸便自然廣闊起來。初宴從前只以為西北貧瘠、風沙又大,哪知道來了這里,才漸漸覺出這里的好來。果真是地大物博,各處有各處的好來?!?/br> 太陽掛在天邊,又到了休息的時候,扎營之后,衛(wèi)初宴本來在一塊光禿禿的大石邊寫要呈給陛下的密信的,身邊卻忽而靠過來一個人,衛(wèi)初宴立時將信合上了,見是雪鷹國的將軍雪繡春,遂放松下來,不過也沒有再展信,而是自然而然地將之收了起來,與雪繡春說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