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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休息了一會兒,正準(zhǔn)備起身繼續(xù)趕路呢,就聽見了從遠處遙遙傳來的喝問聲: “什么人要在晚上過城門?交出你的引牒,報上你的大名!沒有緊急事務(wù)的話,蜀地大門晚間不開!” 在這聲喝問過后響起的,是一個夏夜霜多年未曾聽聞的聲音,哪怕經(jīng)歷了十多年的歲月洗禮,也無法改換那種緩和的、讓人一聽便能安心的意味: “我是妙音門秋護法,秋云歸?!?/br> “奉門主之命,特來接我妙音門前任護法夏夜霜歸山。” 妙音門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僅僅是一個江湖門派了,人人都知道這可是個萬萬不能惹的龐然大物。這不,原本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打算從這一看就相當(dāng)氣派的女人身上撈點油水出來的守城衛(wèi)兵,一聽到“妙音門”這四個字,立時便改換了態(tài)度,速度快得就連最精妙的變臉老手只怕都自愧不如: “哎呀,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萬萬別跟我計較……” 秋云歸清了清嗓子,道:“開門便是,我不會為難你。” 這可真是個奇妙的因緣際會。 時間與十五年前,還是妙音門的夏護法夏夜霜下山的時候一樣,是黯無半點星月光輝的黑夜;人物也還是這兩個,還是夏夜霜和秋云歸,甚至連乘坐的東西都一樣,還是一輛馬車,可終究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兩人之間隔著的,豈止是一道城門,還有足足十五年的時光洗禮。 夏夜霜不由得懷疑了起來,秋妹還能認得出自己么?如果兩人擦肩而過、可秋云歸沒認出她來,接了個空怎么辦,要不要自己高聲叫她一下呢? 眼看著秋云歸駕駛的馬車離自己越來越近,夏夜霜一時間竟有了些“近鄉(xiāng)情更怯”的感覺,開口呼喚秋云歸的聲音,在這萬般情緒激蕩之下,也比耳語聲大不了多少: “秋妹。” 她自己剛喊完都覺得有些可笑,這樣的聲音,怎么能夠稱得上是呼喊,怎么可能引起別人的注意?于是夏夜霜心想,算了,大不了等秋妹近了點之后,再喊第二遍,這樣她肯定能聽見。 可沒想到,甚至不用夏夜霜第二次開口,那輛馬車便緩緩?fù)O铝恕?/br> 駕車的人將從斗笠上垂下來的面紗解開,仿佛這樣便能拂去渾身的風(fēng)霜整理容貌似的,驅(qū)車緩緩走近,直到借著那遠處城墻高樓上那細微的火光,看到了夏夜霜之后,這才飛身下馬,倒頭便拜: “夏姐,我說話算話,接你來了?!?/br> 夏夜霜趕緊伸手出去,將秋云歸從地上扶了起來,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笑道: “真是辛苦秋妹了。” 秋云歸早就不是十五年前那個剛剛被抬成秋護法,還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她長發(fā)挽成祥云髻,周身赭色長衣樸實無華,只有腰間一把鐵算盤彰顯她身為妙音門秋護法的身份,和一身素衣素裙、只用白玉簪將長發(fā)挽了起來的夏夜霜一樣,完全洗盡鉛華,是可以攜手歸家的模樣。 等到夏夜霜終于爬上馬車之后,秋云歸才輕輕地揮了一下手中的韁繩,問道: “夏姐,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毕囊顾K于在這一句問話里,找回了當(dāng)年面對著秋云歸就像是在面對著自己的親meimei似的感覺,笑道: “日后我可是要在忘憂山上久住的,還要請秋妹多多關(guān)照了?!?/br> 秋云歸點點頭,道:“這個自然?!?/br> 從那往后,夏夜霜久居忘憂山上,直到平平安安地壽終正寢,也再沒下忘憂山半步。 對此她的解釋是,人人都知道上了忘憂山,便與山下完全斷絕關(guān)系的道理。雖然門主心善,愿意格外開一面照顧她們,讓云暗雪和她平了反,讓她們有匡扶家族的機會,可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不能隨便亂破。為正法度,為后來者以身作則,她甘愿終身久居忘憂山上,永不下山,以此自懲。 夏夜霜溘然長逝的那天,是個秋風(fēng)颯颯,白云翻卷,大雁南歸的好日子。秋云歸坐在夏夜霜的床邊,隔一段時間便要伸手幫她掖被角,或者擰塊溫毛巾擦一下手臉,讓夏夜霜笑了出來: “好了,秋妹,坐一會兒吧,咱們說說話。” 她干枯的手輕輕碰了碰秋云歸的,低聲道:“這么多年來,在忘憂山上,有秋妹能夠互相照顧著可真好。我一直想要個這樣的meimei,也算是得償所愿了?!?/br> 秋云歸默不作聲地點點頭,繼續(xù)給夏夜霜擦手。 “你說你要是沒了我,可咋辦呢……”夏夜霜的聲音越來越輕,到后來,便更是宛若蚊鳴了: “哎,不對,是我又想岔了。你現(xiàn)在可是堂堂妙音門的秋護法,怎么會有人欺負你呢?” 她又頓了頓,笑道:“那這樣我就放心啦。” 秋云歸依然點了點頭,就像她這么多年來做過的那樣,在抬起眼來的時候,眼睛里便有隱隱的波光閃爍:“……夏姐。” 可是夏夜霜終究還是沒有了聲息。 長風(fēng)席卷著金黃的落葉,簌簌敲打著雕花的窗欞。秋風(fēng)起兮白云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眼下倒是所有的護法里最年長的秋云歸終于拋掉了一貫以來的自持和溫和,伏在夏夜霜的床邊泣不成聲地喊了一句: “夜霜?!?/br> ——她這么多年來,很清楚夏夜霜其實不喜歡女子;準(zhǔn)確地來說,這位杏林世家的神醫(yī)到頭來,喜歡的只有懸壺濟世,一片醫(yī)者仁心里只有天下人,所以她才會將這個問題,一拖就拖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