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按觸中，終于確定陶惟確實沒有傷到骨頭而真的是岔氣的周禮抬起頭沖著五官緊繃的榮博遠(yuǎn)和于成飛等人搖搖頭，“骨頭沒事，確實是疼岔氣了。”

    周禮的話音剛落，萬小東的雙腿一軟砰的一下坐在了地上，除了榮博遠(yuǎn)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可緊繃五官一臉冷冽的榮博遠(yuǎn)卻定定的看著那刺目的大片紫青，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伸出有力的雙臂小心抱起陶惟站起身大步走向后臺，不管周禮說什么，但還是覺得去一趟醫(yī)院的榮博遠(yuǎn)緊抿雙唇一言不發(fā)的舉動讓于成飛、楊國成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什么的楊國成快步跟上。

    快步行進(jìn)時，剛剛走下賽場的榮博遠(yuǎn)看到了一拳砸在陶惟身上的運動員，此時已經(jīng)穩(wěn)住心神的運動員看到被榮博遠(yuǎn)抱在懷里的陶惟，先是縮了下脖子隨即挺直腰板不知道想到什么的運動員下意識動了動腳下的步伐。

    本就心中憋足了火氣的榮博遠(yuǎn)在看到對方的時候，抱住陶惟的手臂崩起，低頭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陶惟，還是擔(dān)憂壓過怒火的榮博遠(yuǎn)緊繃臉部肌rou快步往外走，可對方突然靠近并帶著探究的目光看過來時，榮博遠(yuǎn)的臉頓時陰冷陰冷的。

    “楊教練，陶惟怎么樣了？你看，我這也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陶惟突然站在了我身邊?！?/br>
    倒打一耙的解釋頓時讓楊國成氣紅了臉，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看著對面那張掛著笑容的臉，眼底閃過一絲猩紅，榮博遠(yuǎn)再次露出了招牌的笑容，二話沒有，大腳一抬，看似抬腿走路的姿勢，卻一腳揣在了對方的肚子上，重重的一腳，直接踹飛的身體，砰的一聲砸在了后臺。

    全場一片寂靜，目光微掃，好像驚訝似的榮博遠(yuǎn)臉色陰冷的看向?qū)Ψ?，“你想襲警？”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什么是張口就來，這下子在場的人算是明白個透。

    ☆、第五十五章

    站在門外，看著臉上隱隱帶著一絲難過的陶惟，榮博遠(yuǎn)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卻知道這個溫暖的孩子傷心了，微微皺起眉頭推開虛掩的房門大步走進(jìn)房間的榮博遠(yuǎn)蹲在了病床前。

    招牌似的笑容再次浮現(xiàn)，一雙溫?zé)岬拇笫致湓谔瘴╊^頂，“難看?！?/br>
    粗啞的聲音難看的笑容還有一雙異常純粹潔凈的雙眼內(nèi)閃爍著關(guān)切讓胸口發(fā)滯的陶惟心底微熱，扯動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謝謝?！?/br>
    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中，淡淡的感激從話語中傳來，動了動手指，掌心下的柔軟發(fā)絲讓榮博遠(yuǎn)心底癢癢的也軟軟的。

    敏銳的察覺到這個讓人溫暖而又不斷想要靠近的孩子很敏感，努力想要表達(dá)善意的榮博遠(yuǎn)掌心微微用力按了按陶惟的頭頂，希望借由這個動作傳遞出自己關(guān)切的榮博遠(yuǎn)得到了陶惟加深的微笑。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收回目光的陶惟看向楊國成，“教練，咱們回去吧?！?/br>
    雖然不忍傷害楊國成但確實無法放棄花滑的陶惟知道此時只能由楊國成自己想開，而且，低垂眼簾，擋住眼底的那絲渴望，或許是貪心吧，執(zhí)教三十一年的楊國成經(jīng)驗實在太豐富了，這份經(jīng)驗根本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能夠積累下來的，親自接受了來自楊國成的教導(dǎo)，陶惟很明白經(jīng)驗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教練對于運動員而言是多可遇不可求，。

