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也開始懂她了。懂她對我的好，懂她粗枝大葉里的細(xì)膩與溫柔。

    我不該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最起碼，我對她的愛意，本不該過分含蓄。

    “那個(gè)……洛唯同學(xué)。”我鼓起勇氣，一本正經(jīng)地說。

    “?。俊彼行┯牣?。

    “你覺不覺得，有句話我從來沒跟你說過。”

    “不覺得。”她脫口而出。

    “……”

    我捂臉笑：“嘿，我說真的。有三個(gè)字，我一直沒跟你提過?！?/br>
    電話那頭是短暫的沉默，她嗯了一聲，聲音變得溫柔靦腆?！澳恰阏f呀。我聽著。”

    心跳如擂鼓。

    上下唇動了動，我握緊手機(jī)，半晌才憋出來一個(gè)字：“我……”

    哐當(dāng)一聲，身后的防盜門驟然打開。我被擠得一個(gè)踉蹌，差點(diǎn)就給對門磕頭了。

    “秋渝，啥時(shí)候回來的？怎么不進(jìn)來？”我媽提著垃圾袋，一臉驚訝地看著我。

    “……”

    “秋渝，回聊哦。”洛唯幸災(zāi)樂禍地說，下一秒掛斷了電話。

    “在跟誰打電話呢？”我媽扶了我一把，好奇地問。

    “同事?！?/br>
    “男同事嗎？”

    “這個(gè)不重要。”

    “咦……”

    我急匆匆地走進(jìn)家門，生怕讓她察覺到我紅了半邊的臉?！皨專阄顼埑粤藛?？”我自顧自地往房間走，生硬地打斷她的話。

    我媽嘖了一聲：“吃了啊，我跟你爸去外面吃烤魚，飯后還喝奶茶了呢?！彼龔纳嘲l(fā)的購物袋里拿出一件風(fēng)衣外套，興致極好地跟我比劃：“怎么樣，中午在商場買的，你爸的眼光還不賴吧？”

    我腳步一滯，隨即一臉不可思議。

    方才走進(jìn)家門，我的心情又厭惡又忐忑。昨天打完架后，如今我不想看見岑豐，又害怕我媽回過神后責(zé)備我。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zhǔn)備面對戰(zhàn)場，結(jié)果讓我看到了這個(gè)？

    我真不知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岑豐依舊坐在客廳看手機(jī)，見我回來，他身子下意識地挪了挪，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扒镉?，你回來了?！彼c(diǎn)點(diǎn)頭，主動說，“我給你們洗的葡萄，你過來吃一點(diǎn)?！?/br>
    我撇撇嘴，在我媽的眼神威脅下，義無反顧地關(guān)上了房門。

    生活依舊是懵逼的。我回來的目的是守著我媽，省得奶奶和岑豐突然又鬧事，不然我早就收拾東西回學(xué)校去了?？墒墙酉聛韼滋?，岑豐對我客氣了不少，就連我媽都說，小老頭子還真是吃硬不吃軟。

    “那看來要多打兩頓?！蔽艺f。

    “岑秋渝！”我媽氣呼呼，“那是你爸！”

    她瞪了我一眼，沒有敲我的頭。

    這下可好，我的形象從人民教師突然轉(zhuǎn)變成了流氓，全家都怕我了。

    由于我天天在家蹲守，奶奶都不肯來家里找岑豐。據(jù)岑靜說，她隔三岔五往叔叔家跑，逢人就說岑豐的不是。大兒子對她不好，保健品不給她買，住院也沒照顧好，在家還給她臉色瞧。

    她說不稀罕岑豐給她的那點(diǎn)破錢。

    “姐，你別往心里去，我知道奶奶沒有退休金，這些年都是你們家給錢照顧著，住院錢是大伯出的，賭債也是大伯還的?！贬o不安地說。

    “沒事?！?/br>
    我面上波瀾不驚，心里卻是說不出的滋味。積郁的氣撒了出去，按理說心情會好不少。可此時(shí)此刻，我對岑豐居然產(chǎn)生了些許同情。

    說是不稀罕，到頭來還不是厚顏無恥地來要。幾個(gè)叔叔哪個(gè)吱過聲，哪個(gè)愿意給他們媽出頭？

    這么多年了，作為家里最有出息的兒子，奶奶的所作所為全都是岑豐在買單。當(dāng)然了，她還牽連了我媽。仿佛是一個(gè)無底洞，辛辛苦苦掙的錢，剛到手還沒拿熱乎，立馬又送了出去。

    不然一家人為什么要在我媽單位分配的房子里擠了數(shù)十年。

    可說到底，岑豐還不是自作自受。想到這兒，我瞬間又開始?xì)夤墓?。爺爺生前對奶奶不好，又不是我媽造成的?/br>
    莫名其妙地觍著臉和好，關(guān)鍵時(shí)刻再突然掉鏈子。這么多年了，我早就心灰意冷，不敢相信他了。

    在家待了幾天后，我看形勢大好，連忙收拾鋪蓋溜回了學(xué)校。沐浴著小樹林飄來的帶著花香的PM2.5，校園里熱鬧非凡，到處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我仿佛活了回來，所以的煩惱執(zhí)念紛紛拋之腦后。

    “岑老師好！”路過食堂，幾個(gè)課上的學(xué)生跟我揮手打招呼。

    “你們好?！蔽叶Y貌地微笑回應(yīng)。

    洛唯在教師宿舍等我。我三步并作兩步走上樓，打開房門，她盤腿倚著窗臺看筆記本，窗外的陽光撒在她的肩上，脖頸處的細(xì)嫩皮膚泛著一片柔和的白。

    散落一地的樂高積木，沙發(fā)上孤零零的宜家鯊魚，我的護(hù)膚品，她的閑書，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

    仿佛之前的所有只是一場夢。

    我高興地把她從地毯上抱起來，她尖叫一聲，下意識地手腳亂揮，我們一起重心不穩(wěn)地倒向了一旁的大床。

    “親一個(gè)。”我在她耳邊柔聲說。

    “喂，你這個(gè)人……”

    她趴著輕哼一聲，企圖從床上爬起來。我笑著把她按回去，雙手支撐在她脖子兩側(cè)，俯身親了親她的后頸。

    “沒讓你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