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人之間的暗流，瞞不過高沐恩的眼睛，后來有一天，高沐恩尋了個空隙來找衛(wèi)初宴，與她說了幾句話，高沐恩自然是向著趙寂的，所說的那些，入了衛(wèi)初宴的耳朵，非但不能起到勸說的作用，反而引發(fā)了衛(wèi)初宴的不快，但是，唯獨有一件事，是令衛(wèi)初宴也怔愣了片刻的。

    高沐恩問她，她知道前幾日陛下的花期又來了的事情嗎。

    衛(wèi)初宴……衛(wèi)初宴怎么會知道！趙寂又沒有找過她！她以為高沐恩在騙她，畢竟帝王將她拘在宮中，不正是為了……怎么會時間到了也不來找她呢！

    她不相信這個，但是高沐恩走后，她又想到，是有那么兩日，趙寂沒有回這里睡。趙寂沒有解釋什么，先前趙寂偶爾也會為了國事挑燈夜戰(zhàn)，她以為那兩日也是那樣……然而現(xiàn)在想來，好像又不是那么簡單。

    心中隱約有些動搖，衛(wèi)初宴找機會又問了高沐恩一次，高沐恩那時看著她，憤憤道：“陛下為何會這樣，難道衛(wèi)大人不知道嗎？還不是顧著您的身體！她顧著您的身體，她就不要自己的身體，您以為陛下壓下這些容易嗎？她——”

    高沐恩話沒說完，趙寂進來了，他立刻閉嘴，然而衛(wèi)初宴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這天晚上，她們獨處的時候，衛(wèi)初宴沒忍住，問了趙寂這件事情，趙寂當時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然后她又自言自語道：“是了，時間是固定的，你掐算了時間？”

    “陛下還沒回答我，為何不來……找我呢？”衛(wèi)初宴靠在床頭，有些難以啟齒道。

    趙寂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孤說了，你身體還沒好?！?/br>
    衛(wèi)初宴心中一時五味雜陳。雖然她也不見得就應了陛下，然而，她不應，和陛下一開始就不來找是不一樣的。而且，聽這話，陛下是擔心她的身體，陛下還真是覺得她的身體并沒有好。

    她想起和陛下在菊園的那次爭吵，忽然覺得，那沒必要。

    趙寂看她在那里咬著嘴唇，眼神略微柔軟，趙寂心中一動：“你是愿意了？”

    衛(wèi)初宴立時搖頭，眉宇之間都是抗拒。

    “好罷，你不愿意?！壁w寂失望極了，然后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刺道：“你不愿意，可卻有大把的人愿意。衛(wèi)卿呵，你猜，孤不在的那兩日，是和誰一起度過的？”

    衛(wèi)初宴猛然轉頭看向她，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高沐恩明明說陛下是喝藥……可是高沐恩是陛下的人，他真的會與自己說實話嗎？衛(wèi)初宴又立刻頹靡下來。

    是了，她本來也不可能是帝王的唯一，陛下那幾日和誰在一起……干她何事！

    然后她又馬上想到，是了，陛下當然會在意她的身體，畢竟陛下是什么都要最好的人，她不恢復到最好，陛下怎么會親近她？

    是了，原來是這樣。

    衛(wèi)初宴縮進被子里，重新拿一個清瘦的脊背對著趙寂，趙寂其實話一出口便后悔了，然而她放不下身段去向衛(wèi)初宴解釋，見她已睡下了，就更加不會開口了。她卻不知道，衛(wèi)初宴又怎么睡得著呢？

    ……

    后來，關于衛(wèi)初宴是如何重新得到自由的這件事，其實和一幅畫有關。

    八月十五，宮中設了賞月宴，廣邀各大臣攜家眷來宮中飲宴。這樣的盛宴，自然少不了史官與畫師，畫師為帝王做了一副月宴圖，于八月底呈了上來。趙寂見畫她畫的不錯，便拿來給衛(wèi)初宴看了，見女人看著畫中的熱鬧景象出神，知道她是在想什么，終于心軟，遂與她道：“癡癡地拿著看這么久，你會作畫嗎？”

    衛(wèi)初宴怔怔地點了點頭。

    “那你給孤畫幾幅畫罷?！?/br>
    衛(wèi)初宴不理她了，將畫放在一旁。給趙寂畫畫？誰愛畫誰去。

    趙寂便轉了個話頭：“若你答應日后每月入宮一次，孤便在明年正月放你出宮，好讓你祭祀祖先、拜訪同僚?！?/br>
    每月入宮一次？要做什么，衛(wèi)初宴清楚的很。她沉默許久，點頭答應了，不答應又如何呢，不答應她連出宮的機會都沒有。而且……不會只有最初那一次的，她早就知道了。

    趙寂又道：“如果你為孤作畫，讓孤滿意的話，一幅畫，孤給你出宮的日子提早一個月。”

    衛(wèi)初宴疑心自己聽錯了，然而又不能放過這絕好的機會，只猶豫地問了趙寂，她是不是在消遣自己。

    趙寂正色道：“孤可是金口玉言，絕非消遣?！?/br>
    衛(wèi)初宴于是放下心來：“我畫?！?/br>
    趙寂倚在椅上，睨她一眼：“說的這般干脆，你可不要敷衍孤。孤若不滿意，便給你再多加幾月?！?/br>
    衛(wèi)初宴自信道：“到時候還請陛下公平?jīng)Q斷?！?/br>
    趙寂于是又看著她出了神。

    短短一月，衛(wèi)初宴為趙寂作了兩幅圖，她原本還想再繼續(xù)畫下去，被趙寂叫停了。倒不是衛(wèi)初宴畫的不好，相反，她的畫比之宮中畫師也不遑多讓，而且因為是她親手所畫，而更令趙寂喜歡。

    趙寂叫停的原因是，若她再多畫一幅，按照她們的約定，趙寂便要立刻放她出宮了。這怎么行？至少……至少再多呆幾日吧。

    第73章 出宮

    十月，寒風襲城。

    今年冷的比往年早一些，雪也早早地來了，先是含蓄地下了一場小的，緊接著便是大雪紛飛，就是在這樣的雪日里，衛(wèi)初宴和趙寂約定的日子到來了，放她出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