    如果可以，陶惟希望楊國成能夠擔(dān)任自己的耐力教練，萬變不離其中，冰雪運動雖然各有不同，但本源卻是一樣的，就好比當(dāng)初在國家隊，得到過第一個世界冠軍后，陶惟的身后除了馬德明教練，其實還有兩名教練和一名心理醫(yī)生、兩名助理，而另外兩名教練則負(fù)責(zé)陶惟的耐力訓(xùn)練舞蹈教授。

    “能行嗎？”

    耳邊響起的關(guān)切打斷了陶惟心底那絲貪心，悄悄的甩開這一刻的貪婪，深深的吸口氣，陶惟露出了招牌的溫暖明亮，點點頭，按在床上，爬起的陶惟忽略后背傳來的疼痛。

    “沒問題?！?/br>
    沉穩(wěn)的聲音，額頭慢慢滲出的點點汗珠讓榮博遠(yuǎn)緊緊皺起眉心，拉住陶惟精瘦的手臂，緊抿雙唇一言不發(fā)的榮博遠(yuǎn)讓陶惟有些無奈，“沒問題的。”

    掛著淡笑的回答，但眼中的堅持卻讓榮博遠(yuǎn)知道這個倔強(qiáng)的孩子不會允許自己阻攔他回到他的賽場，雖然不明白陶惟堅持的是什么更不知道為什么一定要回到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比賽現(xiàn)場，但這一刻，榮博遠(yuǎn)清楚的認(rèn)識到，賽場對于陶惟來說有多重要。

    無法說清這一刻的心情是怎樣，但榮博遠(yuǎn)知道，他無法阻止也不能阻止，緩緩松開手指，一言不發(fā)的榮博遠(yuǎn)沒等陶惟反應(yīng)過來，一把抱起準(zhǔn)備下地的陶惟。

    緊致的手臂，緊繃五官的榮博遠(yuǎn)抿成一條直線的雙唇有著屬于自己的堅持，掃了一眼悶笑的楊國成，疲憊而又無奈的陶惟揉了揉鼻子，沉默的點點頭。

    一手拿著陶惟的運動鞋，一手拿著片子，心情微微有些松緩的楊國成一臉輕松的跟在倆人身后離開消防總隊醫(yī)院。

    半個小時后再次回到主會場，深深吸了一口氣的陶惟輕緩卻堅定的推開了榮博遠(yuǎn)伸來的手臂，踩在堅實的地面，沖著楊國成點點頭，昂首挺胸的陶惟大步走向會場。

    通過特殊通道回到后臺，順著小道回到運動員專區(qū)的陶惟剛剛出現(xiàn)的剎那頓時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一臉蒼白但昂首挺胸的陶惟一身溫和卻并不怯懦的氣質(zhì)深深的吸引了只能站在后臺的榮博遠(yuǎn)和看到的所有人。

    平和、淡定而且?guī)е还勺哟髿?，這樣的陶惟讓擔(dān)憂不已的萬小東瞬間回神，蹭的一下起身跑到陶惟身邊想伸手卻又不敢的萬小東躊躇的模樣讓陶惟嘴角上揚，伸出手臂抱住萬小東，“哥，我回來了?！?/br>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讓萬小東紅了眼，回抱住身材相對瘦小的陶惟，“二娃，你沒事了？”

    帶著哭音的詢問讓陶惟心底軟軟的，輕輕的拍了拍萬小東的后背，“沒事，別擔(dān)心，只是岔氣了?！?/br>
    輕聲的安慰讓萬小東悄悄的擦掉了不小心滑落的淚，抬起頭露出笑容的萬小東松開手臂，拉著陶惟轉(zhuǎn)頭面向身后滿臉關(guān)切的隊友，“陶惟回來了。”

    特有的大嗓門在運動員專區(qū)響起，傳遞的很遠(yuǎn)很遠(yuǎn)，關(guān)切問候甚至輕輕的擁抱不斷的傳來，讓心底軟成一團(tuán)的陶惟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默默的站在后面看著臉上掛著燦爛明亮笑容的陶惟，一直提著心的于成飛重重的松口氣。

