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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書山有路在線閱讀 - 第102頁

第102頁

    我記得自己寫的是,我在夢里和洛唯親吻,然后,做了。

    “我不想說話?!卑胩煳乙а狼旋X地擠出一句話。

    我媽舔了舔唇,表情復(fù)雜地摸了摸我的頭:“我能理解的,你也大了,某些方面有想法很正常?!?/br>
    “……”我哀怨地瞥了她一眼,想生氣,又氣不動。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若是在以前,我肯定是要發(fā)脾氣的??赊D(zhuǎn)念一想,如果不是這本日記本,我哪能有如此順利的一天。

    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凝視著“通情達理”的我媽,我默默咽下了這口氣。

    她倒是不慌不忙。見我氣勢縮了回去,她認真地想了想,又說:“不過,你既然是偏男孩子的那一方,就要多費點心思照顧小唯。遇事多溝通多理解,不要總發(fā)脾氣,不能再欺負她,知道嗎?”

    “媽!”我羞恥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我真的不想再說話了。

    日記風(fēng)波過后,迎接我的,還有另一場風(fēng)暴。

    但這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岑豐在客廳里來回踱步,臉漲得通紅。客廳吊燈照在他身上,影子時而修長尖銳,時而渾圓笨拙,就像他的此時的表情,變幻莫測,有時刻薄,有時慌亂。

    我坐在沙發(fā)上靜靜看著他,漫長的等待讓我有些不耐煩。

    “媽,我準(zhǔn)備回學(xué)校了?!蔽冶称鸢?。

    “不吃個晚飯再走?”我媽站在廚房門口說。

    “不了,小唯等我吃飯呢?!?/br>
    倏瞬之間,岑豐轉(zhuǎn)過身站定,額頭上青筋暴起。“我做什么都討你嫌是不是?”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總覺得他對此事件的理解似乎出現(xiàn)了偏差。

    或是偏執(zhí)。

    “我辛辛苦苦一輩子,吃力不討好,連自己的孩子都嫌棄我。你當(dāng)著親戚的面駁我的面子,我從來不跟你計較,什么事情都容忍你。你為什么要來氣我?”

    他壓抑著沉重的呼吸,好似胡言亂語。

    “我怎么氣你了?”我反問。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終是按捺不住,聲音由低沉的質(zhì)問變?yōu)閹е粏〉呐叵骸拔覍δ悴粔蚝脝幔拷o你吃給你穿,下雪的時候還開車送你上學(xué)。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沒用了,孩子轉(zhuǎn)頭就不認人!”

    我眼皮動了動,下意識想反駁,卻忍著沒說出口。

    “岑豐!”我媽擔(dān)心地看著他。自從她發(fā)現(xiàn)岑豐打不過我后,每次糾紛來臨,她開始站得遠遠的,擔(dān)憂的對象也從我變成了他。

    “不用你管,看你養(yǎng)的好女兒!”岑豐雙眼發(fā)紅地看著地面,繼續(xù)朝我吼道,“就算我對你不好,但我是你爸,再不滿意都是生你養(yǎng)你的人。你現(xiàn)在是在報復(fù)我……”

    說到這兒,他摘掉眼鏡,伸手擦了擦眼睛,聲音逐漸顫抖,“看,我養(yǎng)的女兒,一心只想報復(fù)我,什么都做得出來……呵,你以為我小的時候,我媽對我很好嗎?你看我現(xiàn)在,不還是很正常,不還是孝順?biāo)???/br>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把包一甩,我從門廳走回來,直直地站在他跟前?!澳闶钦娌恢肋€是自欺欺人?因為你孝順你媽,所以我就得孝順你?我有多討厭你這一點,你難道心里沒有數(shù)嗎?”我盡可能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別太敏感,我再不喜歡你,也不會用自己的人生大事來報復(fù)你。我只是覺得這件事很重要,所以來告訴你,我要和洛唯結(jié)婚了?!?/br>
    “你敢?!贬S說。

    “你管不著。”我邊走邊說。

    我媽憂心忡忡地站在一邊,我過去摟住她的肩膀,朝她笑了笑。她也勾起唇角,但笑容很快又消失了,臉上愁云密布?!扒镉?,回學(xué)校好好工作。別擔(dān)心,你爸突然聽到這種消息,一時半會兒有點接受不了?!?/br>
    “好的,有事跟我說?!?/br>
    “什么接受不了?”岑豐粗暴地插話,“你這叫變態(tài)。這么多年物理都白學(xué)了,同性相斥,異性相吸,連這都不懂嗎?你這樣是有違倫常的!”

    難受的感覺翻涌而起,我再不在意,也無法忽略他所說的“變態(tài)”二字。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叫做情有可原,離經(jīng)叛道反倒是十惡不赦的大錯。我不指望他的理解,卻也不能接受他那高高在上的評判。

    我捏緊拳頭,顧不上我媽的眼色,冷冷地說:“正電子和負電子相遇還會湮滅呢,你見哪對異性戀爆炸了?”

    岑豐臉色陰沉,半晌沒有說話。

    “秋渝你說什么呢?”我媽終于發(fā)話了,“算了岑豐,你就當(dāng)她沒結(jié)婚得了。她這個樣子,你強行給她找個對象也不行呀?!?/br>
    岑豐沒有理會我媽,他別扭地笑了笑,難看的表情卻又像在哭?!搬镉?,你太自私了。你有考慮過你mama的感受嗎?她以后出去怎么見人,臉往哪兒擱?”

    他聲音哽咽,淚水簌簌往下流。

    我眼前晃了晃,倔強的內(nèi)心驀地一軟。他的話仿佛像一把刀,狠狠插在了我的心上。我想起了年幼時我媽的悉心照料,她夜里哄我入睡,給我唱搖籃曲,給我講公主與騎士的故事。她陪著我長大,給我做早飯,輔導(dǎo)我學(xué)習(xí),悄悄保護我的自尊心。

    可她的自尊心,又由誰來保護。

    空氣死一般的沉寂,直到心里有個聲音在說,我愛她,可我也有我的生活。

    我看向老淚縱橫的岑豐,臉上滿是痛苦,短暫的瞬間里,我似乎在他眼里看出了某種情感。可當(dāng)理智回歸,我再向他望去,看見的卻是一出自欺欺人的自我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