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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前,那一段五胡亂華的亂世帶給后人的印象委實過分慘烈。他們粗暴而隨意地闖入漢人的家中,掠奪糧草這些他們軍中急缺但是他們自己又不會種植生產的東西,還有金銀珠寶這些硬通貨,拿去置換,再購買更多的糧草和軍馬,好將入侵的戰(zhàn)線進一步往中原腹地推入。 除去搶掠這些行軍的急需物之外,有些更為過分的人還會劫掠這些無辜的普通人的妻女jian/yin,更殘暴一些的還會將這些可憐的女子當做食物,而這樣的暴行竟然只是因為最簡單的一個荒唐的想法: 她們生得這么美,那么吃起來會不會比牛羊的rou更好吃呢? 這段歷史中滔天的硝煙和血氣,即便是經歷了漫長的時光長河的沖洗,也未能被削減半分,白天只要讀了這段史書,夜間入眠的時候恍惚間都宛如有潺潺的血河蜿蜒過枕邊。即便全武林都知道薛書雁現(xiàn)在是妙音門的人,知道她是個兩邊都不討喜的混血,但是行端坐正得堪稱我輩楷模,但是江湖之外的普通人怎么說薛書雁……她想都不想就能猜到,更別提她還生了一副高鼻深目的明顯異于中原人的模樣了。 剛剛從天在水連滾帶爬跑出去的那些人中基本上沒有武林人士,不過想來也是,武林中人怎么會到妙音門所在的地方喝酒吃飯呢?這就好像是在一頭打著盹、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來的猛虎身邊進食一樣危險。 既然如此,在普通人們的眼里,站在門口的可就不是兩個正當韶華之紀的女子了,而是一頭兇殘暴戾、不知何時就會一躍而起咬斷人的咽喉的猛獸,和牽著猛獸的馴獸師。 那么能夠馴服猛獸的,會是什么善類嗎? ——肯定不是! 杜云歌的名聲傳播得很廣,不管是她傻乎乎的、特別好騙的名聲還是她因過分姝麗的外表而久負的盛名,都和薛書雁的名聲幾乎要一樣廣了,但是這些名聲的傳播范圍僅限于武林之內,對于武林外的那些普通人來說,即便是忘憂山上妙音門里最普通的一個外門弟子,對他們而言也有如另外一個世界的、高不可攀更不能冒犯的人,更別說能像眼下這樣,和神秘莫測的妙音門門主共處一室了! 他們跑得那叫一個快,可苦了為此疑惑不已要聽薛書雁解釋的杜云歌。 薛書雁身負胡人血統(tǒng),又習武多年,身形自然要比普通女子高一點,當她附在杜云歌耳邊低語的時候,便有些微的熱氣輕輕吹拂在杜云歌的耳畔。杜云歌渾身上下沒一塊地方的皮rou不白凈又細膩,這可是花了好多年的時間嬌養(yǎng)成這個樣子的,尤其是耳朵那里,受一丁點的刺激都會在感官上被成倍地放大。 于是薛書雁就看著杜云歌的那只小巧的耳垂很快地就從白凈的膚色變得通紅了起來,就好像是傍晚天邊突然飛滿了艷色的火燒云一樣,這兩種顏色的飛速的轉換看上去就頗為賞心悅目,讓人僅僅這么簡單的一瞥,便有心蕩神馳之感。 ——直到這時,薛書雁才后知后覺地反應了過來,她剛剛湊在杜云歌的耳邊說話的時候,距離好像有那么一點的……近。 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就尷尬起來了,這莫名尷尬的氣氛直到負責天在水的舵主匆匆趕來也沒能好轉半分。這位舵主面色慘白,心知可能是賬本子的事終于敗露了,黃豆大的冷汗從她的鬢邊不斷地滾落下來,雙唇顫抖,卻始終未發(fā)一言,只是一味地跪在那里磕頭如搗蒜。 按照鳳城春她們的想法,這位秦淮的舵主要么是視財如命要么是受人指使,但是不管有怎樣的內情,這人都必須領罰,否則不足以服眾,畢竟秦淮那邊的賬本子細細查下來,竟然十多年都是有問題的,也就是說這些年來她貪下的白銀少說也有二十萬兩。 這二十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哪怕是買官,也能給一家的男丁全都買個知府了;哪怕是招兵買馬,也能搞出一支兵強馬壯的私軍來;秦淮舵主的名下土地和房子之類的東西也不多,更是只身一人煢煢孑立,也沒有什么用得著大開銷的地方;據探子回報,此人的日常生活也頗為節(jié)儉,素日里除了跟秋護法這位直屬的上司有那么點書信往來之外,也沒別的交際,而每封要上忘憂山的書信都要經過重重盤檢choucha,要是真的這些信里有什么貓膩的話,根本不可能瞞得下這么久,早就被四位護法和薛書雁給逮出來施以懲罰、以儆效尤。 那么這二十多萬兩的白銀都花去了哪里呢?用秋月滿怒極攻心、口不擇言的話來說—— “這崽種哪怕是拿錢去打水漂聽響,二十萬兩的白銀也足夠把秦淮河給堵了!” 秦淮舵主也自知這個數目不小,真要追究起來的話,她是不可能有活路的,便跪在了杜云歌的面前,二話不說先給這個年紀比自己小了一圈多的姑娘“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才開口說話: “門主……天在水的姑娘們對我貪墨一事概不知情,還請門主放她們一條生路?!?/br> 杜云歌本來就心軟,更是看不得別人苦苦求她的這個樣子,就像薛書雁評價過她的那樣,她的想法就跟個小孩兒似的,只盼你好我好大家好,團團圓圓,天下沒有不好的事情,那才是頂頂的完美。 只是這個世道,哪能讓她把這個夢給做得團圓呢? 就在她開口,意欲詢問“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的時候,薛書雁突然往前走了半步,抽刀出鞘一氣呵成,快得杜云歌都沒能看清自家?guī)熃愕木唧w動作,那把雪亮的雁翎刀就對準了面如死灰的秦淮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