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泉 25 我還沒看
寧時謙到底留了下來,無論蕭城顯如何驅(qū)趕他,他都裝聾作啞咬定青松,最后,倒是蕭城顯被白一嵐給轟走了。 雖然不情不愿,蕭城顯不敢忤逆媳婦的話不是?留下一句“我明早來”和一個威脅的眼神,滿臉怨念。 蕭伊然一直在說胡話,一會兒四哥對不起,一會兒秦洛對不起,翻來覆去,總是這幾句。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寧時謙卻是睡不著的,也不敢睡啊,小丫頭磨人著呢! 他還記得有時候有一回丫頭生病,晚上也是哭哭鬧鬧地不肯睡,他來看她,陪著蕭嬸兒一起把她給哄睡了,然后太晚,蕭嬸兒就留他在蕭家睡了,當(dāng)然,是睡的客房,小丫頭半夜醒來,不見他人,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他慌慌張張跑了去,小丫頭眼淚嘩嘩地在那控訴他,“為什么要睡覺?小十三做噩夢害怕,四哥怎么可以自己睡覺!” 那時候,蕭嬸兒都為這個無理取鬧的女兒感到哭笑不得,還為他辯解,四哥又不知道你在做噩夢。 結(jié)果,小丫頭振振有詞地說,“四哥不睡覺,離我近近兒的,就能到我夢里來了!夢里的妖怪就不敢出來了!” 反正小十三做噩夢就是四哥的錯!四哥就不該睡覺! 最后小丫頭終于不哭了,蕭嬸兒還說,“就知道折騰你四哥!” 小丫頭還扒拉著他脖子抽噎,“我高興!我開心的時候四哥也可以開心!我不開心就要四哥也不開心!” 他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把這句話理解成變相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可怎么理解都怎么覺得這話里透著滿滿的霸氣!女王氣十足! 所以,他的小女王,此刻這么脆弱的小女王,還會做噩夢嗎?會在夢里哭醒嗎?不要怕,總是有他在身邊的,離得她近近兒的,即便在她夢里,也為她斬妖除魔,為她披荊斬棘。 蕭伊然醒來的時候是早上,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有些迷茫,身體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唯一有感知的,是有人握著她的手。 她微微側(cè)目,看見的便是伏在床邊睡著的男人,一切的記憶才仿若麻醉蘇醒,一瞬間涌進腦子里。 這個她豁出命去救的男人…… 她悄無聲息的,就這么看著他,棕色眸子帶著些許迷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他還穿著執(zhí)行任務(wù)時的制服,衣服上的泥都還在,頭發(fā)上也有灰撲撲的泥沙…… 她想抬起手給他拍拍,可是手被他握著,動一下他就會醒了。 她不想驚醒他。 病房里安靜得連他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她第一次意識到一個問題,他睡覺不打鼾的呢! 想來她和他自小一起長大,小時候睡在一張床上市常事,后來大了,也沒有男女之防,有時候在他家留宿,他倆胡亂睡一個屋里的事也不是沒有,可她就從來沒有注意這些細節(jié)。 再自小一想,她和他認識這二十多年,咋咋呼呼,吵吵鬧鬧,哭哭笑笑,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這么忙忙碌碌地長大了。 這二十多年里,似乎從來都沒有這樣一個時刻,她靜靜地看過他、琢磨他。 她沒注意他睡覺是不是打鼾,沒注意他吃飯的時候有沒有吧唧嘴,沒注意他打完球愛喝哪種飲料,甚至,她不知道他喜歡吃什么,喜歡玩什么,喜歡哪個球星。 他吃的東西就是她喜歡吃的,他的愛好就是陪著她玩,他不打球的時候甚至陪著她玩貼紙,而她對他做得最多的,就是予取予求,那這一次,她終于為他做了一件事了,是不是? 清晨微亮的薄曦里,淺淺淚光。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一直看著他,他有了感應(yīng),他夢里一驚般的,突然抬起了頭,正好對上她一雙眸子,淡淡棕色的曈光,籠著一層溫柔。 “你醒了?”他的聲音帶著初醒的粗嘎,他清了清嗓子,抽出手來,給她理了理額前的頭發(fā)。 “嗯。”她聞到他袖口的氣息,似乎還帶著那天彈藥的氣味。 “疼不疼?” 她搖搖頭。 他的臉色瞬息間在氣惱、疼惜、無奈、憤怒之間轉(zhuǎn)換,最后壓了下來,化作一聲嘆息,“你傻??!” 她抿嘴笑了笑,眼里浮現(xiàn)出憂慮。 “怎么了?”他陪了她二十多年,她一點點細微的情緒變化他都能看出來。 “我……”她欲言又止。 “什么?” 她垂下眼瞼,搖搖頭不肯說。 那邊白一嵐待不住了。 寧時謙一晚上不愿意松開蕭伊然的手,她這個準(zhǔn)丈母娘便識趣地在沙發(fā)上靠靠休息,聽見他二人說話也不想打攪,讓他們好好說說,可這會兒不能再裝了,疾步走過去,擔(dān)憂地問女兒,“怎么了?傷口疼還是怎么的?告訴mama?!?/br> 蕭伊然看了看mama,又看看他。 “說!”他的用詞簡單化了,有點兒像命令,表明了他內(nèi)心的焦急。 她低垂著眼皮,低聲囁嚅,“以后……不能游泳了,很丑是吧?” “……” 白一嵐和寧時謙無語了,這個時候,中槍手術(shù)醒來第一個時刻,第一件想到的事竟然是這個! 她傷在右胸…… 他看著她,直直的,竟不顧忌白一嵐在跟前,說了句,“我還沒看?!?/br> “……”白一嵐恨不得化陣風(fēng)飛走了!什么叫還沒看?是不是要把我趕走好讓你看一看?