    尤其是當(dāng)看到楊國成那張松緩的表情后，越發(fā)輕松的于成飛甚至露出了笑容，大步上前拍了拍陶惟的肩膀，“陶惟啊，你可把教練的計劃打亂了，本來還想著出一把風(fēng)頭的機(jī)會硬是讓你給擠沒了?！?/br>
    帶著笑意的調(diào)侃惹來一陣轟然大笑，仔細(xì)一問才知道原來還有半個小時就是頒獎典禮，由于不知道陶惟到底什么情況已經(jīng)決定親自上場代替陶惟拿回屬于陶惟金牌的于成飛借由調(diào)侃緩解緊張沉悶的笑語讓陶惟心底化成了一汪清泉。

    抬起頭看向滿臉輕松的于成飛，“教練，謝謝！”

    掩蓋在轟然大笑下的道謝清晰的落在于成飛耳中，拍了拍陶惟的肩膀，輕推陶惟回到隊友中的于成飛深深的看了一眼重新恢復(fù)朝氣的隊員們，失笑的同時也有著莫名的感動。

    1991年2月5日，下午2點20分，十一歲的陶惟，站在第七屆全國冬運會男子3000米領(lǐng)獎臺上，當(dāng)大喇叭內(nèi)響起陶惟的名字，舉著手站在臺上的臺上的陶惟讓全場發(fā)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陶惟、陶惟、陶惟....?！?/br>
    整齊劃一的喊聲從運動員專區(qū)率先響起，不管是陶惟的隊友還是與之一起比賽的對手，對于這個年僅十一歲的孩子送出了屬于運動員特有的祝福。

    默默的站在特邀嘉賓席上看著萬眾矚目中雖然激動卻依然沉穩(wěn)大氣的陶惟，張國琴的臉上露出今天以來的第一抹微笑，“好孩子?！?/br>
    低喃中有著欣喜也有著深深的祝福，彎腰接過由h省運動總局局長親手頒發(fā)的金牌，陶惟笑了，笑的燦爛而又激昂，“謝謝”

    輕輕的道謝沒有被歡呼聲遮掩，輕輕拍了下陶惟的臉頰，局長笑了，“好孩子，加油！”

    重重的點點頭，掛著燦爛笑容的陶惟直起腰，拿著獎牌舉起手面向一直支持自己鼓勵自己的隊友教練重重的晃了一下。

    與金牌相互輝映的笑容在這一刻深深的定格在所有人的臉上，溫暖明亮的笑容，堅韌不屈的體育精神，從年僅十一歲的陶惟身上完美的展現(xiàn)給所有人。

    而緊隨其后的5000米接力賽頒獎典禮，當(dāng)夾在在石楊等人中間的陶惟再次出場時，整個會場再次陷入一片歡呼中，小小的陶惟，好像一縷朝陽的陶惟讓h省的父老鄉(xiāng)親深深的記住了這個有著不屈精神的孩子。

    也是從這時起，陶惟成為了家鄉(xiāng)父老們心中好孩子的代表，當(dāng)然這一切陶惟并不知道。

    兩場頒獎典禮，給陶惟帶來的不僅僅是榮譽(yù)，還有一份隱藏在身后的寬敞明亮，沒有人比陶惟更清楚，人氣的積累有多重要，一個運動員，自身努力，教練栽培，人氣積累缺一不可。

    而此時此刻的陶惟，需要做的不僅僅是全力拼搏還有慢慢的積累，信息不發(fā)達(dá)的時代，只能從點開始的陶惟并不焦躁，他還年輕，他還有時間，只要拼盡全力去努力，陶惟相信，美好離他不會很遠(yuǎn)。

    再次走下領(lǐng)獎臺，沖著一聲聲喊著名字的觀眾揮揮手，留下一個燦爛的笑容，陶惟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剛剛回到后臺回到休息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的陶惟長長吐出一口氣。

