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實是害怕坦白的后果，雖然她能保證自己所做的一切并非只是因為她是‘主角’，可性命雙修也只是能查看記憶而已，卻無法事無巨細的知道情緒變化，所以凰嫣當(dāng)然是怕的。

    當(dāng)然，她也清楚現(xiàn)在不答應(yīng)，那更是積累矛盾，可似乎，答應(yīng)也是錯的，進退兩難。

    她越是沉默，芳珂便越是焦躁。

    身為旁觀者時，誰都能冷靜思考，尋出合適的解決方案，可一旦自己身處局中，便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

    最關(guān)鍵的是，她連自己最大的秘密都愿意與之分享，可對方卻是這種態(tài)度，跟她內(nèi)心所期盼的落差實在有些大，因此便難免愈發(fā)無法冷靜。

    而人在不冷靜之下，卻總?cè)菀鬃龀鲆恍┎豢赏旎氐腻e事來。

    凰嫣卻絲毫沒察覺出不對來，畢竟在她心里，芳珂就是個小可愛，心思直白到一眼就能望到頭，偶爾的小心機也顯得格外可愛。

    畢竟一般情況下，心機是會跟閱歷劃上等號的，而芳珂這輩子又不曾經(jīng)歷過那么多禍?zhǔn)?，不能說天真單純，但怎么也是跟心機搭不上邊的。

    因此在遲遲沒有給出答案，脖頸突然被扼住時，凰嫣是懵逼的。

    “小芳？”

    凰嫣抬頭看向她，心里隱約覺得哪里不對，但無奈平常對對方無害的印象早已根深蒂固，半點沒覺得自己有危險，只當(dāng)她在跟自己鬧，親了親她的下巴，“怎么了？”

    她生硬的轉(zhuǎn)移話題，試圖略過剛才的提議，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

    芳珂真的覺得有些難受：“你為什么要轉(zhuǎn)移話題？”

    凰嫣張張嘴，半天才道：“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不好！”芳珂手中力道下意識加重，“為什么需要時間？現(xiàn)在不行嗎？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我？”

    如果信任，又為什么會逃避？

    她的爆發(fā)來得突如其來，可仔細想，卻又不意外，畢竟在芳珂心里，兩人上輩子是仇人，本身信任就比普通人更難建立，她肯選擇坦白，已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甚至都做好了事后可能會分道揚鑣的準(zhǔn)備，可誰知，不是事后，在還未發(fā)生前，這段感情便已有可能分崩離析，又怎么能不讓人覺得崩潰？

    空氣仿似凝滯，春風(fēng)十里一瞬間成了寒冬臘月，修行時這點禁錮其實算不得什么，只是人類本能還將這當(dāng)作要害，凰嫣一方面驚訝于她這舉動，另一方面卻又滿腦子問號：“你怎么會這么想？”

    什么叫沒相信過她？如果她真是沒相信過的話，又哪會愿意一起睡，畢竟就她那警惕心，若是有人想趁她睡覺時把她給結(jié)果了，她根本就發(fā)現(xiàn)不了。

    “難道不是？”芳珂反問，用超兇的語氣說出了最委屈的話，“不然你為什么不愿意跟我雙修？”

    凰嫣有口難言，她不敢想象，如果她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苦難，都是自己一手制造的會是什么心情？

    那本小說，口碑兩極化嚴(yán)重，說是爽文，其實也可以說是虐主，憋屈時是真的極憋屈，盡管是先抑后揚，但傷口難道能因為事后報仇了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凰嫣是真的怕失去，所以寧愿欺騙。

    然后在芳珂看來，這卻相當(dāng)于默認，強行突破高境界的弊端在此刻顯現(xiàn)，周圍溫度逐漸下降，讓人心生恐慌，她低頭湊到凰嫣耳邊：“嫣嫣，你愛我，對吧？”

    凰嫣突地抖了一下，莫名覺得自己有些弱小無助。

    芳珂并不是那種黏人的性格，甚至一個親密的稱呼說出口對她來說都像是要了命，心情好時能叫聲師父，生氣時就直接開口叫傻.逼了，不過大多時候還是會連名帶姓的稱呼她，所以突然從她嘴里吐出這么一個稱呼，凰嫣反而坐立不安起來。

    哪怕仍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這一刻凰嫣的求生欲卻本能澎湃，轉(zhuǎn)身抱住她芳珂。

    芳珂本能的松了松手。

    凰嫣輕輕吻她：“對不起，一定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才會讓你問出這種問題。”

    她的眼神足以稱得上深情，帶著歉意，四目相對，凰嫣后腦一痛，頓時便覺眼前一黑。

    芳珂咬牙：“差點就被你這傻.逼給騙了！”

    說得那么好聽，結(jié)果重點一句沒有，想知道的卻其實一句沒說，說她傻，關(guān)鍵時刻卻比誰都精，當(dāng)真不像一點心機都沒有。

    可仔細想想，認為她無害也只是芳珂一廂情愿的想法而已，畢竟天妖山山頭林立，芳珂自入山以來別說刁難了，連一句陰陽怪氣的話都沒聽過，這又哪是個情商低的人能辦到的？

    芳珂一直以為凰嫣會跟上輩子她遇上的時候變化那么大，是因為她后頭經(jīng)歷了什么巨變，可現(xiàn)在深想下去，卻又覺得她只是表面上做了偽裝，哪個宗門核心弟子，心會不臟？

    這點還真誤會凰嫣，在沒有利益沖突的情況下，除非真有什么深仇大恨，大多數(shù)人都是不會為難她的，凰嫣不喜歡應(yīng)酬，又不是不會應(yīng)酬，逢年過節(jié)送點好東西又有狐綰筠這個會說話的去送，怎么也能維持個塑料情，凰嫣覺得這種事成年人都是能做到的。

    她沙雕是真的沙雕，不過那也只是在親近之人面前，畢竟不分場合的犯蠢，那不叫單純，那叫傻。

    但人一旦思維偏激起來，卻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扭轉(zhuǎn)過來的，尤其是情緒激動之下，什么漏洞都能下意識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