    輕輕的低笑聲隨即響起，滿滿的喜悅充斥心頭讓身體疲憊卻精神亢奮的陶惟忍不住笑出聲了，而身邊一張張滿是喜悅的臉也讓陶惟的心無比的舒坦。

    笑聲過后，翻來覆去看著手中的金牌，好像做賊似的萬小東那怕明知道屋里都是自己的隊友還是顛顛的跑到門口打開門看了一眼，再次關(guān)上房門，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金牌，萬小東吭哧就是一口。

    笑聲消失了，好像連呼吸都停止了，目瞪口呆的一行人看著捧著金牌用牙上下咬了好幾口的萬小東半響回不過神，就連一直最了解萬小東的陶惟都傻了。

    “俺爺說金子咬完有印，這咋沒印哪？”

    咬完又看完的萬小東捧著金牌滿臉詫異的嘟囔頓時驚醒了目瞪口呆的眾人，面面相覷中，噗、噗、噗噴笑聲頓時響起。

    實在忍不住的石楊直接笑的坐在了地上，什么冠軍形象，什么優(yōu)雅的風(fēng)度這會消失的無影無蹤，眼中只有傻呆呆的萬小東滿臉不解又目瞪口呆的表情。

    笑出眼淚的文田渾身發(fā)顫的走到萬小東身邊拉過堵在門口的萬小東并把萬小東手中的金牌放下，想說些什么但看到萬小東那張依然不解的面孔，笑的說不出話的文田只能再次發(fā)出哈哈哈哈的大笑聲。

    耳邊一聲高過一聲的大笑讓萬小東不解，歪著頭看著笑的直擦眼角的文田，“教練，你們笑啥?。俊?/br>
    憨聲憨氣的萬小東滿臉的驚訝惹來更大的笑聲，嘟嘟囔囔的萬小東看著拍著大腿一個勁笑的幾個人，琢磨了一下挪到了雖然也笑，但畢竟沒有石楊等人瘋狂的陶惟身邊，拉了拉陶惟的手臂，“二娃，別笑了，出啥事了？跟俺學(xué)學(xué)，你們笑的俺心里毛愣愣的?！?/br>
    趴在陶惟耳邊嘟囔的萬小東讓陶惟無奈又好笑，抽出手臂，第一次像大人似的拍了拍萬小東的頭頂，“哥，可不能在咬金牌了，雖然是金牌，但并不完全是金子的，而且金牌是要上繳的，我們的都好好的就你的留下一圈牙印能看嗎？而且讓以后的師弟們看到會笑話你的。”

    帶著笑意的解釋頓時引來萬小東的驚訝，“這咋的還交啊，不是給俺的嗎？”

    大嗓門的嚷嚷讓幾個人又好氣又好笑，摸了把眼淚的文田上前敲了一下萬小東的額頭，“咋不交，是要掛到展覽室的?！?/br>
    雖然不知道為啥，但展覽室萬小東卻是知道的，想到展覽室那些錦旗和獎杯雖然可惜到手的獎牌沒有了，可想想也不是金子萬小東也就沒往心里去，無所謂的點點頭，“交就交吧，反正也不是金子，俺還想要是金子就讓俺娘拿回家給俺爺好好看看，俺也是有家當(dāng)?shù)娜肆恕！?/br>
    笑呵呵的萬小東一番解釋讓文田又好氣又無奈，使勁拍了萬小東頭頂一巴掌，“給錢?！?/br>
    雖然沒說給多少，但這句話還是讓萬小東笑的見牙不見眼，一個勁點頭的嘟囔著錢比鐵實在的萬小東甚至讓文田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能裝作聽不見的文田收起臉上的笑容看向身邊的幾個隊員，當(dāng)目光轉(zhuǎn)到石楊身上時，文田心中升起了一絲不舍，比賽結(jié)束，石楊也就該離開了，離開黑龍江離開省隊走向更高的舞臺。

    心中雖然充滿了不舍，但文田知道，石楊不應(yīng)該止于此，他的舞臺應(yīng)該更大也更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